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擡起頭。在場的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驚歎。
這張臉太像了。像極了曾經的東宮常安王安築。
但是,你也只能說他像。姚善予和王安築的面部輪廓雖然有七八分相似,卻絕不會讓人誤認爲他們是同一個人。
首先是身材。姚善予個子較高,體格是很典型的男子體型。夏季的衣服,料子輕薄。貼身的絲綢裹着的軀體下,隱約可以看見緊緻的肌肉。面部的輪廓更是有着男子特有的棱角。單是這一點,就迥異於王安築的柔和。
其次是氣質。這也是最最直接區分二人的。姚善予的神情雖然恭敬溫和,目光中卻隱含着一絲銳利。彷彿在告訴世人,雖然他有一張俊俏的臉,卻也一樣是熱血男兒。再聯想到他衝入火中營救雙親,絕食兩日以致昏厥的事蹟。清晏臨風裡的幾人都對他添了幾分好感。
孝子,是絕對值得稱頌的。
相較之平凡老實的姚景琮。姚善予的光彩實在是太難得了。懿安太后孃家有此一人,相信餘恩侯很快能在京中打開局面。
這裡面最最吃驚的還是葉明淨。她的嘴直接半張成了一個o型。
別人吃驚,也不過是吃驚這人和王安築長的像。
她纔是真正的吃驚。因爲知道這其實就是一個人那
葉家的列祖列宗啊如果姚善予被整容成了另一個樣子站在這裡,她還不會那麼吃驚。現在這個樣子,這纔是真正的高手所爲。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能將人改頭換面成這般,堪稱神蹟。
女帝陛下失態了。
大家都能理解。太像了嘛
女帝陛下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姚善予看。他們也能理解。這般男兒,確是吸引人。至於姚善予略微紅了臉避開陛下的目光,動作漸漸僵硬。大家就更能理解了。被一個女人、皇帝,這麼直接的表示出興趣,害羞了嘛
懿敬太后已經開始若有所思的微笑了。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她薛家是不可能再出皇后了。換成這個姚善予也沒什麼不好。姚家宗族凋零,幾乎沒幾個男丁了。姚景琮本人又是那麼個樣子。餘恩侯,也就是個富貴閒人罷了。
這位姚善予和京中權貴沒有半分關係。大家的起跑線都是一樣。即便要拉攏,她在宮中,薛家還是佔了便宜的。
懿安太后的想法比較純粹。她對宮變之夜慘遭不幸牽連的王安築和曹湛,本就不討厭。對上姚善予這般的容貌,倒是有了一種‘上蒼給予補償’的心態。更何況,姚善予是錚錚男兒,比那雌雄莫辯的王安築要好多了。
宴會在友好的氣氛中圓滿結束。
薛渭之和薛凝之兩人與姚家的兩位男子相談甚歡。他們兩人的夫人也和姚景琮的夫人談起了育兒經。這個最保險。
由薛家人介紹姚家人融入京城權貴圈子的路線,就這麼在不知不覺中定下了。
黃昏,葉明淨去給兩位太后請安。這兩人竟不約而同的湊到了一處,在杏花煙雨。
懿安太后是爲着女兒來向懿敬太后打探情況的。她不懂政事,想問問能有什麼辦法將姚善予也加進待選男子中。
懿敬太后笑道:“這事也照着規矩來的,並不會太難。餘恩侯家的爵位本就該參選。這位姚公子聽說是認了他做叔父的,那就是一家人。怎麼不可以選進去?這就要看皇上有沒有這心了?”
懿安太后就看向一邊的葉明淨。葉明淨摸摸鼻子:“善予看着倒是比那些待選男子清爽些。”
“那是。”懿敬太后拍手,知道她這是看上了:“哀家也覺着好。得來全不費工夫。”心頭暗忖,明天就送信出去,得關照渭之和姚景琮再親密些纔好。若能和他的那個女兒定個親,結了親家,將來也是一樣的。
懿安太后笑容滿面:“既這麼着,明兒我就宣了禮部尚書來說道?”
