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鄉侯府的跑馬場絲毫不比正規的比賽場地遜色。只是看臺要少些,只有正對場地中央的一個方向搭建了三層的高臺。佈置的倒是非常舒適,遮陽棚、擋蚊蠅的細白紗、鋪了錦緞的桌几、專門伺候茶水的丫頭,一樣不缺。
葉明淨打定了主意要騎馬,徑直就去了馬棚處。正好遇見由蕭炫打頭的一羣人在那兒試馬。其中有五個黑麪孔特別扎眼。
葉明淨和他們打了招呼,說笑幾句。其中江文道的嫡長子江鴻和葉明淨最不熟,說起話來也就最拘謹。不過他的話也很少,一如另外兩個江家人。
而孫承和正另在一邊嘲笑忙碌的蕭曼:“你怎麼黑成這樣?還像個女孩子嗎?”。
蕭曼出乎意料的沒有爭辯,也沒有理睬他的話,手上動作不停的給自己的馬綁上護腿。
沒有迴應,孫承和就有些沒意思,訕訕的道:“你別急,我問過我娘了。娘說多敷珍珠粉就能再白回來,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些。”
蕭曼這回出聲了:“不必。嫌我黑就別看好了。”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孫承和麪色有些漲紅:“我不是嫌你,剛剛在宴席上,那些別府的小姐不是都在笑你黑麼……”
蕭曼愣了愣,神色有些複雜。轉過頭去綁馬尾巴,背對着孫承和道:“你不是要騎馬嘛,幹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
孫承和這才發現孫承嘉、孫承思幾個都已經上了馬,連呼:“對,對。我去了。一會兒看你們比賽。要把那個謝睦給打趴掉啊”
他歡快的跑向自己的馬匹,踩着馬蹬,大腿和手臂同時用力,利落的跨上馬背,一抖繮繩,向幾個熟人方向奔馳過去。
葉明淨看到這裡,微微嘆了口氣。轉身走向飛鳳的馬棚。
馬場上跑馬的女孩子並不多,來參加宴會的女子大多身着華服,十二幅的飄逸長裙。騎馬甚爲不便。而且因着天氣熱,各式蟬翼紗、煙羅帛等輕薄的面料也全都上了身,這些薄如蟬翼,輕如飛煙的衣料同樣經不起馬背上的折騰,於是大多數人就成淑女狀的坐在看臺的涼棚下喝茶聊天。
葉明淨撿着人少的地方跑了幾圈後,很巧的碰見了葉息矜。
葉息矜騎的也是一匹優質良駒,個頭高大,威風凜凜。加上騎士是一位年輕的翩翩公子。視覺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可惜越是漂亮的花就越有毒。葉明淨不無遺憾的打了個招呼:“息矜哥哥。”
葉息矜回了聲好,瞧了瞧她腳上的鹿皮靴子,還有身上的曲裾深衣,若有所思的道:“公主似乎很喜歡穿深衣。”基本上十次看見她,有八次穿的都是這一類服飾。頭髮也梳的很簡單,只用珍珠和絲帶纏繞,釵環什麼的幾乎看不見。
葉明淨笑了笑:“是呀,這樣行動起來比較方便。況且,我的衣服上不是繡了鳳紋麼?不會有人認不出我的身份的。”
葉息矜眼睛微微眯起。的確,哪怕看臺上那些女子的衣飾再華麗,葉明淨單憑鳳凰繡紋就比她們全都高貴。帝王家的氣度,就是由種種獨一無二的特權從小薰陶出來的。
稀少才能代表珍貴。
葉息矜繼續聊天:“很少看見公主穿裙子呢。我有幾個妹妹,時常會在一起談論漂亮的衣料、華美的裙子。公主可是不喜歡?”
葉明淨笑着看他:“衣服最大的功用就在於保暖和行動方便。美麗只是附帶。若是由着漂亮而捨棄了實用,就違背了穿衣的初衷。昔日趙靈武王在軍隊中推舉‘胡服騎射’,捨棄了華麗的寬袍大袖,大大提高的軍隊的戰鬥力。明淨以爲,這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葉息矜哈哈一笑:“公主所言即是。只是今日是景鄉侯府的宴會,又不是匈奴戰場,公主就是穿了羅衣廣袖又有何妨?”
