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醉東宮殿。
自從葉明淨搬到了東宮,這五個人的活動地盤就寬敞了。東宮的地盤大的很,宮殿多,人少。晚上宮門一關,他們在裡面鬧翻了天都沒人知道。
四位伴讀也不是第一天留宿東宮了,宮門落鑰的早。除非是皇宮夜宴,一般情況下在宮中吃晚飯,基本上就要留宿了。這四個人自然有準備,早早的就打發了隨從回家通報。所以,酒一上桌,大家就放開懷喝了起來。
夏朝的男子,十四五歲的半大人就可以隨父兄外出應酬了。十五歲的孫承和、十四歲的江涵喝起酒來也就沒什麼顧忌。
按道理,十三歲的葉明淨應該是不能喝太多的。不過她內心深處一直把自己當做成人,加上喝的又是米酒。她沒當回事,不以爲意的一杯接一杯。
酒喝到半酣時,幾個人的話才漸漸多了起來。話一多,酒就喝的越快。加上衆人有意要灌齊靖。齊靖不甘心,也回灌他們。孫承和又來者不拒。到最後,人人都有些上頭了。
葉明淨早先就示意過綠桔,讓其餘服侍的人都先退下。只留她和馮立照在此處照看即可。
孫承和喝的最多,笑嘻嘻的東看西看:“呦,桔子還在呀。小桃呢?小桃怎麼沒來?”
江涵強忍着頭暈拽了拽他:“你傻了。小桃早就嫁人了。”
“對對嫁人了”孫承和大聲嚷嚷,“都是要嫁人的。桔子你怎麼不嫁人?蕭炫的夫人最近總是來我家……問我娘什麼時候能定下婚期?瞧可不是又一個急着要嫁人的。”
葉明淨喝了不少酒,只覺一陣陣的熱意往臉上躥,笑道:“你作死呢。這樣編排蕭曼。當心她以後罰你跪搓板”
齊靖也東倒西歪的笑道:“就是蕭曼如今可是京城內的一朵花。人人都說你佔了便宜。”
孫承和呵呵的笑道:“我比你聰明吧。你瞧你現在,還得讓那些夫人個個的挑……還,還不如學我早些定下來。”
“放屁”齊靖拍了一下桌子,“是小爺挑她們,哪兒輪得到她們來挑小爺”
江涵笑嘻嘻的拍手:“都來挑,都來挑你挑她、她挑你。挑對眼就成了。”
薛凝之臉色緋紅,拍着齊靖的肩膀道:“好兄弟,說真的。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說出來大家幫着參謀參謀。”
喝多了酒的江涵意外的多話,吃吃的笑道:“我知道,他喜歡我們中間的一個。”
齊靖瞪了他一眼,將手中的酒硬灌到江涵嘴裡:“膽敢說我?罰酒”
江涵糊里糊塗的喝了下去,半杯酒液順着嘴角流到脖子裡。
綠桔臉有些發白,看向馮立。馮立想了想,拉着她退到室外,關上門。只用耳朵在門外聽。
室內,喝多了的葉明淨笑嘻嘻的問:“江涵,你說齊靖喜歡誰?”
江涵大着舌頭道:“就是你囉。”
“真的”葉明淨眼睛一亮,“我也喜歡齊靖。齊靖越長越帥了。”
齊靖兩眼發亮:“表妹,你真的喜,喜歡我……”原本就喝的多,這回連聲音都在打顫。
“對呀”葉明淨笑嘻嘻的摸了摸他的臉,“齊靖越來越好看了。”
孫承和不甘心的在一邊大叫:“我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歡我?”
葉明淨又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臉:“小和也好看。我也喜歡小和。”然後又順帶摸了一把江涵的下巴,“江涵我也喜歡。”最後一把撲倒薛凝之,“凝之,你要是多笑笑就好了。我就更喜歡了。”
薛凝之迷糊間覺得有些不對,無奈手腳不聽使喚。被葉明淨渾身滿頭滿臉亂摸了一把。然後葉明淨大叫一聲:“我們大家要永遠快快樂樂的在一起”“咚”的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沒了動靜。
江涵哈哈大笑:“倒了一個……米酒後勁大,看誰第二個倒……”
孫承和歪歪扭扭的爬了過來:“公主說的對……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然後他兩隻胳膊一軟,也癱在了地上,笑嘻嘻的道:“今兒就住在東宮了,來人……給小爺拿牀被子……”
齊靖紅着臉,兩眼發亮的道:“誰都不許和我搶……”歪歪倒倒的走到葉明淨身邊,用力推孫承和:“她是我的。”
江涵“呸”了一口:“胡說明明就是大家的。”
齊靖蠻橫的扯過葉明淨的頭,“啪”的用力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看,這樣就是……我的了……”
結果他笑得得意,一不留神,躺在地上的孫承和抓住葉明淨的手也親了一口,笑道:“就不讓你……吃獨食……”
江涵不知什麼時候抓住了另一隻手,也用力親了一口:“大家都親……我也親……”
薛凝之揮揮手:“你們這樣是不對的……快……閃開……”他兩眼發花的拽這個拽那個,最後也跌倒在地,一不小心枕到了葉明淨的大腿上。突然覺得很柔、很軟、有點兒香……然後頭越發沉了……
江涵笑道:“第……第二個……”
孫承和徹底沒了聲音,呼呼的睡着香甜。抓着葉明淨的手不自覺的往臉上蹭了蹭。
齊靖的頭也越來越沉,夾在葉明淨和孫承和中間睡着了。
江涵高亢的叫了一聲:“……我勝利了……全倒……”隨後也“咚”的倒在了薛凝之的胳膊上。倒地前還抓着葉明淨的另一隻手。
半天后,室內再也沒有喧鬧聲。只有輕微的鼾聲此起彼伏。五個人睡的分外香甜。
計都滿臉殺氣的出現在室內。陰森的眼神幾乎要結成冰。
他伸手一把拽住薛凝之的衣領,剛要用力,一隻胳膊如鐵一般的箍住了他。
“你要幹什麼?木曜。”計都冷冷的看向馮立。
馮立毫不退縮:“計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只要主上沒有命令。你是不可以擅自行動的。除非主上遇到了危險。現在主上很安全。你過來做什麼?”
