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營地一片已經醒來,帳篷外炊煙裊裊,催促士兵們起身早操的號角聲不斷。
長途跋涉的士兵們在經過一夜的休息後,踏着雞鳴聲揉揉眼睛匆匆醒來,營帳附近戰馬嘶鳴,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將官在營帳外揮舞着旗幟,大聲喊着自己的士兵趕緊起來,不久後就聽見營帳外響起了一片操練的喊殺聲。
李信被這片嘈雜的聲音驚醒,他草草穿上衣服出了帳篷,只見在一片晨曦之下,各色旌旗在四周隨風飄動,昨天晚上因爲黑暗沒看清楚,等天色大亮後他才發現王家軍的氣勢如虹來。
卻見王一凡騎着照夜獅子白,在一片絢麗耀眼的霞光中帶着一隊親兵迎了上來,他笑着對李信說:“真是不好意思,咱們王家軍的早操吵到你了。”
李信忙說:“不妨事,我正好想看看王將軍操練人馬。”
王一凡笑道:“我這都是在關外養成的老習慣了。每天早上咱們關寧鐵騎都要起來操練,風雨不改,俗話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現在軍中又招了這麼多新兵,不加緊操練不行啊!”
李信也笑了起來,點頭答道:“王將軍治軍嚴謹,的確是大將風範。我看全軍上下起早貪黑地操練,真是不錯。”
王一凡拉了拉繮繩,笑着說:“好吧,咱們現在就看操練去,完了以後我帶李公子去吃早飯。”
他們二人並駕齊驅,先去看騎兵隊操練,只見一隊新兵在空地處排成了陣列,在老兵和將領的指揮下進行操練,他們大多數人衣衫破爛,臉上不改樸素農民的氣質,有些笨拙地騎着馬拿着兵器,按着號令爬上奔馳,倒也還算整齊。
王一凡看了有些不滿意,就回頭對李信說:“這都是我新招來的新兵蛋子,看起來還算像話,只不過和關寧鐵騎相比,還是差得遠了。”
李信忙道:“將軍不必擔憂,我看這些新兵雖然動作不太嫺熟,但人人都是一副實心踏地的認真樣子,只要將軍再好好操練他們一段時間,必能將他們練成一支戰無不勝的鐵甲騎軍。”
王一凡哈哈大笑道:“那就承蒙李公子的吉言了,走,咱們再去看看。”
二人又來到一處弓箭練習場,只見身高馬大的大栓子正威風凜凜地騎在馬上,仔細地教給手下的兵馬射箭口訣,並且做了幾個標準動作給大家解釋。
只聽他說:“身要穩,腰要平,勢如流星,目如閃電,拉滿弓,輕放箭!”
一邊說,他一邊策馬,繞着放着塊木靶子的柳樹跑了一圈,在百步左右時忽然張弓搭箭,只聽得“嘭”地一聲弓弦響動,一支白羽箭就穩穩地射中了靶子的紅星,惹得周圍的士兵連聲喝彩,
王一凡靜靜地聽他說完和練完,便笑着走了上去:“大栓子,不錯嘛,你這個口訣倒編得很好!”
大栓子見王一凡過來了,忙不好意思地說:“將軍,你過獎了,以我這個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水平,又怎麼編得出這麼文縐縐的句子。不瞞你說,這些都是夫人教我的。”
王一凡聽他這麼一說,以爲是袁芳編出來的口訣,便道:“嗯,袁芳不愧是將門之後,果然深得教授的精髓。”
大栓子困惑地抓了抓頭,糾正道:“大人,這個是玉格格教給我的,別看她只是一名弱質女流,但騎馬射箭的本事可不弱呢。”
“哦。”王一凡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現在軍中上下也已當玉格格是他的正式夫人,想到兩個人雖然因爲戰事匆匆而沒有舉辦儀式,但玉格格能受軍中上下的一致愛戴,心裡也頗爲高興,但又想到她身懷六甲的不便,不免也有些憂心忡忡。
正在訓練的士兵們看見了王一凡,都齊聲歡呼起來,在之前的傳說中,他們都認爲王一凡是一個天上地下少有的英雄好漢,此刻見他親自到校場來看自己操練,無不歡欣鼓舞。
其中更有幾個膽大的拿着弓箭,懇求王一凡當場射幾箭給大家看看,王一凡見大家盛情難卻,自己也有些技癢難耐,便接過弓箭,將繮繩輕輕一抖,騎着馬飛速在柳樹旁狂奔起來。
衆人見王一凡的馬術嫺熟,照夜獅子白在他的操縱之下像通人性般地左右奔馳,忍不住齊聲驚呼起來。
只見王一凡在周圍兜了幾圈,便輕輕拈起一支箭,左手舉起了弓,右手猛地將箭扣在了弦上,就在大家都沒看清他是怎麼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時,王一凡早已連連發箭,只聽見“嗖嗖嗖”三聲響後,靶子的中心上已經出現了三支品字形排列的弓箭,不偏不倚正將大栓子剛纔射出的箭圍在中間。
衆人情不自禁地大聲喝起彩來,校場上掌聲如雷,歡聲雷動。
李信也心悅誠服地策馬上前,笑着稱讚道:“將軍箭術如神,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想必就是飛將軍李廣和養由基復生,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王一凡笑着答道:“李公子太過獎了,其實我的箭術不能算出類拔萃,在咱們關寧鐵騎中擅射的好手不勝枚舉,你若是在這裡待得久了,自然就可以見到。”
他又轉過身對校場上的士兵喊道:“大家都看到了,射箭之道其實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難,只要大家認真苦練,一定能練得出一手出神入化的射術的。剛纔大栓子說的那幾句訣竅很不錯,我也有兩個字要送給大家,你們想不想聽?”
