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王守義就一身戎裝地匆匆趕到了武英殿,他自小就在軍中任職,一路和王一凡在戰火和鮮血中長大,一步步提升爲領兵大將,更經歷了無數血戰,已經成爲了天下聞名的一員虎將。
但今天被王一凡突然徵召前來,他的心裡還是忍不住七上八下起來,從之前和王一凡的交談中,他知道王一凡有意給他安排一個差事,並且加封他爲義王,並賞賜宅院,想必這件事情必然是非同小可,懷揣着對這個任務的疑問和激動,他走進了武英殿。
他跪倒在殿前,大聲喊道:“兒臣奉旨前來拜見父王,願父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一凡微笑着讓他站了起來,並命一旁的太監搬來一個椅子讓他坐下,然後說道:“朕聽說吾兒在通州刻苦練兵,十分辛苦,所以特意讓你進宮,準備讓你替朕立一個不世奇功。另外,朕想你現在已經是二十二歲了,也是該了結終生大事的時候了。”
說完,他擺了擺手,只聽的一陣環佩輕碰的叮咚之聲和一陣清雅的香氣從一旁傳了過來,之間費珍娥穿着紅羅長裙低着頭走了過來。
王守義之前曾經見過這個費珍娥,以爲他是王一凡新近看上的宮女,暗自在心裡判斷,恐怕王一凡這一次是打算將他納爲妃嬪了。
只見費珍娥緩緩走了上來,對着王一凡叩頭行禮,口中嬌聲喊道:“宮人費珍娥向皇上行禮!願吾皇早定天下,萬壽無疆。”
王一凡含着笑讓她站了起來,問道:“費珍娥,你可知道朕讓你前來所爲何事?”
費珍娥低頭道:“奴婢不知。”
王一凡看着她俏麗的容顏,又看了看一旁的王守義,便笑着說道:“朕這次召你前來,是打算將你許配給朕的世子,也就是現在的義王。”
王守義心裡大驚,但看到費珍娥楚楚動人的樣子後,也就低頭不說話了,而費珍娥聽了這句話後,卻是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起來,她之前投井未死,但心裡對王一凡的仇恨已經到了無法消弭的地步,之所以到現在不再尋死覓活,而是裝作百依百順的樣子,就是爲了找到機會,趁王一凡臨幸自己之時行刺,以報答先主長平公主對她的恩典。
但此刻王一凡的這句話,卻猶如一個晴空霹靂般在她頭上炸開,她猛地癱倒在地,王一凡卻不知她心中所想,還以爲自己這個決定讓她喜出望外,以至於當場忘形了,便笑着問:“怎麼了?莫非你是不滿意麼?”
費珍娥在一瞬間冷靜下來,她知道現在王一凡的主意既然已定,就根本沒有機會更改,雖然殺不了王一凡令她感到惋惜不已,但想到能夠親手除掉他倚爲左膀右臂的義子王守義,也不算吃虧了,便咬着銀牙回答道:“奴婢恭謝皇恩!”
王一凡擺擺手,讓她走了出去,卻見她離開時身形搖搖晃晃,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在地,但王一凡心裡記掛着山海關吳三桂的事情,也就沒有在意。
雖然看到她光彩照人的天仙般背影,王一凡心裡略略有些失望,但他提醒自己,既然已經張口許配給王守義了,就絕對不能更改。
想到這裡,他笑着對王守義說:“朕今日召你前來,是聽說你麾下的兵馬經過精心訓練以後,已是咱們王家軍的一支王牌主力,便有心讓你去幹一件大事。但進行這件事情之前,朕先要解決了你的終生大事,你是朕的得力干將,又是朕的義子,這個費珍娥雖是前朝的宮人,但在宮內卻是德容兼備的女子,你對她可滿意麼?”
王守義沉默不答,想到自己印象中已經變得模糊的雙親,又想起當年在關外與家人流離失散的情景來,忍不住熱淚盈眶,再想到王一凡將自己收爲義子,一路扶持培養,今日更是將他厚賞封王,並委以重任,心裡更是感懷不已。
王一凡看出了他的心意,就緩緩說道:“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已經到了該成家立業的時候,應該由朕替你完婚了。現在大晉初立,舉辦這個婚事正是雙喜臨門,像這樣貌美如花而且知書達理的女子更是世間少有,朕問你,你可喜歡麼?”
卻見王守義趕緊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說:“陛下,兒臣聽說吳三桂陳兵山海關不願歸順,滿清韃子又虎視眈眈準備南犯,兒臣實不想在國家如此內憂外患之際只顧個人安樂。還請父王等兒臣剿滅吳三桂和滿清韃子以後,再做計較。”
王一凡在心裡暗暗稱讚王守義的這番苦心,但卻笑着說:“朕以爲這幾件事情並不會有什麼阻礙,難道說咱們若是一天消滅不了吳三桂和滿清韃子,你就一天不結婚了?這不成話,另外你也不能讓這個女子白白等你這麼久吧?之前我讓人在京城內爲你蓋一個王府,就是準備爲你舉辦這個婚事。根據你的生辰八字和費珍娥的生辰八字計算,吉日正在後天,我看你也就不要推辭了。”
王守義聽他這麼一說,心裡也感動不已,他擡起頭答道:“父王欽點這一場大婚,兒臣感恩待德,日後縱然是戰死沙場,也難保父王的恩典。”
王一凡皺了皺眉,對“戰死沙場”這個不吉利的話心裡微微覺得不快,就對王守義說:“孩子啊,你現在已是統兵大將,不要張口閉口就言生死,這不吉利,更何況咱們王家軍一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即便是吳三桂和滿清韃子聯手,又有什麼可怕的呢?好了,你先下去準備婚事吧,等婚事一完,朕就將一個重任交給你去完成。”
等王守義離開後,牛金星便匆匆將吳三桂纔派人送來的書信帶了過來,這封書信是寫給他父親吳襄而不是給王一凡的,上面還沿用大明平西伯這個稱謂,分明是沒有投降的意思。
另外,信中的內容更是讓人目瞪口呆,吳三桂以大明平西伯的身份,竟然將自己的父親訓斥了一番,指責他不能替崇禎帝盡忠,是失節的大事,並說自己要和吳襄一刀兩斷,從此替先帝討伐逆賊。
王一凡強忍心頭的怒火,將這封信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在心裡暗暗說道:“這個吳三桂果然是一條養不熟的狗,打算出來咬人啦!這次務必要在滿清韃子來犯之前,先解決了他!”
