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和王守義等人坐上了毛文龍的艨艟戰船,出海向外行駛而去。
到了一處海濱,船上的士卒們紛紛舉着刀槍弓箭跳下了船,小心翼翼地將船停在岸邊,領着衆人向附近一座光禿禿的小山上摸去。
不久之後,山上就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明軍步卒,從山頂上向下眺望而去,只見山下的沙石地上搭了幾個簡陋的帳篷,一羣女真服飾的人正圍坐在火堆邊喝酒吃肉,其中還有幾個穿着白色的絲綢長袍的女真女人在一旁載歌載舞。
毛文龍湊到王一凡耳邊小聲說:“這些女真韃子是從北邊購買了火器,半路停船在這裡休息的。結果被我的手下發現了,這可真是個難得的時機,好讓王大人親眼看一看我們東江官兵的威猛。”
他一聲令下,埋伏在禿山上的明軍士卒立刻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對着帳篷外張弓射箭,一時間飛箭如雨,頓時將帳篷外的女真人射倒了一片。
幾個女真女人卻沒有中箭,顯然那些明軍士卒是出自毛文龍的授意,因而網開一面。
等確認所有的女真男人都中箭倒地後,山脊上的明軍士卒才呼喊着衝了下去,將幾個中箭未死的女真人一刀剁下了頭,血淋淋地提在手裡。
幾個女真女人也被明軍士卒綁了起來,一雙雙驚恐無助的眼睛望着突然出現的陌生面孔,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
毛文龍一邊吩咐手下仔細清點割下的女真人首級,一邊派人檢查起帳篷裡的軍器物資。
沒多久,一個將官就從另一處海濱跑了過來,對他報告說剛剛停泊在海岸邊的女真船已經解決掉了,男人一律殺死,女人就地處理,上面的物資都被搬到了毛文龍的船上,那隻女真船也被鑿沉了。
王一凡打斷了他的話,疑惑地問:“毛都督,那些女真女人是如何就地處理的?”
毛文龍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女人,當然是要留給我們這些男人來處理的。”
此話一說,周圍那些身上沾血的明軍士卒的眼中,立刻露出了飢渴而又殘忍的目光。
“我不懂。”王一凡雖然猜到了幾分,卻還是忍不住問:“毛都督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毛文龍伸手揪住一個女真女人的頭髮,硬是將她拽了過來,一伸手從解開了她的旗袍處的扣子,順勢摸了進去。
這種旗袍在明時被稱作烏茲褲,緊緊貼在那女真女人的皮膚上,敞開處隱約可見黑色健美的一雙大腿,周圍的明軍士卒頓時開始騷動起來。
“毛都督,你不會是要?”王一凡正要開口勸阻,卻看到周圍的數十名明軍士卒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此刻若是他硬出頭替這個素不相識女真女人說話,說不定立刻就被周圍的士卒給亂刀砍倒。
“入境隨俗吧,王大人。”毛文龍笑着說道:“這些女真女人雖然不像你的玉格格那樣明豔動人,但我敢保證,單隻這一雙修長有力的長腿,就足夠讓你回味無窮了。”
毛文龍邪笑着,繼續說道:“這些兄弟們已經和我在皮島上駐紮了好幾年了,若是我這個帶頭的都不顧他們的正常需要,還能指望他們在戰時對我死心塌地麼?”
王一凡默不作聲,這些東江官兵雖然在名義上還是大明制下的兵將,卻早就等於是只聽命毛文龍一人的家奴親兵了。
要想讓他們死心塌地在這片險象環生的敵後孤島上駐守,毛文龍想必平時對他們也是極少管束。
被毛文龍抓着的這個女人似乎是顯貴人家的小姐,其他的幾個女真女人見她被抓住調戲後,都奮不顧身想上前營救,卻被旁邊的明軍將士揪着頭髮抓到了一邊,動彈不得。
這個女人頭上戴着一個精工製作的冠,頭上的髮飾全是金光閃閃的,此刻被毛文龍狠狠揪住,一雙眼睛裡充滿了痛苦和絕望,雖然她的長相併不如玉格格那樣美豔,但卻也有一種別樣的美麗。
“王大人,你先還是我先?”毛文龍彬彬有禮地問。
王一凡背過身去,強忍住心裡的不適答道:“算了,我還是先回船上吧。”
望着他離去的身影,毛文龍聳了聳肩,就拖着那女人走進了一旁的帳篷。
等他們重新回到船上時,已是黃昏時分,被毛毯包裹着擡回來的女人已經氣息奄奄,連呼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心滿意足的毛文龍緩步走到他身邊,微微露出個遺憾的神情,便吩咐手下楊帆啓程。
王一凡咬着嘴脣,心情複雜地問:“不知道毛都督打算將這些女人帶回去後如何處置?”
“應該是販賣到南洋爲妓吧。”毛文龍面色如常地說:“這些騷韃子身上終究是有些狐臊味,隨便玩玩倒還可以,若是在我們軍營裡放久了,只怕以後我們要多買些香料給大家擦身了。”
說完,他哈哈大笑,卻看見王一凡面色鐵青,猛想起玉格格也是蒙古韃靼人,頓時有些後悔起來:“王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這些女真韃子最可惡了,以往襲擾我大明城池之時,一樣是如此對我大明子民的。我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王一凡沉吟了一會,嘆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大人懸軍海外,有時候做事稍微過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們畢竟是禮儀之邦,若是和兇殘暴戾的女真韃子一樣,豈不是會給別人留下話柄?”
