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葉明淨草亭裡的圓桌,那兩男兩女的草亭內是一張方桌,四人分坐在桌子的四角。言談舉止間明顯可以看出,他們分別是一男一女間比較親近。
沒想到在古代還能看見自由戀愛的。葉明淨看的津津有味。
很快,事實證明,這裡不是《詩經》的時代,兩對情侶出外遊玩是不可能的。
先是齊靖驚叫:“咦,那不是永昌侯家的謝睦麼?他竟然偷偷帶了小星出來遊玩。”
陸謹道:“別胡說,那女子我見過。是他的庶妹謝妍。”
齊靖“哦”了一聲:“我說呢?他剛得了嫡子,哪能這麼大膽的打媳婦的臉。”
葉明淨問:“這個謝睦會吹笛子嗎?”
江涵道:“不會。永昌侯嫡長子謝睦,是有名的音律盲。聽琴能聽的睡着了。”
葉明淨想了起來。謝睦作爲永昌侯的嫡長子,她也是知道一些的。這人自詡風流,最喜歡流連青樓楚館。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招惹風塵女子進家門。幾個侍妾都是由丫鬟升上來的,連良家子都沒有。不過,他和他爹永昌侯一樣,都喜好絕色美女。家裡收藏了不少鶯鶯燕燕。
齊靖道:“我和謝睦認識,得過去打個招呼。
齊靖的父親是景鄉侯,母親是福壽長公主。身份尊貴,謝睦和另一個男子很快的就和他攀談開來。那兩個女子,一個較年幼,舉止落落大方。另一個就是謝妍,約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對着齊靖一副羞答答的表情。
陸謹看着就“哼”了一聲:“瞧那小家子氣。光是生的好有什麼用?提不上臺面!”
在座的男士們卻不這麼想。除了陸霄目不斜視外,包括陸信在內,都對着那謝妍看呆了眼。
原因很簡單。謝妍長的太漂亮了。舉手投足間含羞帶怯,很是勾男人的魂兒。
陸謹快要氣暈了。只見那謝妍微垂着頭和齊靖說着什麼,絳紅色衣緣領口下可以看見小半截柔嫩的脖子,讓人忍不住想扯開那衣服,看看內裡的肌膚是怎樣細膩柔滑。
她憤憤的道:“狐狸精!怪不得人說永昌侯府養了一窩子狐狸精,慣會生小狐狸來勾搭人的。”
陸霄咳了一聲:“謹兒,無需動氣。她只是個庶女,嫁不得高門做正妻的。”
陸謹微紅了眼:“話是這麼說。可這永昌侯府的庶女做了妾,一家子還有的安生嗎?晶晶,你以後可得小心着這些。”
陸霄笑道:“你這可是杞人憂天。以嶽姑娘的顏色,何須擔心這些!”
陸謹惆悵的道:“也是。晶晶長大了一定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不用怕夫婿被狐狸精勾走。”
幾個男孩都沒注意到她們的談話。孫承和朝着那邊看了半天,對江涵道:“哎,那謝妍長的真漂亮,你猜她多大了?咱們也過去瞧瞧好不好?”
江涵猶豫道:“不好吧。我們又不認識。再說,那邊的桌子也坐不下呀。”
薛凝之在一邊猜測:“和謝睦在一起的男子會是誰呢?”
葉明淨感嘆。古人真是早熟。擺在現代,這裡全是小學生和初中生。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鬧起了異性相吸。唯一的大人陸霄還推波助瀾。想當年,她在這個年紀,老實跟蔥頭一樣。班主任和家長比警犬還要嗅覺靈敏,任何蛛絲馬跡都會扼殺在萌芽狀態。真是不能比啊!
齊靖回來了。興奮的喝了一口茶潤嗓子:“你們猜都猜不到另一個人是誰?那人是靖海侯世子,蕭炫。”
“啊!”薛凝之驚呼,“原來是他!是了,靖海侯長年戍邊海疆。這世子是剛封的。”
江涵也恍然大悟:“沒錯。靖海侯世子,按照慣例得在京城常住。靖海侯拖了這些年,到也真是拖不下去了。”
齊靖道:“可不是。蕭炫的妻兒都跟着來了。他身邊的那個女子,是他的胞妹,靖海侯的小女兒。”
陸謹一聽,立刻道:“這事我也知道。靖海侯想給女兒在京城找個婆家。近來最熱鬧的話題就是這個了。”
孫承和奇道:“那小丫頭看着不大呀?有沒有及笄呀,都要找婆家了!”
陸謹道:“蕭曼今年十四,明年及笄。現在準備着,也是正好。”
陸信嘆道:“十四了呀!再小點兒就好了。”
一桌子人聞言,全都面色古怪。陸霄忍笑道:“信哥兒,你現在就操心自個兒的婚事,也未免早了點。”
陸信跺腳:“三叔!你想哪兒去了!我是在替大哥着想。大哥今年不是在考秀才麼,過了院試就會回京。要是這蕭家姑娘再小一歲,和大哥站在一起,豈不是天作之合?大哥有了岳家幫襯,日後,日後……”
陸霄一怔,面色複雜。良久後嘆道:“信哥兒有心了。”
陸謹聽明白後,也可惜:“真是的呢,大哥今年十三,就差一歲。好可惜。”
孫承和道:“是說詔大哥嗎?差一歲怎麼了。差一歲就不能娶了嗎?”
