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我是不當的葉明淨斯條慢理的道,“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也就比封太子好一些些罷了
葉初陽膛目結舌:“母親,那,您想幹什麼?”
葉明淨笑道:“不幹什麼,昭告天下,給廣平女帝發喪而已
“發喪?”葉融陽發出一聲響亮的抽吸。警惕的尖聲道,“您好好在在這裡,發什麼喪?”
葉明淨嘆了口氣:“傻孩子,等你們發喪的時候,我自然就不在這裡了
她話音未落,葉融陽身形一動,就要撲了上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撲了一半之時,突覺頸脖一麻,立刻就不能動了。葉初陽大吃一驚:“暖暖,你怎麼了隨後發現自己也不能動了。不光如此,連話竟是也不能說了,不由大驚失色。
“早早暖暖別怕葉明淨安慰他們,“母親不會害你們的,乖乖的聽我說話就好
計都走了進來,單手夾起葉融陽,一句話不說的帶着他離開了房間。葉融陽看着母親漸漸遠去的臉,眼中流下兩行淚。
葉明淨鼻頭髮酸,轉頭看向長子。卻發現葉初陽也眼中晶瑩,目有哀慼。她定了定神,道:“早早,你們猜的不錯。母親要走了,離開這裡
葉初陽眼睛瞬間睜大,哀慼之色愈濃。
葉明淨狠狠心,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這是母親書房裡那四個春夏秋冬櫃子的鑰匙。春櫃裡是一些臣子文士還有世家的資料。秋櫃是歷年銅匭中收集的案件內幕,冬櫃是天下各地的民風俗情。夏櫃裡存着你們小時候的一些東西。另外還有一本書,是杜憫寫下的,說的是一些大事走向。原本我帶走,給你留下抄本。過兩年我回來可是要檢查的,看你有沒有混日子她靜默了一會兒,又輕聲道:“那裡面還有一些東西。是有關於你出生的前後內幕。早早,這件事是母親對不起你。你的孕育,是隨着陰謀而誕生的
葉明淨的聲音潺潺如流水,她注視着自己長子的眼睛:“你的生父,是我精心挑選的。他有能力、有才華、有野心、有手段。在我離去後,他會是你最好的幫手。這是在你尚未出生時,就謀算好的。我自知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我在這個皇位上坐的很辛苦。我其實不喜歡這種成天謀算的日子。可我既然坐上了這位置,就得坐好它。將它傳承下去,這是我的責任。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到你成熟的那一天,我怕我會堅持不住。所以,我便想着,若我有萬一,你得有個幫手。而這幫手……”她苦澀一笑,“還有比親生父親更好的麼?”
“所以,我選擇了陸詔。在知道杜婉流產之後。我和他簽訂盟約。我不允許他有除了你以外的子嗣誕生。衛七一直跟在他身邊,除了保他性命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清除掉他懷孕的女人
葉初陽震驚的看着自己的母親,眼眸之中浪潮洶涌。他無法說話、無法動作,只能這麼僵硬的坐着。
葉明淨將他的失色盡收眼底:“早早,我在二十年前。不是給自己選丈夫、也不是給自己選情人。我所做的,是替未來的皇帝選擇一個父親。陸詔是我當時能找到的最好選擇。我把他留給你。只要他永無子嗣,他就只能盡心盡力的輔佐你
葉初陽依舊無法說話,葉明淨輕笑一聲,道:“既然我是女子爲帝。那麼每一個和我生了孩子的男人,都需要付出代價。我和計都這些年都沒有孩子,是因爲他吃了一種絕育藥,此藥一旦服用,男子將再也不能使女子懷孕。效果不錯,就是服藥期長了些。藥在凌虛觀觀主殷戒道長那裡。而陸詔,我沒有給他服用。這件事,你自己日後看着辦吧
葉初陽心中涌起一道荒謬之感。今晚的消息來得太多,太亂。他只能囫圇接受的聽着。
這時,門又開了。計都提溜着葉融陽進來,依舊是僵硬的木頭人一個。隨後,他又拽過一個同樣僵硬的女子:徐小魚。
葉明淨高興的將徐小魚拖到牀邊,指給兄弟倆看:“我連假扮屍首的人都準備好了,就是小魚。你們喜不喜歡?”
