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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貧賤夫妻百事哀
一進門,張軒就看見了羅玉嬌。
夕陽從西邊投射進來最後的餘暉,無數灰塵在餘暉之中紛舞。羅玉嬌側臉迎着陽光,有一兩滴晶瑩的汗水將光芒暈開。
羅玉嬌正在準備行李,已經整理出兩三個包裹而已。而旁邊就有一堆書籍,被整整齊齊的放在藤箱之中,這也是張軒與羅玉嬌行李之中,最多的一部分,那就是書籍。
經受過信息大爆炸的張軒,他無法接受沒有信息攝入的時光,故而張軒每過一地,都儘可能的收集書籍。而且這個時間書籍或許是因爲印刷的問題,字都非常大。一本書也裝不了多少內容,而且沒有標點符號,讀起來分外不舒服。表現在體積上,就是一箱子裝不了多少書。
“夫君,你來了。”羅玉嬌一把拉住張軒的手說道:“這些東西都是這一兩個月之內置辦的,但是現在都扔了,我有一點捨不得。”
張軒是一個講究生活質量的人。
不,應該是每一個現代人放在那個時代,都是講究生活質量的人。雖然沒有在山中定居之意,但是張軒在一個月的時間,也設計出不少傢俱。羅玉嬌都一一督辦出來。不過,全部都是木頭的,硬木大牀,書桌,等等。反正山中少什麼都不少木料。羅玉嬌對這裡東西都非常留戀,畢竟都是他親手一件一件的打造出來的東西。
張軒看着羅玉嬌忙碌的樣子,心中忽然一暖,這個冰冷的世界之中,唯一能讓張軒感到溫暖的人,就是她了。
張軒從後面緩緩抱住羅玉嬌,羅玉嬌的臉色頓時紅了,好像兔子一樣的跳開了,說道:“你幹什麼啊?天還沒有黑的。”
張軒默默鼻子,他知道他與這個時代還是有代溝的,比如剛剛張軒沒有想幹什麼,不過是抱一下而已,但是羅玉嬌對這種肢體接觸不能說非常牴觸,至少對除卻牀上之外的任何親密接觸,羅玉嬌都保持像剛剛一樣的態度。
“不要心疼這些東西。”張軒說道:“這些木頭本就不好。真的好木頭是海外的紅木,紫檀,黃梨木,將來我一定給你置辦一套,這些東西,都扔了吧,不過是因陋就簡的東西,還有這些書。”張軒走過去,將藤箱一個個都打開,說道:“不用都帶走,只帶我常看的書籍,就行了,咱們在附近找一個地方妥當的埋好。等將來來取也就行了。”
張軒纔沒有這個時代的人那種敬惜紙張的傳統。很多書籍,張軒看來,都是重複的,無用的,如果在後世,張軒或許就扔了,不過這個時代每一本書都有價值,至少對文化的尊重,遠遠超過後世。張軒只能用折中的辦法了。
羅玉嬌暗道:“如果路上遇見什麼事情,說不得這些書就要扔在路上了,還不如藏在這裡。”說道:“好,就這樣辦。”
張軒沒有在家中待多長時間。
因爲他被劃在老營之中,他這一段時間,張軒一直將精力放在訓練士卒之上,根本沒有與羅戴恩有什麼聯繫,現在要出發了,他要與羅戴恩多聯絡一二,也要了解一下自己的任務。
沒有用多長時間,張軒就來到了羅戴恩這邊。羅戴恩根本不會爲難他,不過是走個流程而已。很快都處理完了。
張軒忙完這一件事情,就想起羅玉嬌喝藥的事情,腳步一轉,就來到了醫療營之中。
此刻的李正方還在忙碌。
現在李正方的名聲都傳到了闖營之中,李正方在營中名聲,比張軒的名聲還大,張軒畢竟距離普通士卒遠了,但是李正方卻不一樣,只要來求醫,李正方就統統接納。
數十萬人在山中,每日生病的人從來不在少數,故而李正方從來都是忙忙碌碌的,不僅僅是他,李正方兩個學生,杜仲,甘草,也都開始獨當一面了。
一些小病都是他們兩個人處理的。
李正方身邊的學生不少,很多都是張軒送過來的人,其中還有一個特殊的人,就是周黨的次子,周輔臣。
張軒來到李正方身前,還沒有說上兩句話,就被李正方打發出來了。李正方讓張軒去找甘草。看來李正方一如既往的不待見張軒。
“張大人。”甘草在面對這位,將他們擄來的張軒,心中有幾分忐忑,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幾分顫抖,說道:“令夫人,沒有其他的病,她不過是取幾副避孕藥而已。”
張軒恍然大悟,心中暗道:“原來如此。”
大軍之中,根本沒有嬰兒存活的餘地。甚至闖軍之中,也有明文軍法,即便是生了孩子,也不許留下來,必須遺棄。而羅汝才軍中雖然沒有那麼嚴格,但是也並不會對生孩子這一件事情,有多少鼓勵,總之大軍不會因爲你生孩子之事停留的。
張軒心中一陣黯然。
羅玉嬌想要孩子嗎?
