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們離開,內務府的事有齊靖幫忙,葉明淨的時間空閒出了不少。計都的打通經脈一事進行的很順利,而葉明淨也是這時才知道,原來譚啓就是羅睺。
羅睺是內侍、木曜也是內侍。葉明淨頗有些無語。要不是還有計都,她差點要懷疑天波衛已經變成東廠了。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父皇大人對內宮掌控的重視。
時間在忙碌中過去,很快到了薛洹之要進宮的日子。
薛洹之是側卿,如果將男女位置調換,常安算是妾,側卿則有資格被稱爲平妻了。故而,他的入宮,就多了很多禮儀。
首先,東宮要向晉國公府下聘。但是,這個聘禮又比正式娶親的聘禮要簡單。簡單不是簡陋,事實上,聘禮很豐厚。從東宮擡出了無數金銀綢緞、古董玉器、珍饈美食入晉國公府。可是這裡面恰恰缺少了一對大雁。鴻雁傳書。大雁,是娶正室時才能用上的。
晉國公薛惟有些遺憾。到底還是差了一步。
東宮下聘是大事,雖然男女位置的對調讓人有些窘迫。不過,依然還是有很多人來晉國公府道賀。
這些人說着吉祥話,場面熱鬧。至於各人心裡怎麼想的,就另當別論了。
客人散去後。薛家書房。晉國公薛惟、世子薛渭之、老五薛凝之以及老九薛洹之,四人安靜的端坐。正中的書桌上,擺着今日的聘禮單子。
“老五,這事你怎麼看?”薛惟率先打破沉默。
薛凝之瞥了一眼禮單:“殿下很看重我們家。”
“看重我們家?”薛惟微微皺眉,“你是說,她看重的不是洹之?”
薛渭之掃了薛洹之一眼,薛洹之面色平靜無波。彷彿這些話題和他毫不相干。
薛惟很不高興:“我記得那次秋狩,小九和太女一同作詩畫畫,相處的不知道有多好。她分明就是對小九有好感的。都怪那該死的謝老賊,鬧出刺客。生生攪亂了好事。若不然,只消小九和她再相處幾天,定能生情。”他憤憤的抱怨,又問:“老五,你也和她這麼多年處下來了。可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薛凝之怔了怔:“我,我不知道。”
薛惟恨鐵不成鋼:“朝夕相處近十年,你竟然都不知道?你真是,真是木頭”他越想越生氣。這個木頭兒子,怎麼就沒一點兒繼承他的風流瀟灑呢?換了年輕時候的他,十個小丫頭都被拿下來了。他倒好,沒奪得美人芳心不說,連美人喜歡什麼都不知道。真真是白白浪費了這些年早知道,當初還不如換個人去……
薛渭之和薛凝之是一母所生,又大了他十歲。此刻不由替一向愛護的親弟弟說話:“父親。凝之他愛專研學問,不近女色。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薛惟長嘆一聲,萬分後悔沒有早早給這個書呆子兒子安排通房。弄得他都十九了還未知女色滋味。滿京城勳貴家就找不出第二個。未知女色就不知道女人的好,自然也不會討好女人。真真是失策
薛渭之再度轉換話題,提醒他:“父親。現在還是討論九弟的事要緊。”
不錯,過往無法改變,現下更重要。薛惟回過神,道:“小九,你照實說,殿下對你可有特別之處?”
薛洹之平靜的道:“我和殿下只見過兩面。秋狩是在四年前,殿下那時還年幼。最近一次的賞春宴,有四個人在殿下身邊。她對我並無特別。”
薛惟“哼”了一聲:“這不怪你。王家、劉家、曹家,都來湊熱鬧。找的這三人,生的都是難得的好。”
薛渭之道:“父親,從東宮傳來的消息說。太女更喜歡劉飛雲一些。”
薛惟嘿嘿一笑:“這個是當然的。男人還是要健壯一些才招女人喜歡。生的好,不過是中看不中……”他突然止住話題,變換了口氣道:“總之,從這裡可以看出,太女畢竟還是女子,更喜歡有陽剛之氣的男子。但對面貌姣好者也甚爲喜愛。東宮裡,目前只有曹湛不招她喜歡。所以,小九。你入宮後,必須特別注意這一點。你生的比劉飛雲好,又不向那王安築一般孩子氣。地位又在他們之上。要好好把握這些優勢。”
“是。父親。”薛洹之恭敬的應答。
薛渭之皺了皺眉頭:“父親,您是想要九弟……”‘爭寵’這兩個字他實在說不出來。
薛惟微微一笑:“不錯。小九,你要想辦法讓太女在三年之期之前和你圓房。”
薛凝之猛然擡頭。薛惟冷笑:“打這主意的,只怕不止你一個。我原先一直怕這三個月會出什麼變故。現在看來,太女還是很清醒,很能把持的住的。不過,越是這樣的女子,對她的第一個男人就越是看重。你只要能奪得她的芳心,就可以影響她很多事。包括讓她生下你的孩子。”
薛洹之到底只有十八歲,聽到由天下最尊貴的女子生下他的孩子,不禁心頭一熱,微微動容。
薛渭之憂慮的道:“這樣一來,只怕會觸怒到陛下。”
薛惟一臉無所謂:“只要讓她有了身孕。剩下的事,皇后娘娘自會插手料理。你們不用擔心。”
薛凝之突然插話:“父親,這事您和皇后娘娘說過?她也同意?”