計都挑眉:“我送她去房間休息,在這裡睡會着涼。”
馮立似笑非笑:“計都。你別忘了。你沒有干涉主上意願的權力。殿下醉酒睡在這裡,是她自己的選擇。你逾越了。”
計都冷聲道:“難道就讓她這麼着涼?”
馮立也冷聲道:“即使是搬運這幾人回房,也是內侍和宮女的職責。與你有什麼相干?”
兩人互相對視。片刻後,計都道:“行。我放手。你送殿下回房間。”
“不。”馮立堅定的道,“誰也不能動他們,否則明天搬運他們的人全都在劫難逃。”
計都的眼睛立刻眯了起來,氣勢一變。
馮立淡淡的道:“怎麼,要動手?計都,隨意內鬥是什麼罪名,你比我更清楚。羅睺還在呢。現在還不是聽命於你的時候。”
計都氣勢再次一變。片刻後澀聲道:“爲什麼?”
馮立看向他:“天波衛的職責你忘了?不可干涉主上的行動。哪怕這行動是錯誤的。計都,別讓感情影響了你的判斷。”
計都鬆開抓住薛凝之衣襟的手。雙手緊緊握拳。
馮立道:“計都,我是就事論事。你可知道,殿下終會有丈夫,而那人絕不可能是你。你若是再感情用事。羅睺就會換掉你。”
計都目光森冷,如狼一般看着他。
馮立似沒看見一般繼續道:“歷來皇子皇女的貼身天波護衛,都是選擇同性之人。或者是像我一樣的內侍。你可想過爲何單單你是計都,而不是我?”
計都道:“我的武功比你強。”
馮立嘆了口氣,目光瞥向他的下半身:“計都。你雖然成年了,但要廢掉還是可以的。”
計都惱羞成怒:“我練的是童子功”
馮立斯條慢理:“羅睺大人那裡有適合陰性體質練的頂級功法。”
計都惱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馮立又嘆了口氣:“我想說的是。皇上和羅睺大人既然放了你在殿下身邊,就必然考慮到了這一點。雖說殿下日後會有丈夫,但殿下終是儲君。總不會只有一人。那麼,多一個你也不算什麼。”
計都呼吸一滯:“你說的是真的?”
馮立搖頭:“這只是我的猜想。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但你若再這樣干涉殿下,我可以保證,羅睺大人一定會換掉你。”
計都目光變了幾變。最終道:“你爲何幫我?”
知道他聽進去了,馮立微微一笑:“殿下永遠不會如同信任你一般信任我。我又何妨賣個人情給你。反正,即使你被換掉,計都之位也永遠不可能是我的。”
計都一愣:“爲什麼?你……有什麼不妥?”
馮立淡淡的笑了:“我沒有任何不妥。只不過因爲周肅宗李青瑤的天波護衛是一位和我一樣的內侍。所以,殿下身邊的計都就永遠不會是我。”
計都詫異的看着他:“你怎麼會知道?”
馮立道:“我就是愛打探這些小道消息,才武功練的不如你。李青瑤的內侍護衛背叛了她,投靠了高祖皇帝。所以,我沒有任何機會。”
計都看向他的目光終於轉爲平和。
馮立離開內室。有些話他沒說。就是因爲李青瑤的內侍護衛投靠了高祖皇帝,承慶帝才特意選擇了一個完整的男人給殿下。而計都對殿下的感情也是他們樂見其成的。畢竟,只要將這感情控制在一定範圍內,這位計都就永遠不會背叛他的主上。
而他,身爲木曜。和計都互相監督,也是皇上和羅睺暗地裡的意思。
所以,他不想換人。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