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今年的貢生,人數非常之少,只有四十二名。最後一場殿試,將會在他們中間排出三甲。一甲進士及第、二甲進士和三甲同進士。葉明淨特意尋了個機會,看了貢士名單。一看之下,心頭大爲不快。
去年桃花塢中遇見的三個舉子敵人,竟然有一位榜上有名。那位曾堅定的認爲公主不可以當女帝的原青排名四十二,堪堪吊了個尾巴。真是運氣好到沒天理了。
殿試的地點是在三大殿的最後一處御和殿。內容比較簡單,只需要按照考題作一篇文章即可。
四十二張桌子擺在大殿中央顯得空空蕩蕩。四十二位貢士奮筆疾書,承慶帝坐在最高位,下首坐着四位考官、內閣首輔方敬以及董學成和廖其珍。
葉明淨在屏風後看了兩眼,隨後悄然離開。
春天真的來了呢。
她一個人慢慢的走向上書房,順便欣賞一下盛放的鮮花,成蔭的綠樹。據說故宮裡是沒有樹的,真不能想象那種地方怎麼能住人?幸好李若棠沒有這些講究,這偌大的宮城中,處處是生長了百年的古樹,於厚重處透着勃勃的生機。
今天是殿試日,廖太傅和林珂都在御和殿,上書房放假一日,裡面空空蕩蕩的很是冷清。
葉明淨對着馮立道:“你們就在外面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馮立等應諾退到遠處。葉明淨推開書齋的門。
無人的房間在*光中顯得特別靜謐,安靜的聽不到一絲聲響。葉明淨站在書齋的課桌中間,目光一一瞥過太傅的講課臺、薛凝之、齊靖、孫承和以及江涵的書桌。
很久以前,嶽晶晶在假日裡值班的時候,就特別喜歡一間間的巡視教室。她那時想着,其實每一張課桌都見證過一屆又一屆的學生,沒有人比它們知道的更多。年少時最多的光陰都在與課桌相伴,同學間的交談、做不完的試卷和習題、考前人人憋紅了臉在背書……這一些,記錄的最完整的,應該就是這些課桌。假如課桌能有記憶,它又會說出多少動人的故事?
輕輕撫摸每一張桌子,她有些寂寞。她的伴讀們,少年英姿,意氣風發,心懷遠大志向。唯有她,心境蒼茫。蕭炫說她處事鎮定,遇着危機不慌、得了勝利不驕。其實根本不是這樣。她只是沒有太多激烈的感情罷了,快樂、害怕、失望、悲傷都像是被生生砍掉一截。丟失在了很遠的地方。
書齋的門被輕輕推開。葉明淨轉頭一看,一個人影逆光出現在那裡。她眯了眯被陽光直射的眼睛,終於看清了來人。
是消失許久的齊靖。
齊靖一步一步的走進來,一段時日不見,他好似突然長大了不少。眉宇間的飛揚沉靜了下去,整個人顯得很穩重。
“你在看什麼?”他問。目光中隱含着一絲不明的意味。
葉明淨愣了愣,這才發現她竟然是坐在齊靖的桌子前在發呆。“哦”了一聲,站了起來:“你是要用桌子吧。”
齊靖出乎意料的又靠近了一步,問:“剛剛,你在想什麼?”
葉明淨的個子沒有齊靖高,被這麼一靠近,就不得不仰頭才能看清他的臉。她莫名的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人和人之間都是有安全距離的,齊靖現在的位置,明顯逾越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齊靖那天的怪異,過了兩天後她也反應過來了。一直在想着,要是再見面該怎麼繼續相處。她其實很不擅長處理這類事情,不然也不必靠相親去結婚了。她和齊靖是表親,福壽長公主給他安排了通房。有些事,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宣告了結束……
她微微垂下頭,側身閃過齊靖身邊,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問道:“表哥,今天上書房停課一天。你怎麼過來了?”
齊靖看着她離了自己老遠,心裡就想起了母親的話。
“你和她,永遠不可能若是她最後勝了,她的丈夫必然只能在深宮中虛度光陰。景鄉侯府只有你一個繼承人,你想讓齊家這一支斷了香火,丟了爵位嗎?若是她敗了,她的丈夫一家就算僥倖留了性命,也必然要被罷官奪爵。你和她本就是不可能的。單純的伴讀、臣子,纔是你該做的你給我就待在家裡,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才許出門”
他壓下心頭的異樣,露出一個微笑:“我這些日子都在府裡,沒怎麼出門。京裡發生了這許多大事,我竟然都不知道。”
“是啊”葉明淨也感嘆,“真的發生了好多事。”
齊靖心有餘悸:“我都聽說了,那葉息觀竟然想陷害你。他……真的是自己胡亂寫的考題嗎?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
葉明淨笑了笑:“當然不是,他是想騙我說出考題的。我想着,總這麼防着也不是個事,就將計就計的隨口說了兩個敷衍他。誰承想他竟然這麼大膽,公然販賣。那吳大人也是,不知從哪裡得了消息,亂了章法,竟私自調動五城兵馬司的人去闖貢院。最後鬧到了大理寺,我也是沒想到的。”
齊靖嘆了口氣:“我們都幫不上你什麼忙。”
葉明淨失笑:“你我纔多大?遇上這種事,只要保證自己不出錯就行了。真的,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只要能保證行事不出錯,就很好了。”
葉明淨安撫完齊靖,算算時間也臨近中午了,就趕了他回去。她自己則是回昭陽宮吃午飯。
剛走了一半的路程,就看見桔子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公主,不好了雲潔姑姑派人把小桃給關起來了。”
葉明淨一驚:“爲什麼?”