葉明淨傲然一笑:“我既爲公主,便無須仿效世間女子,當由世間女子仿效我纔是。”
葉息矜讚歎:“公主果然有皇家氣勢。”
兩人同騎了片刻,又有幾個公子加了進來。大家一同疾馳,葉明淨毫不吃力,控制馬匹技巧嫺熟。直到因爲年幼力氣耗盡才下馬去看臺休息。
下馬後,她拒絕了杏兒遞來的披風:“……出了汗吹點涼風才舒服。我身體好的很。從小到大,你見我生過幾次病?”聲音說的很大,估計還沒走遠的葉息矜應該能聽清楚。
往看臺走的時候,她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展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有主見、有毅力、能克己、受名師指導、身體好、有偏心的父皇和輔佐的一部分勳貴。這樣一位競爭者要在短時間內除掉,應該只有釜底抽薪一種辦法了吧。
從現在開始,她必須表現出足夠的優秀,要讓一部分持觀望態度的人繼續觀望,想投靠葉息矜的人猶豫不決。
迫使他按照她的計劃走。
走到看臺,杏兒服侍她坐下。喝了一杯溫水,拿了團扇扇風。
陸謹在衆位小姐們的推舉下率先走過來搭訕:“公主,聽說今天息矜公子要和蕭世子比賽馬球?”
葉明淨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薛洛也趁勢走過來:“我五哥也參加的,這兩天曬的和黑炭差不多。”
又有幾個小姐圍了過來,說了幾句今日的賽事後,其中一個用團扇掩了嘴笑:“薛五公子他們倒也罷了,竟然連蕭曼都曬成了那樣,真是好笑。”
其餘的幾個女孩子也咯咯的笑了起來。
葉明淨有些納悶。聽剛剛的談話,她們對蕭炫還是很尊重的,怎麼對蕭曼這個靖海侯家的嫡女反倒有隱隱的不屑?
陸謹嘆了口氣,湊到她耳邊悄聲道:“蕭曼的婚事不好。夫君沒什麼前途。”
又有一個女孩笑道:“對了,我聽說是蕭世子帶着他們去威武馬場訓了幾天,結果被那武成伯家的三郎給折騰成一臉黑皮。”
一個女孩咯咯的笑道:“說到顧三郎我倒是知道一件趣事。他最近在議婚,你們可知道?”
“呀真的?”女孩子們立刻興致高昂,喳喳的響應,“快說來聽聽。”
那女孩道:“顧三郎今年十八了,按說早幾年就該說親。只是他是庶子,武成伯夫人挑了幾個,武成伯都看不上。我聽說今年岑家大房有意想嫁一個女兒給他。只是武成伯沒答應。”
陸謹道:“可是像前幾次一樣,因着是庶女,所以武成伯不喜?”
女孩壓低聲音道:“不是,這次是嫡女。大房當家人岑西嵐的嫡女。”
又有女孩驚奇的道:“嫡女?那總該成了吧。就算岑家是商家,大房當家人的嫡女配他也足夠了。”
那女孩撇撇嘴:“誰知道呢?武成伯二話不說就拒絕了。一點兒餘地都沒留。顧朗今年都十八了,這麼挑挑揀揀。真不知道想找什麼樣的”
幾人又吃吃的笑了起來。她們都是嫡女,這一類婚配與她們不相干,故而笑的有些幸災樂禍。
薛洛垂着頭不吱聲。她是庶女。
“對了。陸謹,聽說你家大伯母帶着陸詔又去了衡陽?”那羣女子笑了一會兒,又找了個話題:“家兄認識了一位從衡山書院來的學子,他說書院裡杜教習的孀居妹妹再嫁了。我聽着怎麼好像說的是你大伯母啊?”