“想!”士兵的喊叫聲響徹天地。
“好!”王一凡收住笑容,用斬釘截鐵的聲音大喊道:“這兩個字就是勤和苦,除此之外別無二法!”
衆人紛紛喊好,王一凡也笑呵呵地將手裡的弓箭丟給一旁的親兵,正準備離去之時,卻看見紅娘子一身戎裝地從營內走了出來。
她手裡提着一支牛角硬弓,笑盈盈地對王一凡和李信說:“你們早上起來操練,爲什麼不叫上我?莫非嫌我是個女流之輩,就瞧不起我了?”
李信怕王一凡見怪,忙說:“你別胡鬧了,現在可是三軍操練的要緊時刻,哪容得你胡言亂語?”
王一凡卻和氣地擺了擺手,笑着答道:“紅娘子這話言重了,我可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聽了他這句勸慰,紅娘子這才停了下來,她一瞥眼看到遠處靶上的箭,忍不住喊道:“王大人,既然你們射得如此歡暢,能讓小女子也射一箭麼?”
王一凡笑着點了點頭:“當然可以,請便吧!”
紅娘子用力一夾胯下的駿馬,如風馳電掣般向着柳樹旁奔去,只見她忽然一貓腰,躲在馬鐙子旁張弓搭箭,口裡喊道:“光是射這個死靶子沒有意思,看我來射這株柳樹垂下的最長枝條!”
還沒等旁邊的衆人反應過來,就聽得弓弦一響,一支雁翎箭破空飛出,竟果然將這株柳樹的枝條射斷,那箭餘勢未竭,斜斜地釘在了靶子上,卻也是標標準準地插在靶心,和剛纔的四箭攢在一處,緊緊相靠,校場內一片驚訝之聲,就連王一凡也不禁鼓起了掌。
紅娘子一箭得手,便得意洋洋地向王一凡問:“怎麼樣?小女子的箭術還過得去吧?”
李信眉頭一皺,他暗想自己和紅娘子不過是新來乍到,怎麼可以一下子就將主人的風頭比了下去,忙大聲喊道:“好了,你現在也胡鬧夠了,該收一收了。”
紅娘子見自己露了這麼一手,意中人李信不但不稱讚,反而還出言訓斥,她生氣地一扭馬頭,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李信忙拱手對王一凡道歉:“真是對不起,紅娘子她向來就是這副風風火火的性子,希望將軍不要見怪。”
“李公子哪裡的話,這樣一個女中巾幗,我稱讚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責怪她呢。”王一凡笑道。
他望着紅娘子翩然離去的身影,心中的好感忍不住又加了幾分,便問:“李公子可知道這紅娘子有沒有心儀的人選?”
李信萬沒料到他會問出這句話,嚅嚅道:“好像沒聽說過,怎麼,將軍有什麼想法麼?”
“沒沒。”王一凡趕忙道,爲了掩飾他這番的口不擇言,他忙策馬對李信道:“走,咱們再一路看下去。”
他們又行到一處,只見王守義正帶領着一羣衣甲鮮明的重裝騎兵,立馬在一塊平坦的丘陵上,手拿着兩面旗幟指揮操練。
只聽得鼓聲一響,這一隊騎兵立刻整齊地分爲了十路縱隊,浩浩蕩蕩地由左向右奔馳進攻,早就站在右邊的士卒立刻點燃了放置在地上的草垛,只見烈焰沖天,一片片黑色的煙霧猛地在場地上冒了起來。
可是王守義麾下的騎兵隊卻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大喊一聲,領着騎兵們迅猛地衝殺起來,繞過了一堆堆燃燒的草垛,舉着馬刀在場地上用稻草裹起的靶子猛砍起來。
只見一片刀光閃閃,那一個個靶子紛紛被砍倒在地,等他們越過這片濃煙籠罩的場地後,眼前又出現了一個用土堆臨時搭建起來的城池,一些士兵躲在城池內大呼小叫,試圖阻擋騎兵的進攻。
只聽得王守義一聲令下,手下的騎兵立刻圍繞着這個城池飛奔起來,馬蹄揚起的灰塵遮天蔽日,就在此時,隊中的騎兵張弓搭箭,還沒等李信驚呼出聲,就見一片嗖嗖之聲,城池裡插着的幾個木頭靶子已經中箭,但裡面的士兵卻毫髮無傷。
王守義跟着一聲令下,一半的騎兵立刻飛身下馬,奮不顧身地向着城池裡衝殺起來。
城池裡的士兵見狀,忙呼喊着從一旁的城門外沒命地奔逃出來,只見王守義再度把手中的旗幟一展,剩餘的騎兵立刻策馬追了上去,將逃出來的士卒一把提到了馬背之上。
剛剛下馬攻城的人衝入城內,拔下里面的大旗後飛奔着向王守義跑去,畢恭畢敬地將旗子交給了他。
王守義點了點頭,大聲喊道:“好!今天大家的表現很不錯,咱們再練一次!”
那些騎兵沒有絲毫怨言,紛紛上馬繼續和他訓練了起來。
李信看得目不轉睛,忍不住大聲稱讚起來:“一向都聽說關寧鐵騎甲於天下,今天親眼目睹,真是名不虛傳。”
王一凡也點點頭道:“這纔是我親自訓練出來的一支精兵,只可惜經歷了那麼多場血戰,現在只有這麼幾千人了。要訓練出這樣的人馬,可真的很不容易。”
李信忙笑道:“將軍不必擔憂,只要假以時日,一定可以再度練出這一支精銳人馬。”
“那就承你的吉言了。”王一凡笑道:“操練看完了,咱們再看看別的東西去。”
“還有別的?”李信越發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