桔子面色一紅,看了看馮立,湊近她耳邊小聲道:“聽說是在小桃的房間裡搜出了男人的東西。”
葉明淨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什麼東西?”
桔子紅着臉支支吾吾:“我們也不知道。雲潔姑姑拿了小桃去皇后娘娘那裡,我聽石榴說,因着小桃什麼都不說,皇后娘娘着人傳板子,要打她呢。”
葉明淨暗叫不好。那些東西十有八九是葉息觀給的。若是因着小桃讓葉息觀和芳菲殿扯上關係。小桃必死無疑
她腦袋飛速的運轉,腳下步子邁的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昭陽宮。
素潔正站在正殿門外,間她來了,立刻行禮:“公主,小桃犯了事,娘娘正在裡面問話。”
殿內傳來薛皇后的聲音:“是淨兒回來了嗎?進來吧。”
葉明淨走進正殿,只見小桃垂着頭跪在地上,看不清臉色如何。薛皇后坐在主位,臉上的表情很是平淡。雲潔站在她身側。紫檀木的桌子上什麼擺件都沒有,只光禿禿的放着一個盤子,盤子裡有幾副男人的鞋襪。料子很新,一看就是做好後沒上過腳的。
薛皇后見她來了,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淨兒快過來。你這孩子,整天在外面跑,房裡的奴才都翻了天了也不知道。”
葉明淨行了禮,坐在下首,問道:“小桃跪在這裡,可是犯了什麼事?”
薛皇后先是露出爲難的神色,隨後又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毅然道:“照說,年輕的姑娘家是不該過問這些事的。不過你不同,從小就是皇上親自教養。又在上書房讀書,日後是要做大事的。修身、齊家、治國,這第二件就是要把家給治好。你雖未成年,卻也單住在芳菲殿。管好一殿的人和事,就是你現階段的齊家。所以,這事我也不瞞你。這個小桃,原是我給了你的。平時到也勤快。可這人心素來最是難測,誰能料到,這丫頭竟然私下藏着給男人做的鞋襪。定是和人有了私情。這種事最要不得,一定得好好整治才行。”
葉明淨按住心神,強自鎮定的道:“母后所言極是。只不知,可問出了什麼?”
薛皇后似笑非笑:“這丫頭嘴硬着呢,一句話都不說。依淨兒看,這事該怎麼處理纔好?”
葉明淨想了想,道:“依我看,她既不肯說,就把她關到柴火房去,餓她幾天。”
薛皇后啞然失笑:“淨兒這法子倒是溫和,若是她還不說呢?”
葉明淨眨了眨眼睛:“怎麼會呢?淨兒只要肚子餓了,就渾身難受。一天不吃東西,哪裡還能受的了?到時候,小桃一定會說的。”
薛皇后搖頭:“你這法子不好。要知道,自古刁奴最是難治。可惡之極。母后已經着人去傳板子了,先打她一頓。她要是仍舊不說,就按照淨兒說的,關到柴房去。不許吃東西,明兒個再打”
說話間,負責刑罰的太監已經到了,跪下行禮:“參見皇后娘娘,參見五公主。敢問娘娘,這板子要打多少?”
薛皇后輕描淡寫:“先打二十,看她說是不說。”
葉明淨看着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太監,臉色頓時發白。待在宮裡久了,她也知道,這打人是有學問的。二十下板子,能打成輕傷、重傷,甚至還能把人打死。薛皇后的那句“看她說是不說”,實際上就是給了暗示。她要從這宮女嘴裡問出話,所以,人是不能打死的。但也不能打輕了,不然就沒了效果。
那幾個太監就明白了。互相對望了一眼。架了小桃,將她綁在了行刑的長凳上,退去了她的裙子、中衣,露出臀部和半截大腿來。
馮立垂下頭,正殿裡的幾個小太監也低了頭,眼睛卻時不時的朝那凳子上飛快瞥過幾眼。而那幾個行刑的太監,卻眼露興奮,目光猥瑣的對着小桃的臀部不停的掃視。
桔子別過臉。心中不忍。脫了褲子當場打,皇后一定是故意的。想要羞辱小桃,外帶嚇唬公主。
葉明淨則壓根就沒想過要讓小桃穿了褲子捱打。照這種形勢,小桃的這頓板子輕不了。倘若穿了褲子,治傷時還要把嵌在肉裡的布料剝離,那可是會連皮帶肉的剝下一大塊呀傷勢反而更加加重。被看看又有什麼要緊,這些人難道還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做些猥褻的事嗎?和命比起來,這算不了什麼。
二更……我要去睡了。粉紅三十的加更就明天好不好?(訕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