葉初陽幾欲暈倒,葉融陽都要哭了。徐小魚則是嚇得渾身發抖,當然,如果她能抖動的話。
計都取出一堆材料,對照葉明淨的臉開始修改徐小魚的面部。葉明淨道:“臉色再蠟黃一點,不要有血色又安慰目光已經呆滯的徐小魚,“你不要怕,你只是假扮死人。閉着眼睛用上斂息術就行了。不用模仿我平日的言行,很容易的
徐小魚斜着眼珠子去睨葉融陽,葉融陽也骨碌碌轉動幾下眼珠,表示無能爲力。
這邊,計都終於畫完了,瞧着挺像。葉明淨便開始和徐小魚互換衣服。計都很體貼的將兄弟兩轉了個圈,背對牀鋪。
葉明淨給徐小魚換好衣服,自己穿了她的一身侍女服,重新梳了頭髮。洗去臉上泛黃的脂粉,看着立刻年輕了幾歲,如同三十左右的宮中女官。兄弟兩頓時瞪大了眼。葉明淨得意洋洋的道:“怎麼樣,我從一年前就開始天天化老自己,很有效果吧?”
一年前兄弟倆得到這個答案,齊齊無力的垂下眼珠。也就是說,他們從西北迴來後見到的就是化妝過的臉。怪不得覺着孃親那一年蒼老的特別快呢。何止有效果,效果真是太好了就是他們倆乍一見,也會懷疑這人是自家親孃的妹妹。
計都沉聲道:“該走了。你們的穴道半個時辰後會解開
葉明淨拎了裙角,腳步輕快的跟上。走了兩步又回頭,從懷裡抽出一張繡了字的白絹,笑嘻嘻的塞進葉初陽的懷裡:“這個給你。等你選定了誰是羅睺再用
誰是羅睺?葉初陽怔了怔,等到想明白關鍵後,頓時心涼了半截。
他身邊有兩個天波衛,武功雖不錯卻是和九曜前輩還有一大截距離。計都走了,羅睺未定。天波衛就等着癱瘓吧。要定下羅睺,必須是皇帝欽定。而現在的情形是:現任皇帝跑了,未來皇帝還沒有。誰有資格定下羅睺?再說了,這羅睺是隨隨便便能定的嗎?親孃啊,你就玩死我吧
不對,還有馮立呢他腦中一串串的冒出這幾個月的詭異:皇后去西苑單獨居住,馮立跟隨。馮立剛剛在殿外眉開眼笑……
不是吧,難道父後也要走葉初陽的另半截心也涼了。深更半夜的,母親那三貓腳的身手再帶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父後,他們到底怎麼離開?
對了當年皇祖父大行時,母親曾帶兵攻進皇城。這件事杜憫太傅和父親都和他說過。密道宮中有密道
他眼睛霍的一亮,半個時辰後。穴道解開,他一躍而起,蹭蹭解開葉融陽的禁制,大聲道:“密道,東宮有通向城外的密道。快去堵住”
葉融陽慌忙就跑。牀上的徐小魚穴道剛解,大叫道:“等等我該怎麼辦啊”
葉初陽頓了頓,葉融陽忙道:“我去堵人。你叫上林塵幾個圍住這裡,不管怎麼說,消息不能走漏。咱們兩人,必須有一個守在這裡小魚更不能走”
“我X”葉初陽罵了一句,“我帶人去堵,你看着這裡
他匆匆走到門外,青着臉抓住一個小內侍:“本王的侍從呢?”
“在,在東側殿小內侍被嚇的結結巴巴。
葉初陽扔下他,衝進東側殿,叫上林塵:“跟我走”
林塵匆匆跟上,走了兩步,發覺路徑不對,驚道:“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兒?宮中不能亂走”
果然,出了梧桐宮門,他們在玉帶河上的通善門處被一隊侍衛給攔住了。
“開門”葉初陽毫不客氣的道,“本王要去東宮
侍衛翻了個大白眼。心說這位祖宗大半夜的折騰什麼呀東宮?東宮都二十幾年沒人住了。深更半夜的去那地兒,找鬼呢
嘴上還是客氣的道:“秦王殿下,您這大半夜的,就別爲難我們了。開了門就到內廷了。小的也不敢做這個主啊要不,您去找了馮總管,或是有陛下的手諭。不然就等白天。隨您想去哪裡
“滾開”葉初陽氣的要踢人。林塵慌忙攔住,勸道:“殿下,這位侍衛大哥說的有理。您別亂闖。真要去,還是和陛下說一聲
葉初陽一聽‘陛下’兩個字,立刻紅了眼,叫道:“你知道什麼那誰,我問你,剛剛可有人開了門進去?”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侍衛拍着胸脯保證,“內廷現在都能閒的長耗子。誰大半夜的去那兒呢”
“真沒有?”葉初陽再三詢問,又瞧了瞧門上的鎖痕。回身一揮手:“去定坤門
他在玉帶河上跑了一圈,得到的答案是,三道門都沒有打開過。不光如此,連着幾道外牆的偏門也沒有一個被開過。林塵見他臉色鐵青,一時不敢多問。
再度回到梧桐宮,他來到側殿吩咐幾個自己的侍衛:“去找馮總管又找到一個內侍,“你,去皇后那裡看看,就說本王要去請安,現在可方便?”吩咐完後,他拖住林塵在寢宮外:“你就站在這裡,誰也不能放進來頓了頓,不抱希望的道:“若是看見馮立、計都或是父後,就立刻來報我
他推開寢宮的門,又迅速關上。葉融陽在房裡跳了起來:“怎麼樣?”