陸謹臉色鐵青:“這裡人太多了,我出去透會兒氣。”
薛洛看了看她離去的背影,小聲道:“我也去透透氣。”追着陸謹跑了出去。
“哼”那些女孩見兩人走了,更加肆無忌憚。有那麼兩三個誰家的小姐,爭先恐後的對着葉明淨說起陸家的新聞:“公主,你可知道。這東陽侯府近來名聲可是響的很呢。小叔子娶了寡嫂,就和那胡地的蠻人一般……難怪去了衡陽……”
葉明淨努力面帶笑容的傾聽,實際上心裡已經快要吐血。
爲什麼她置身於一羣女孩中間,感覺比置身一羣男孩子中間還要鬱悶呢?這些話題到底有什麼營養啊
好容易熬到未時,睡足午覺的夫人大軍來了。跑馬的公子們回到了看臺。有了長輩和異性的加入,各位小姐們收斂了許多。葉明淨狂鬆了一口氣。終於解脫了
熱血男兒們的馬球比賽正式開始。
兩支隊伍分別在身上罩了一層短袖粗綢外衫以示區分。葉息矜一隊是紅色,蕭炫一隊是黃色。景鄉侯齊績充當裁判。
一個黑衣大漢挽着袖子將鼓敲的咚咚響。齊績拋出手中白球,葉息矜和蕭炫同時拍馬上前……
比賽的激烈程度不如威武馬場的那一次好看,不過看臺上的觀衆情緒都很高昂。
尤其是孫承和,揮舞着拳頭叫囂:“上,快上”
這種貴族友情比賽,一般不會有太野蠻的動作出現。紅隊和黃隊的兩位隊長雖然咬的很緊,卻都很注意保護自身。不少危險的動作他們都不會去做。
唯有黃隊的一員小將尤爲特殊。此人好似完全不顧及自身安危,拼殺兇猛,幾次縱馬撞人,殺氣騰騰。愣是將紅隊的隊形數次衝散。
“呀這是誰呀?拼的可真厲害”慶國公夫人讚歎,“真有血性。個頭不高,衝撞起來倒是像模像樣。這是哪家的孩子?”
由於十個球員都帶了專業的頭盔,距離又遠,一時間還真看不出是誰。
福壽公主先是緊張了一會兒,隨後又笑:“我看不出是誰,不過倒是知道不是我家靖兒,個頭不一樣。身上的衣服也不是。”
江文道的夫人孟氏也緊張的注視了片刻,鬆了口氣:“不是我家鴻兒。”
晉國公夫人立刻緊張了,難道是她家老五?仔細一看,輕鬆的笑了:“不是我家老五……”
聞言,福壽公主“唰”的變了臉色。都不是,那就只有……
她掉過頭尋找蕭炫的夫人梁氏。
梁氏滿心都是丈夫,一直緊緊盯着蕭炫和葉息矜的對抗。根本沒聽見她們的對話。
福壽公主嘆了口氣。轉身吩咐了管事幾句。
蕭曼在熱辣辣的陽光下縱馬奔馳,鹹津津的汗水從額頭滑落到腮邊。她瘋了一樣的揮舞球杆,見着縫隙就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釋放出心中的鬱氣。眼睛追逐着白色木球,用力將馬速提到最高。
謝睦也追逐着球飛奔而至,兩匹馬並頭疾馳,雙方都在加速。
前方,一個紅隊的隊員從斜處橫插而至,謝睦就將馬頭偏過蕭曼一方,想逼她減速或是閃避。蕭曼好似沒看見一般,不但絲毫不減速,反而迎頭向謝睦衝了上去,眼露殺氣,似乎毫不在乎會撞在一起。
再橫得人也怕不要命的,蕭曼如今就是不要命的打法。謝睦於千鈞一髮之際扭轉了馬頭,蕭曼的馬幾乎是擦着他的馬跑了過去,對着前方已經揮起球杆的紅隊隊員揮出了她的球杆……
那人有兩個選擇,第一,揮擊木球不防禦,球被擊中後他與蕭曼雙雙倒地,人馬兩傷。第二,他停止揮擊,避開蕭曼。
勳貴公子的身子金貴的很,玩個馬球罷了,何必玩命。那人避開了。
於是,蕭曼成了紅隊的噩夢,同時也是黃隊的噩夢……
黑衣大漢敲響了銅鑼,第一局時間到。衆人下馬後,蕭炫立刻面色鐵青的衝到蕭曼面前:“你瘋啦想死就直說”
