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我有些冷了。
靈脩不知道跟何貴兒說了什麼,何貴兒匆匆向承乾殿走去。對於何貴兒的離開,所有人都很重視,因此也微微露出了一些不同的神色。
我仿若視而不見,皇帝的事情,又何時輪到一個小小的貴妃插手呢?
惠妃略帶打量的目光送到我身上,卻見我這副神情,便立刻又收了回去,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戲已開始,何貴兒匆匆而回,我心裡跳了一下。
因爲他手上捧着一件絳紫色的大衣,我分不出是什麼材質,但並非凡品。靈脩只是接過之後,走到我身邊爲我披上,然後溫暖的笑容接連着關切的話語,“小心着涼。”
我淡笑着答道,“謝皇上恩典。”
他搖搖頭走回去,我順着向何貴兒遞了一個“辛苦”的眼神,然後不經意的瞟了瞟賀氏的身影。
不多會兒,承乾殿一個小太監就奉了個小手爐上來,靈脩似是察覺到什麼,回頭衝後排的賀氏微微一笑。
我一邊隨意的聽着臺上的表演,一邊淡笑着迴應着前來祝賀的衆人已經各家大臣送上的賀禮。前頭成正三角狀的三張臺成功的將我置於衆人中央,何必要出這樣的頭呢?
戲唱到一半,靈洵與靈脩說了什麼,然後就要回宮了。
我看看她手中的冀兒,在衆人行禮恭送之後,也跟在了她身後。
而我的身後,是衛後兩道若有若無的目光。
出了戲園子,略顯得有些冷清。她有些僵硬的手臂,此刻顯得有點尷尬。
而她的侍女們,與她的性格有關,基本上是不會逾矩,先開口說話的。而我,就一直跟在她身後,等她的“吩咐”。
“貴妃。”她在一處停下腳步,冷清的開口。
“是。”我不多答。
她頓了頓,隨後轉過身,面帶笑容的看着我,“以後,你叫我‘姐姐’吧!”
我也是面帶笑容,“臣妾不敢。”
她再次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必拘禮,既然是一家人,你叫我‘姐姐’也是應該的。”
我面上笑開了花,“臣妾遵旨,皇姐。”
她的臉微微沉了沉,“只有皇帝和皇后才能稱本宮‘皇姐’,你這麼叫,不是顯得恃寵而驕了麼?”
我不甚明白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就乾脆低着頭,而這個角度正好看到的是我的寶貝兒子。
“所以,你叫我‘姐姐’就可以了。”她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在她懷中熟睡的冀兒。
我面上不動聲色,“洵姐姐。”
她輕哼了一聲,“本宮先回去休息了,你把九江王帶回去吧!”
我輕巧又不失自然的接回冀兒,“今晚麻煩姐姐了。”
她帶着一衆人向前走去,一聲算是鄙夷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用。”
留下我淡淡蹙起眉心,抱着懷中的冀兒,緩緩的轉身向回走,猛然間想起來一件事。
那支簪子似乎還在我的衣袖間!
看看熟睡的冀兒,我簡直是欲哭無淚,最近怎麼記性這麼差!
兒子“咯咯”輕笑兩聲,繼續他香甜的好夢去了。
我還沒坐穩,衛後的一聲似冷似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看來大皇姐對咱們冀兒真是喜愛的緊呢!”
我擡起頭,迎着她略有些不滿的目光,“娘娘說的是,雖說是親姑侄,臣妾也還是很意外呢!”
我強調的不是意外,而是姑侄。無論靈洵作何打算,我製造一種“靈洵並不是非要趕盡殺絕”的假象,對離間她們還是很有必要的,加上她們本身就有着根本的矛盾。就算衛後對靈洵再感恩戴德,也不可能指望靈洵給她皇后以上的榮耀。更何況,衛後不會希望靈脩出什麼差錯的。
“呵呵,皇室和睦,真是祖宗庇佑。”她也只能這麼說,畢竟靈洵的性子很強,估計是不會和她商量什麼的。她追隨靈洵,大概也只是聽從而已。
“依臣妾看呢,是祖宗庇佑我朝得了這麼賢德的好皇后,纔能有今天大家其樂融融的局面啊!”惠妃一面輕拈起一顆葡萄,一面嬌笑着說,果然惹得衛後面上一陣欣喜。
就連靈脩,也回過頭微微笑了笑,“秀風這張嘴,怎麼跟抹了蜜似的!”
聽皇上一誇,惠妃臉上的笑容顯得越發嬌嫩了起來。
我一貫不理會後妃爭寵的事,只是看她拈起的那顆葡萄已經快要不能吃了,倒是有些可惜。這個季節,葡萄得來不易,就這樣浪費,我不能說看的心安理得。
起身,叫上自家的下人,緩緩的走向靈脩。
“皇上,天晚了,臣妾怕冀兒在外面睡了受涼,還是先回去吧!”
他卻摸摸我的手,說了一句,“恩,是有點涼。”然後就要點頭,只是這時,衛後也極其認真的加上一句,
“皇上,那您和左妹妹先回吧!有臣妾在呢。”
靈脩又要點頭之前,我又加了一句,“難得大家這麼高興,皇上還是留下和大家一起看戲吧!臣妾今晚也有些累了,不便侍寢。”
我不懷好意的掃了掃惠妃平靜的面容中略帶期盼的眼神,又加了一句,“薛妃剛好又順路,臣妾就不勞煩皇上了。”
說罷,不理會衆人的眼色,看了看薛馥兒,她也起身告退,我們便一同出了園子。
沒走幾步,馥兒像是忍不住笑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匆匆而來的何貴兒給打斷了。
“貴主兒,皇上說請您先別睡,等等他,他馬上就過去。”
我看了看他,“今晚不用去廣仁宮?”
他低着頭,看不清神色,只是微帶笑意的說了句,“皇上去哪裡可輪不到奴才過問,奴才只按皇上旨意傳話。”
這是在暗示我,靈脩想去翊書宮,是發自內心麼?
我有些高興,可又有些傷神。
本來是想支開靈脩的,因爲晚宴之前的事情想找夜雨談談。現在看來,又要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