她想。
她又不是後世的人,後世有人不想生孩子,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不存在的,幾乎每一個女人都想要自己的孩子。但是現實的情況逼得羅玉嬌必須喝避孕藥,她心中一定很不好受吧。
“大人。”甘草鼓起勇氣,似乎是想起了醫者的職責,說道:“是藥三分毒,這避孕藥不能多喝,喝得多了,會導致子嗣艱難的。”
張軒說道:“我知道了。”
張軒充滿了自責之感。
他連爲自己妻子打造一個生孩子的環境都做不到,他還算是大丈夫,男子漢。
張軒轉身離開,這個時候他有一種特別想見到羅玉嬌的衝動。
他回到了家中,從後面一把抱住了羅玉嬌,說道:“對不起。”
羅玉嬌渾身一僵,但是聽到了張軒的聲音,身體一下子鬆弛下來了,說道:“你都知道了。”
張軒說道:“是我沒用。讓你喝這種東西。”
羅玉嬌說道:“沒事的,營中的女人很多都喝這個,其實我可以不喝,但是我不忍心啊,我有過好幾個弟弟,都是父親的那些妾室所生的,但是一個也沒有活下來,而我與哥哥在父親起兵的時候,已經記事了。我不忍心我們的孩子,未來會這樣。”
張軒心中一陣痛楚,說道:“不會的。你等我三年,最多是三年的時間,我一定會讓你安頓下來,到時候我們想生幾個孩子,就生幾個孩子。”
現在是崇禎十四年六月,三年之後,就是崇禎十七年六月。那時候大明也都亡吧。不過,如果想順應歷史大勢的話,三年之後,正是清軍南下的時候。那時候羅汝才所部即便存在,也不會一塊安穩的根據地的。。
所以,張軒想要三年之後,讓羅玉嬌有一個安分的地方生孩子,就必須努力,努力去改變歷史,爲曹營打下一塊根基之地。
這一切絕不是說說那麼簡單。張軒手上握緊,一根根青筋爆了出來,羅玉嬌撫摸張軒的手上,說道:“好,我信你。”
“還有。”張軒說道:“你今後不要喝避孕藥了。”
羅玉嬌頭一歪,靠在張軒的懷裡,說道:“我不喝是可以的,但是你能忍得住嗎?”
張軒已經嚐了肉味,讓他們回到之前當和尚的日子,他如何能忍得住。他低聲在羅玉嬌的耳朵邊輕聲的說了一番話,將所有關於生理期的知識,全部告訴了羅玉嬌。
羅玉嬌的臉色頓時紅了,說道:“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怎麼還知道這個。”
張軒與羅玉嬌耳鬢廝磨,說道:“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夫君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間還知道你的生理期。”
羅玉嬌的臉色通紅,她輕聲說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我現在是安全,還是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