蕭曼倔強的咬着脣,一聲不發。
景鄉侯齊績匆匆趕來,臉色雪白的對蕭炫道:“賢侄,我看侄女身體不太好,下面的賽事就別參加了。”剛剛那一場,他的老命差點被嚇掉。他算是看出來了,蕭家的丫頭這是不想活了。天哪他可不能讓她在他家出事。
蕭炫青着臉喝道:“你,給我下去”
蕭曼的眼中露出一種絕望的神采,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齊靖和薛凝之面面相覷。江鴻默默無言的站在一邊。
福壽公主帶着孫承嘉和孫承和走了過來,見此情景,示意孫承和去追人。她則走到齊績身邊,對蕭炫道:“令妹身體不適,還是換個人吧。”
孫承嘉吩咐人去牽他的馬,對着衆人點頭:“下面幾場我來。”
蕭炫好像突然蒼老了幾歲,無力的道:“隨你吧。”
孫承嘉安慰他:“五弟追過去了,你放心……”
蕭炫欲言又止,最終握了握拳:“我沒事。後面好好打,別輸了。”
薛凝之故意大聲道:“那還用說,我們現在可是領先呢。”
齊靖也趕緊道:“就是,就是。怎麼能輸了。”
鼓聲再次響起。這次的比賽終於恢復正常。
那一頭,孫承和追上蕭曼:“你別跑呀我有話問你呢。你怎麼那麼拼命。你使的那些都是專業的技巧。你年紀小,力道不足,使出來很危險的。幸虧那幫傢伙惜命躲開了,要不然你今天就得受傷了。”
他邊嘮叨邊跑,好容易追上了。結果跑到蕭曼的正面就嚇了一條。
蕭曼滿臉的淚水。
孫承和嚇呆了:“你,你哭啦不就是不讓你上場了麼,你哭什麼呀?”
蕭曼看看他,絕望的蹲在地上,將頭埋在腿間嚎啕大哭。
孫承和趕緊攔在她身前,東張西望。生怕被人瞧見。
好在第二場比賽開始了,沒人注意他們這個靠近馬棚的角落。
蕭曼哭個不停,孫承和爲難之極:“別哭了。別人還以爲我欺負你了。你要真想打馬球,後年我就十四了,到時候我找幾個兄弟陪你打。”
蕭曼仍舊沒理他,哭了很久,到最後眼睛都哭腫了。才站起身:“我想回家。”
孫承和爲難:“現在?”
蕭曼已經鎮定下來。她脫掉身上的黃色外衫,拿掉頭盔。在馬棚邊的水缸裡捧了水擦乾淨臉,正色道:“我現在就走。麻煩你去和我嫂子說一聲。”
眼睛腫成這個樣子,再留下來的確不妥。可現在就走好像也不妥。孫承和不知該怎麼辦,踟躕間只得眼睜睜的看着蕭曼牽了馬走遠。
想了想,他還是照蕭曼所說的,回到看臺上將事情悄悄告訴了梁氏。
梁氏一聽就急了:“你怎麼不攔着?”
孫承和鬱悶:“我攔不住。”
梁氏更鬱悶:“那你怎麼不跟着她?”
孫承和吃驚:“大哥他們都沒走呢,我怎麼能走?”
梁氏一噎,看了看他還略帶着嬰兒肥,驚訝的一張臉,長嘆一聲:“我知道了。”
她走到福壽公主身邊,耳語幾句:“……我得先回去。”
這時,剛好有管事來彙報,說蕭小姐用紗蒙着臉,騎着馬離開了。
福壽公主道:“她騎馬,你坐車。現在去也趕不上了。先叫幾個侍衛追過去吧。”
梁氏覺得有理。下去吩咐了侍衛。
後面的賽事,再也沒有心思看。
熬了半天好容易等到了結束。兩隊打了個平手。蕭炫剛和葉息矜客套了幾句,就接到了下人的彙報,臉色越發難看。
葉息矜善解人意的笑笑:“蕭兄有事就先去忙吧。”心裡卻立刻聯想到了第一場賽事時,蕭曼的不正常。
暗自將此事記下。
馬球賽結束後,今次的宴會就差不多到了尾聲。
蕭炫提前告辭,帶着梁氏急匆匆的趕回府。
結果回府後發現,蕭曼並沒有回來。蕭炫大急,當即衝到小跨院,高聲喊:“彭虎可在?”