薛惟嘿嘿一笑:“雖然沒說過。但爲父可以保證,她知道了,只會更高興。太女沒有正卿,只要生個兒子。到時候,將小九立爲正卿都是可能的。那時,這孩子就是嫡長子。呵呵……”他陷入了美好的憧憬中。即使薛洹之不成功也沒關係。三年後還有薛凝之。皇后已經和他做了保證。正卿的位置,一定是薛家人的。
隨後,薛惟留下了薛洹之單獨囑咐一些事項。薛渭之和薛凝之兄弟先離開。
“你覺得父親的想法可行嗎?”薛渭之陪着弟弟走了一段路後,突然問道。
“大哥問我?”薛凝之詫異的反問。
薛渭之目視遠方,並不看他:“五弟,你已經長大了。你瞭解太女嗎?”
薛凝之沉默,又走了幾步後道:“我知道一些,可父親不願意相信真相。”
“那真相又是什麼?”薛渭之定住腳步,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薛凝之避開目光:“知道真相又如何?大哥難道可以掌控晉國公府嗎?避開禍事?”
禍事?薛渭之倒吸一口涼氣:“你說什麼?難道皇上對我們家……”
“目前還沒有。”薛凝之平靜的道,“再由得父親這樣鬧下去,只怕就快了。”
薛渭之腦袋飛快的轉動,恍然大悟:“你是說,皇上知道父親的心思。可是……”他困惑,“明明皇后娘娘那時傳了消息來,說皇上很中意你做正卿的呀?”
薛凝之面露戚色:“大哥。皇上對父親的心思很不滿。卻依然同意由我做正卿。如果我真的做的正卿,和殿下生下嫡長子。大哥,你以爲我們家會怎麼樣?”
薛渭之終於震驚。他二十九年的飯不是白吃的,史書不是白讀的。京中權貴被炒家滅族,熱鬧也不是白看的。
“皇上要對我們家動手”他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
“現在還沒有。”薛凝之分析,“皇上和太女都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任由兩代皇后都出自薛家。況且,還是女帝之後。大哥。女帝的丈夫,對於葉氏皇族來說,是禁忌。”
薛渭之面色肅然,完全相信了他的話:“我知道了。這是全族人的大事。不能由着父親鬧下去。”
女帝的皇后,再怎麼樣改變稱呼也改變不了那是一個男人的事實。葉氏的江山是怎麼來的?沒有一個葉氏的皇帝會忘記。
“父親年紀大了。”薛渭之毫不含糊的道,“也該享享清福了。”
薛凝之提醒他:“這事不能急,得慢慢來,還需和母親提一提。皇后那邊,不能露一點兒口風。”
“不錯。皇后娘娘要瞞住。”薛渭之面色如水。兒子掌握國公府比丈夫掌握國公府更有利,所以他的母親一定會支持他。而對於皇后來說。侄子掌權當然不如親哥哥掌權。這一點,他分的很清。只是父親到底還是國公,這些只能暗中謀劃。突然又想到一事:“對了小九那邊,他要是真的照父親說的那樣成功了怎麼辦?”
“不會的。”薛凝之似想到了什麼,自信的一笑:“殿下可不是任人擺佈的人。”
薛渭之一愣,小弟的這個眼神,這個口氣。他試探的道:“那劉飛雲、王安築的得寵……”
薛凝之嗤笑:“就那幾個小丑?大哥,雖然我最近不怎麼去東宮了。齊靖可是日日都去的。你見他將那幾個人放在心上過嗎?”齊靖最近那張春風得意的臉,他都要看不下去了。由此可知,東宮那三個常安,根本不足爲懼。
“你……”薛渭之對幼弟的口吻深深的憂慮。太過熟稔、太過自信。透着一股和太女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密。
明明都已經被東宮嫌棄了。三個伴讀都有了重用,只有他賦閒在家。竟還這樣自信…… 十年相處,老天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
薛渭之嗅到了危險。
得給五弟找個妻子,生他四五個孩子。他立刻做出決定。回頭就和母親說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薛凝之必須有一個正常的家。一如齊靖。
這是一更……又是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