毛文龍連連稱是,心裡卻是不以爲然。
在皮島駐紮期間,他屢屢出兵,到鴨綠江北岸的女真人地區,襲擊村落,燒燬房屋,姦淫擄掠,早就是習以爲常的事。
和以往的戰績相比,今天的事情還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他手下的士兵並非是經過專門訓練出的正規軍,多是類似楊武濟這樣的遼東敗兵和四周聚攏的土匪鄉勇,絕大多數都是些既無官職又無勳位的兵油子罷了。
想要這些人老老實實地遵循軍法,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對於王一凡,他卻不願出言得罪,畢竟這個人是當今遼東巡撫袁崇煥的女婿,是他和頂頭上司溝通的重要紐帶,因此他唯唯諾諾應付了幾句,就把話題岔開了。
王一凡知道這個毛文龍口是心非,但人在屋檐下,卻也不得不低頭,只得順着他的意思談到了別的事情上。
“若是皇太極率軍犯寧錦二地,還望毛大人一定信守承諾,發兵攻打女真人的後方。”王一凡再度強調了這句話。
爲了讓毛文龍表明態度,他還承諾將會回去稟報袁崇煥,繼續爲皮島上的東江官兵提供糧餉。
毛文龍答應得倒很乾脆,可心裡卻有另一種打算。
表面上他是一副亂世梟雄的樣子,但從本性上來說,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浙江小商人。
與他相比,雖然祖大壽和滿桂等人也同樣有着強烈的金錢權欲,但本質上卻依然以職業軍人自居,他們更重視如何與女真人及蒙古人作戰,保衛遼西疆土。
而毛文龍卻盼着天下大亂,他渴望在女真人的背後建立起一大片專屬領地,並在這片領地上樹立起自己的權威。
至於國家大勢,他卻並不十分關心。
因爲遼西的戰事,不時有殘兵敗將投奔到他的旗下,成爲他的私人軍隊,其人數也在不斷地膨脹。
同時,皮島的特殊地理位置也給他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財源。
現在此處已經成爲了大明北方海上貿易的中心地帶,不但與日本和朝鮮有商船往來,就連和山東半島甚至浙江沿海一帶,也都建立了密切的商業往來。
島上的財富不斷聚集,由於戰事阻斷了關內外的貿易聯繫,遼東的土產在當地價格一落千丈,而在關內卻價格飛漲,正是這種巨大的價差,讓毛文龍有了發家致富的最好途徑。
他一邊繼續向朝廷哭窮,一邊暗自囤積起各種遼東土特產轉手倒賣,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他並不爲過。
也正是有了大筆的金銀,他纔可以繼續向朝中的魏忠賢等閹黨行賄,站穩腳跟。
對於東林黨爲首的內閣輔臣,他向來不理不睬,但對於頂頭上司的袁崇煥等人,他卻是禮遇有加。
因爲皮島上缺乏糧食,沒有袁崇煥等人爲他繼續輸血,恐怕這些亦兵亦匪的東江軍隊早就亂了。
因此,當聽到王一凡繼續提供糧食的承諾後,毛文龍差點沒高興得跳了起來。
他抓着王一凡的手,態度熱切得就像是親兄弟一樣親密無比,並當場答應在皇太極出兵後,不用袁崇煥派人通知,他就會率領東江官兵偷襲女真人的後方。
見他說得誠懇,王一凡也無心辨別其中的真僞,就不再說話了。
之後的幾日,毛文龍還興沖沖地帶着王一凡在島上各處巡視了一圈,似乎是像向王一凡炫耀自己的實力,他還別出心裁地組織了一場閱兵儀式。
但那些平日缺乏操練的士卒們卻顯得懶懶散散的,兩萬多人亂七八糟地站在島上的空地上,一副混亂不堪的樣子。
王一凡暗暗搖了搖頭,心想若不是女真人缺乏戰船並不諳水戰,只怕這羣烏合之衆早就被皇太極發兵剿滅了。
島上各處的防禦工事也顯得很馬虎,那些箭塔和城寨修建得都很簡陋,上面的士卒也都鬆鬆垮垮的,甚至還有人圍在一起玩起了骰子和賭葉子牌,直看得王一凡連連搖頭。
毛文龍暗暗在心裡罵起了這些不給他掙面子的手下,一面盡心盡力地招呼起王一凡等人的飲食起居。
大約三天後,一艘新式的艨艟戰船開到了海港裡,這是毛文龍特地撥出來送王一凡等人返程的大船,由耿仲明親自帶着他上了船,將船艙裡放置的貨物介紹了一下。
其中多數是毛文龍四處蒐羅到的優質火器,除了傳統的三眼銃、神機箭、地雷、火銃、迅雷銃等之外,還有從歐洲進口來的佛郎機炮、紅夷大炮和大將軍炮等重火器。
這讓王一凡大爲意外,有了如此大量的火器裝備,無疑將給自己那些新招入伍的人馬增添強大的戰鬥力。
因此,他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一掃之前在皮島上的陰霾,和毛文龍握着手有說有笑起來。
除了軍械以外,船上還裝了東珠、貂皮、人蔘等傳統的遼東特產。
一番寒暄之後,王一凡等人楊帆離開了海灣,向着西南方的錦州筆架山島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