這等不費錢的錦上添花,懿敬太后也樂的賣好:“行啊,我和你一起見他。一定把這事給辦成了。”
由着太后們出面,再好不過。葉明淨鬆了口氣,回到蓬萊仙島。第一件事就是找來計都。
“你們怎麼訓練王安築的?弄得都成兩個人了。”她好奇的要命,一直惦念這事。
“其實還是一個人。”計都回答,“怎麼說呢,他這個人,非常善於……”他皺着眉選擇詞彙,“像在戲臺演戲一樣演繹不同的角色。那種狀態,他其實並不能維持很長時間。他只是將其當成了一次表演。”
人生本來就如戲。葉明淨不在乎這個,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又追問:“他那身材是怎麼回事?還有那眼神。那個銳利,朕是不會看錯的。演戲還能演成這樣?”奧斯卡、金馬、金像,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計都道:“改變相貌和氣質,在天波衛中有專門的人負責。他們研究了一下王安築,發現他會演戲。就定下了不改變容貌,而是改變內在風骨的方案。屬下想了一下,皇后需要在衆人中出現的場合也不多。就同意了。從長遠來看,這比改變容貌要穩妥。體型,是每天五個時辰的體力訓練,再結合一些藥物。在最短的時間內塑造出形體結實的表象。”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據訓練他的人說,王公子練得很辛苦,還掉了幾次眼淚。”
葉明淨大笑,對着馮立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原來到底還是哭了幾次。”
馮立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笑意:“這麼愛哭的性子,那銳利之氣他們是怎麼弄出來的?”他也有了幾分好奇的問計都。
計都回憶此事,很難得的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神情:“想要有銳利之氣,最好的莫過於殺人。可這位王公子,殺人他是萬萬不敢的。屬下覺着也沒那個必要。負責僞裝易容的那些人就出了個主意,讓他去殺豬。”
“殺豬?”這下,連馮立的表情都變得詭異了,嘴角抽搐:“那幫傢伙,真是……”虧他們想的出來。
計都搖頭嘆氣:“你別說,這法子還真有些用。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鮮血噴濺一身。豬的慘叫能傳出五里地。他被逼着殺了幾次,還真就有了點氣勢。”復又嘆氣,“就是那豬太慘了,生生拖了半天才斷氣。豬血都浪費了。這手藝,若是生在村子裡,便沒人敢請他殺豬。”
“噗——哈哈哈”葉明淨髮出一陣劇烈的狂笑,笑的肚子都疼了:“這個活寶笑死我了”抖着身子彎下腰,雙手捂着肚子。
計都嚇的趕緊將手放在她的腹部,輕輕的揉:“陛下,您沒事吧?”
馮立心中輕嘆,別過了眼。
“朕沒事。”葉明淨緩過了氣,端起茶盞喝了口水。想想又笑:“也好,等這活寶進來了。咱們的日子就有意思了。”她平復了呼吸,“按說皇后是住昭陽宮的。母后現住那裡。也不必弄的兩相不愉快。橫豎梧桐宮地方大,就給他在偏殿置辦幾間屋子。”
擠在梧桐宮偏殿,自然是委屈了一國之後。不過凡事不能看錶象。和皇帝共住一個宮殿的皇后,那就是榮寵冠絕。真要讓那些歷代的皇后選,她們保證願意。馮立應聲下來:“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王安築住在梧桐宮還有一個好處。天波衛不用再分置人手去看護他。天波衛數量有限,能在宮裡的就更有限了。得省着點用。
兩位太后的行動很迅速。嚴守正第二天便被召進宮聆訓了。
他出來後去了內閣一趟。很快,姚善予的名字被加入了待選名單。
然後,宮中派人接他入宮,破例爲他一人進行了一次初選。其實也就是在太醫院做個體檢。
等姚善予拿到了複選名額後。長安城的民衆們都理解了他們女帝陛下的意思。這位是她看上的人。
葉明淨身孕未滿三個月,不易劇烈活動。很多事情就無法親力親爲。比如按照常理,這時她該和王安築見一面,說說後續計劃。
風聲已經放出去了。不甘心的人會有,想要後位的會有。而葉明淨的目的是,剷除一切可能進宮的人選。
好在這些人本身就持身不正,動用陽謀即可。即便是這樣,也得有人幫着王安築謀劃才行。他現在只是看着很能幹,並不是真的就能幹。
計都在謀劃上稍稍欠缺了些。這事她又不想讓更多的天波衛知道。想來想去,還是派了馮立。
“你辛苦些。隔三岔五的去盯着。”她囑咐道,“那個人的腦子,也不指望他能想多遠。你自己看着辦,只將要做的事安排給他便是。”
“屬下謹遵陛下旨意。”馮立應諾。
接下來的日子,馮立生活在水生火熱中。幾乎每晚都要去餘恩侯府。他恨不得把王安築,哦不,現在該叫姚善予。總之他恨不得把這人的腦袋劈開來看看。到底是怎麼長成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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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些亂糟糟的事。連好意和歹意都分不清,這人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馮立開始覺得,也許宮廷還真就是這位最好的歸宿了。至少只要他聽話,陛下、他都會保護他的安全。
不對。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位進宮是要當皇后的。皇后要和陛下共寢。
天哪,他不會不長眼到最後被計都給暗地裡弄死吧
終於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