“沒人葉初陽憤憤的捶了一下桌子,“連個影子都沒有。總不能是從午門出去的吧”
“咳咳徐小魚咳嗽了兩聲,引來他們注意後道:“我住在宮中這一個月,從來沒見陛下或是任何人去過東宮。我覺得,他們不一定是從東宮走的
葉初陽一愣,看着瘦的和竹竿一樣的徐小魚,頂着自家母親的臉做出苦思的表情,很是風中凌亂了一下:“那你說,是從哪兒走的。你不是在這裡住了一個月麼?有什麼發現?”
徐小魚道:“我這一個月天天練武,和陛下幾乎沒照過面。不過,我想着。若是陛下真要從東宮走,就該住在宣明宮。那樣豈不是更近?”
“小魚說的有道理葉融陽壓根不忍心看那張臉,背過身對自家大哥道:“我剛剛想了一下。既然有密道,就不會只有一條。通向城外的密道,這是何等的大工程。既然挖了,就不會只挖一處。按照常理,太子能出宮逃命,皇帝就更應該了。而母親沒有選擇住在宣明宮,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另一個密道在梧桐宮
葉初陽幡然醒悟,眼睛一亮:“不錯。這類密道,一般來說只有宮城大修時纔會動土。這皇宮是熙照女帝李若棠建造的,梧桐宮是她的寢宮。所以她將密道修建在了這裡”完全有可能
葉融陽接着道:“所以我們現在的問題是,要找到母親最後消失的地點。密道一定就在附近
葉初陽大喜,興奮的道:“不光是母親,我讓人去問了,說不定父後也跟着走了。若是這樣,我們不妨從父後那邊着手。母親由計都師父帶着,只怕沒幾個人能看見她的蹤跡
葉融陽大驚失色:“什麼?父後也不見了?”
他的擔心變成了事實。林塵敲門回稟,皇后殿下失蹤、馮總管亦同樣失蹤。
“這就是了葉初陽咬牙,“花雕姑姑和素潔姑姑早就去了祖母那邊服侍。麥香她們四個前年被放出去嫁人了。這一年來,母親身邊陸續換上的都是新面孔。她是早有打算”
葉融陽忙道:“事不宜遲,那就去找密道我和你一起去
葉初陽皺眉,指指徐小魚:“那她怎麼辦?”
葉融陽想了想,翻箱倒櫃,找出一件帶帽子的大斗篷,罩在徐小魚身上:“小魚和我們一起去
葉初陽扭曲了一會兒,扔下一句:“遮好她的臉
不能反抗的徐小魚其實很想問一句,就算你們追上了。那邊有計都大人和木曜大人,就咱們幾個,能攔得住嗎?
可惜她此刻不敢問。三人一路出了寢宮,林塵一見這陣勢,嚇了一跳,對着穿了斗篷的徐小魚就行禮:“見過陛下
斗篷下的人身子微動,葉融陽立刻扶住她。葉初陽衝着林塵道:“別亂說話前面帶路。去皇后寢室
林塵莫名其妙。瞧了瞧兩位殿下的臉色,試探道:“殿下,就屬下一個跟着嗎?”
葉融陽看了他一眼:“承影,你最好問幾句林塵一怔,遂二話不說,低頭走路。
剛走了兩步,徐小魚突然停住,順帶拉住葉融陽。又扯了扯葉初陽的袖子。
“什麼事?”葉初陽不耐煩的低吼。
林塵只見斗篷裡的人抖了抖,用一個他很耳熟的聲音微顫顫的道:“那個,那個匣子還在寢宮裡面
“我XX”葉初陽青着臉爆了今晚第二句粗口,“你們在這裡等着快步衝了回去。
葉融陽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幾個走的匆忙,竟然將明晃晃的玉璽留在那間房子裡了——
孩子們忙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