薛凝之道:“一般來說,大一歲是沒什麼。可陸詔不同。他年幼喪父,由寡母帶大。又不能承爵。這條件,在疼愛女兒的人家眼裡,就有些差了。”
齊靖清了清嗓子:“我到覺得沒什麼。陸詔那小子不是長的挺俊俏麼,要是這蕭小姐自己看上了……”他含蓄的收住了下半截話。
孫承和和陸家姐弟兩眼俱是一亮,異口同聲:“有道理。”
然後,幾個人就嘿嘿的相視而笑。
那一邊的草亭。蕭曼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蕭炫擔心的道:“山裡風大,曼兒可是着涼了。”
午飯結束後,小二上了新茶。謝睦那邊四人就並了過來,一同喝茶聊天。
陸謹和陸信存了心思,刻意的拉着蕭曼嘀嘀咕咕的說些京城見聞。陸謹笑道:“正巧,晶晶也是剛到京城,改天我下個帖子,請你們來我家玩兒。”
蕭曼大方的道:“那就謝謝陸妹妹了。我剛到京城,還沒交上幾個朋友。正愁悶在家裡沒意思呢。對了,嶽妹妹是哪裡人?我聽你官話說的真好,和陸妹妹都沒兩樣。”
葉明淨微笑:“家父是做生意的,和南來北往的客人交流,總還是官話來的方便些。所以,我從小就是學的官話。”
聽說她是商家女,謝妍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蕭曼不依不饒:“那你總該會說兩句吧。我從小見的人也多,你只要說兩句,我就知道你是哪裡人?”
葉明淨只得將嶽晶晶的家鄉話說了幾句。蕭曼拍手而笑:“原來你是姑蘇人。我說怎麼長的這麼水靈呢。”
蕭炫聽得妹妹的笑聲,就轉過頭:“誰是姑蘇人?那可是離我們家近了。”
蕭曼指着葉明淨笑道:“可不就是這位嶽妹妹。我一看就知道,只有姑蘇水鄉,才養的出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四位伴讀頓時傻了眼。薛凝之拼命回想,安妃老家是在哪裡。
蕭炫溫和的打量了一番葉明淨,對着衆人解釋:“……家母祖籍姑蘇……”
那邊,蕭曼恨不得拉着葉明淨大談特談。葉明淨深感疲憊。果然只要說了一個謊言,就需用無數的謊言來彌補。
薛凝之見她要招架不住了。趕緊問:“對了。今早,我們在舞劍臺時。聽的山上有人吹的好笛子。你們聽見沒有?”
謝睦笑道:“這可是巧了。昱之也是聽見舞劍臺那邊有琴聲。這纔來了興致,吹奏了一曲。”
葉明淨驚喜交加:“那曲笛子,是你吹的?”
蕭炫點點頭:“見笑了。”
葉明淨用力搖頭:“你吹的非常好。一定是下了大功夫,纔能有這樣的技巧和表現力。”
蕭炫一愣,多了幾分認真:“嶽姑娘也會吹笛?”
葉明淨嘆氣:“我年紀小,中氣不足。就沒有學。”又問,“我能看看你的笛子嗎?”
蕭炫猶豫了幾分。謝妍冷哼道:“蕭世子的笛音,乃是江南一絕。他的笛子,不是什麼人都能碰的。”
四位伴讀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齊靖眼看着就要暴怒。
葉明淨咳嗽了一聲。微微一笑,輕輕哼起先前的笛聲。然後又問:“若是換個調子,你怎麼吹呢?”她哼了一段G調的‘夢裡水鄉’。
蕭炫越聽越驚訝,揮手讓小廝把木盒遞上來。打開一看,裡面的確是一支琥珀色的竹笛。
蕭炫道:“先前我吹的那首,是小宮調。”他站起身,橫笛於脣,悠揚的吹奏了一段葉明淨哼的‘夢裡水鄉’。道:“這首是正宮調。全筒音作商音即可。”復又讚歎:“真是好曲子。不知嶽姑娘從哪裡聽來?”
葉明淨則嘆了口氣。西洋樂理換算成民樂樂理,簡直是一部龐大的算術課題。這也是她一直都沒有學樂器的原因。
“我偶爾聽到的。記得也不怎麼熟。”她閉了閉眼,露出落寞的神色。
蕭炫道:“嶽姑娘若是有心。炫雖不才。教姑娘吹笛還是能勝任的。”
蕭曼吃了一驚。謝妍的眼神更可怕,似乎要將葉明淨吃了一般。
葉明淨道:“你真的願意教我?”
蕭炫微笑:“嶽姑娘對音律很有天份。說起來,還是炫佔了便宜。”
葉明淨露齒一笑:“那好。我回去就和爹爹說。到時候,再去找你。”
蕭炫欣然一笑:“那我就在家等候了。”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約定好。孫承和等人看的張大了嘴巴。
齊靖皺着眉頭,問謝睦:“蕭世子是帶着妻兒上京的吧。”
謝睦瞥了他一眼:“當然。”
薛凝之低聲輕嘆,喃喃自語:“靖海侯世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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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瞳平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