“世子?”彭虎從房裡出來,“有何事?”
蕭炫趕緊拽着他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人到現在還沒回來。追出去的侍衛也沒消息。你幫着找一找。”
彭虎的神色要鎮定許多:“世子,小姐不會有事的。景鄉侯府和靖海侯府都在內城,住內城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治安良好,又在光天化日。就是有賊人,小姐也可以呼救。想來是去哪裡逛逛去了。”
蕭炫還是很擔心:“萬一她要是去了外城呢?就算是逛也得讓侍衛回來報個信吧。”
彭虎道:“一般應該不會。小姐在外城有認識的人嗎?”。
蕭炫搖頭:“我就怕她賭氣。聽孫承和說,曼兒哭了很久……”
彭虎點頭:“屬下知道了。我這就帶人去找。”帶着幾個人從小門出發。
蕭炫忐忑不安的回到書房,這邊梁氏也安排了家裡的家丁和小廝出去分頭找。夫妻倆臉對臉的坐着發愁。
枯坐了一會兒,梁氏突然道:“孫承和說曼兒今天哭了。聽說眼睛都哭腫了。”
蕭炫咬牙切齒:“那個臭小子要不是他,曼兒怎麼會丟?竟然就這麼傻傻的讓她走了,真是……”他恨恨的噴了口鼻息,“太沒用了”
梁氏道:“他今年才十三,還是個孩子呢。我看那小臉也是被嚇得不知所措。”
蕭炫被觸到了心底的痛楚,怒喝:“十三歲不小了既然定了親,就該成熟起來。像個男人”
梁氏道:“你再怎麼怒,也不能把十三歲的孩子一夜之間變成大人吧。我瞧那孩子連聲都沒變呢。”
蕭炫無語,只得長嘆一聲。
梁氏又道:“曼兒最近那個樣子,我冷眼瞧着,竟像是有了女兒家的心思,你可有察覺?”
蕭炫無力的道:“你別說了,我早就看出來了。那的確是個好男兒。可曼兒已經定親了。”
梁氏道:“這門親事,說起來就跟鬧劇似的。我們曼兒什麼都沒做,莫名就讓那孫家的小子給壞了名聲。非得和他家定親。要是兩人正當年,我也沒有二話。可那孫家的小五分明還是個孩子。你別以爲差了兩歲不算什麼。這女兒家本就容易衰老,那小子現在一團孩子氣。等他有了擔當,至少要五六年,那時曼兒都人老珠黃了。他如何看的上?這定了親退親的也不是沒有,他們兩人現在互相無意。咱們好好去說說,省的將來成了怨偶。你看如何?”
蕭炫道:“你當我看的上孫家小五嗎?上書房四個人,就屬他最跳脫。這一類人,若不是遇見特別的事,至少要到弱冠之年才能變得穩重些。可咱們結親,不光結的是人,還得看對方的家族。孫家在皇上眼裡,一向得以看重。咱們在京城不能一個盟友都沒有。唉——”他嘆了口氣,“只是偏偏是他家的老五。要是換成老三隻怕還好些。”
梁氏道:“可你現在在公主那裡已經說的上話了呀。皇上看重的人,又不是隻有慶國公一家。咱們可以再慢慢找。你只說能不能退親就是。”
蕭炫搖頭:“平白無故退了親,兩家就要成仇人了。更何況,即使是退了親,曼兒也不能嫁於她看上的那人。”
梁氏奇道:“這是爲何?那人定過親了?”
蕭炫長嘆一聲:“那人沒定親,而且正在愁找不到合適的女方。你道曼兒看上的是誰?是顧家的老三,顧朗。”
梁氏“啊”了一聲:“原來是他。”隨後皺眉想了想,“顧朗雖是庶出,若人品好的話,倒也不妨。況且若是曼兒退了親,名聲上總有瑕疵,兩人在一起到也合適。”
蕭炫白了她一眼:“你別做夢了。靖海侯府和武成伯府結親。南北兩大軍的將軍成了親家,你想幹什麼?你就等着被皇上收拾吧。蕭家和顧家可以是私交好友,卻決不能是至親。”
六千字。常規加粉紅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