這一些突如其來,張軒大吃一驚。
張軒身邊並不是沒有護衛。彼此此時門外就有兩名甲士,只是張軒在書房之中與人商議的都是機密之事,很少人不相干的人在這裡久留的。
當然了張軒並不是沒有防備章欽臣,現在章欽臣身後就有一名侍衛站着。
畢竟章欽臣還沒有親密到可以與張軒單獨密談的程度。但是張軒也沒有多防範章欽臣,畢竟昨天說得好好的,萬萬沒有想到今天就有這般的變故。
事發突然,此刻遠水救不了近渴。
張軒眼睜睜的看着這匕首向自己的胸前刺來,只來得及向後一躺。雙腳在桌案上一蹬,整個椅子啪得一下摔在地面之上,爆發出清脆之極的聲響。這樣大的動靜,立即驚動了不少人。
幾名甲士自然衝後面撲了過去。
而章欽臣也是豁出命去了,整個跳到桌子之上,向張軒撲過去。
張軒手頭什麼也沒有,劍在牆上掛着。只覺得一條小命就沒有了的時候,只聽“噗”的一聲,章欽臣跌倒在桌面之上,努力將手中的匕首扔出來,“當”的一聲,匕首釘在地面之上了。
章欽臣口中噴血,噴到了張軒的身上,但雙眼瞪圓,一動也不動了。
卻是在章欽臣跳上桌子的時候,鄭廉一把抓住了章欽臣的腳,而另一個侍衛,從後面一刀刺出,將章欽臣刺了一個透心涼。
張軒此刻才知道怎麼回事?他遇見了一場刺殺。當他意思着一點的時候,冷汗從全身的所有汗毛孔之中噴涌而出,張軒一時間起不來身了,並不是那一些摔得有狠,而是在後怕。
“屬下等失職,讓將軍受驚了。”一行人都跪在地面之上說道。
鄭廉連忙過去,將張軒攙扶起來,張軒一摔手,自己站了起來,目光一掃,並不小的簽押房之中,密密麻麻的跪滿了人,張軒怒氣勃發說道:“給我查。查清楚章欽臣爲什麼這樣做?”
“是。”衆人齊聲應答。有的出去了,有的處置章欽臣的屍首。
剛剛下手太狠了一點,一刀下去,章欽臣就沒有命了,否則現在還可以問問章欽臣。
“你叫什麼名字。”張軒問剛剛一刀殺了章欽臣的侍衛。
“屬下張元初。”這個侍衛又驚又喜說道。
張軒一聽這個名字,說道:“張元初,你是元字輩的?”
“正是。”張元初說道。
臨潁張氏子弟。張軒心中給張元初打了一個標籤,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貼身侍衛了。”
“謝大人恩典。”張元初大喜過望,現在誰不知道,只要在張軒身邊一段時間,鐵定高升,特別是他那個族兄弟,張元海就可以證明了,張元海現在是一哨之長,而他還是張軒親衛之中普通一員,這差別可就太大了。
當然了張元海的能力是要比張元初高上一點,但是張元初自己卻不是這樣認爲的,只是覺得他欠一個機會而已。
張軒說道:“今後好好做事便是了。”
如果張元初並不是臨潁張氏子弟的話,這個位置未必會落在他身上,畢竟賀虎頭要下去帶火銃隊了,將來雖然還是在身邊,但是未必能一直跟在身前了。
這一次刺殺,也讓張軒明白。亂世之中危險隨時會來,不僅僅是在戰場之上。
“大人,請看。”賀虎頭說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賀虎頭最爲自責,故而他搜查章欽臣家的時候,就是賀虎頭帶隊。他將金氏的遺書遞給了張軒。
張軒接過一看,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即賀虎頭將他在章家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張軒心中微微一嘆,他豈能猜不出來,再看已經死去來的章欽臣,一時間居然沒有恨意了。他剛剛還想將章欽臣碎屍萬段的。
一揮手說道:“將兩人葬了吧。事情到此結束。”
一時間張軒覺得有一陣空落落的,暗道:“我真得有這麼可惡嗎?讓這麼多人不惜一切代價來殺我?”隨即張軒堅定了自己的思想:“不,我僅僅是想活下去而已,如果因爲我要活下去,讓許多人都不能活的話,那麼就請你們乖乖的去死。我寬容僅僅是給死人的。”
“大人,”鄭廉說道:“聽聞大人遇刺,外面的人人心惶惶的,想要求見大人。”
張軒滿心煩躁,但也不得不出來見一見。
因爲張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成爲了張軒軍中的主心骨,誰都可以死,但是張軒卻不可以有事,就如同羅汝才於曹營的地位,即便是楊繩祖也是如此。
張軒站在院落之中,看着院子裡面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立即訓斥道:“明日出徵事情都做完了,再這裡閒着做什麼,還不快去做事?”
“是。”這些人被張軒一聲怒斥,沒有不高興,反而安心了,一個個夾着尾巴快步去做事了。
這些低級軍官與小吏可以這樣處理,但是楊繩祖,曹宗瑜,許都,程繼孔,鄧和,王進才,這些親信將領,就不能這樣怠慢了。
張軒將他們請進去,再次商議了一下這一次出征的事情。
從紹興到寧波,最快的是水路,但是水陸到現在還是官軍佔優,只能沿着去寧波的水路前行,繞過四明山,一路之上,雖然說沒有多少官軍駐守,但是還有數個縣城,在加上紹興府要派人駐守,張軒可以出征的兵力並不算太多,也幸好上一戰降兵不少,故而留許都鎮守,再加上一些降兵,還能保後路無憂。
議過此事之後,許都卻留了下來。
張軒說道:“有什麼事情?”
許都說道:“章欽臣之事,僅僅是他自己的事情,與紹興百姓無關,還請大人高擡貴手,放紹興百姓一馬?”
張軒正準備說道:“我在你眼中,就是這樣濫殺無辜之人嗎?”但是忽然想到一點,許都雖然是東陽人,但是在紹興有這千絲萬縷的人脈關係,今日之事,未必單單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沉吟一會兒說道:“紹興百姓自然與此事無關,但是章欽臣之事未必僅僅是自己的事情,此事需要好好查清楚。”
許都一聽,心中有些着急。
很多事情是經不起查的,再說這年頭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最後的答案是想要有就有,想要沒有就沒有了。許都說道:“大人,紹興初定,如此一來恐怕人心惶惶,再生變故,我區區一營無法鎮守紹興城。還請大人明鑑。”
張軒微微一笑說道:“也好,不過誰讓你來求情的,你讓他來見我。反正我求賢如渴,只有紹興城中給我足夠的人才,我自然不窮究此事,該怎麼做讓他們自己思量。”
紹興師爺天下聞名,可見紹興人才之多。而張軒所需要就是這些實務人才。不狠狠刮上一筆,張軒不會罷休的。不過是早晚而已。既然有此機會,張軒自然不會手軟。
當然他也知道,這一次威脅,真正的一流人才也不會投奔他。不過,人才這事情上,先解決有無問題,再解決其他問題不遲。
許都心中一動,他知道他已經回不了頭,自然願意多拉一些人下水,聽了張軒的條件,非但不覺得不舒服,心中反而有幾分快意之感,說道:“大人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張軒並不知道許都這一回去,就藉着張軒的威名,威逼利誘之下,給張軒帶來不少人才,也帶來不少惡名,即便是數十年後,張軒在紹興的名頭也是可讓小兒止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