就在此時,李巖和戚無傷等人也聞訊趕了過來,王一凡將吳三桂的這封家書遞給他們,他們看完以後,也是人人氣憤。
王一凡問:“這封信你們也都看過了,表面上是吳三桂寫給他老子吳襄的家書,實際上,卻是向咱們大晉宣戰的戰書!這個狗東西因爲怕我立刻發兵征討,因此不敢直接寫給我,而是寫給他老子指桑罵槐,你們覺得該怎麼辦?”
牛金星忙道:“陛下已經洞察到了吳三桂的陰謀詭計,料想他再也興不起什麼風浪。只不過現在登基大典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不如咱們一面征討,一面舉辦登基大典,以正天下視聽,享萬民擁戴如何?”
王一凡覺得牛金星的話似乎也有道理,就問李巖道:“李丞相以爲如何?”
李巖忙道:“征討吳三桂已是刻不容緩,這件事情恐怕比登基大典更爲重要,不如將登基大典暫時改期,等大軍討伐了吳三桂以後再進行如何?”
李巖的意見深得王一凡的心意,他知道雖然自己已經擁有大半江山,但四方的駐軍卻很薄弱,四川的張獻忠表面上服從自己,但其實也是包藏禍心,一旦自己在北方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話,他就會立刻率軍席捲西南,趁亂取利。
眼下只有以雷霆萬鈞之勢中消滅吳三桂,同時御滿清韃子於國門之外,方能穩定北方的局勢,從而一舉獲得天下。
他暗暗在心裡說:“這一次必須立刻動手東征,將吳三桂一舉打敗,拿下山海關。”
卻不料一旁的戚無傷卻說:“陛下,咱們初到北京,腳跟還沒有站穩,現在就要出兵攻打吳三桂,恐怕會有所不便。”
王一凡心裡一驚,幾乎是不相信這種話居然會從一向勇猛好戰的戚無傷口中說出,頓時愣了一愣,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問道:“好,戚將軍請繼續說下去。”
戚無傷繼續說道:“我軍自從渡河北伐以來,一路上留駐人馬防守,五十萬大軍到了北京城後,只有二十萬左右了,但想必陛下也知道,現在的士氣大不如前,北京城又是個大城,若不留下十萬人馬防禦,恐怕會給滿清韃子可乘之機,現在吳三桂若是在山海關整軍備戰,估計也能湊出十萬兵馬,和咱們派去征討的人馬人數相當,更何況他們以逸待勞,這一戰臣以爲恐怕不那麼輕鬆。”
李巖見戚無傷公然反對王一凡的速徵大計,忙說:“戚將軍,現在吳三桂竊據山海關,擁兵自重,已成爲我們的心腹大患,所謂兵貴神速,若是當斷不斷,則反受其亂,等吳三桂和滿清勾結在了一起,再加上他打出爲崇禎帝報仇雪恨的旗幟號召京畿和山西、山東的遺老遺少響應,到時候可就晚了。”
王一凡見將相二人意見相左,誰都無法說服對方同意自己的意見,知道自己此刻若不表態,只會造成文官武將之間更大的矛盾。
他激動地站了起來,慨然到:“吳三桂如此無禮,簡直是視朕如草芥,若不給他一點教訓,咱們大晉的威嚴何在?這一次,朕要親自督戰,討伐吳三桂!”
衆人見王一凡表明態度,知道只有立刻出兵這一條路了,戚無傷也趕緊說:“既然陛下心意已決,臣就請爲先鋒,準備好人馬從北京出征。”
王一凡見他態度忽然轉變,暗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看起來北京城這個花花世界,已經讓戚無傷這樣的勇將也變得世故起來,對於戚無傷麾下的人馬戰鬥力,王一凡實在是不容樂觀。
但他既然主動請纓,王一凡也不好拒絕,只得讓他回去準備了。
等戚無傷離開後,他纔對李巖說道:“愛卿們不用擔憂,朕心裡已經有了計較。昔日我曾到過山海關,知道這一帶的地形地貌,在山海關向北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個地名叫九門口,又叫一片石,是燕山最東段的一座雄關,因爲身處在關內,平日裡只有幾百人守衛,若是我派出世子的三萬鐵騎攻佔此處,然後人馬從小路去姜女廟奔走四十里燒燬糧食,定然可獲全功,之後再讓他們及時撤回長城內,就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吳三桂雖然人馬衆多,但只要沒有了海船上的糧食,十萬大軍彈指之間就要灰飛煙滅!”
李巖連連點頭道:“這是一條好計,這次也非世子的鐵騎兵不能完成。”
大家一致同意,王一凡心裡強壓着激動,暗自冷靜想着若是燒燬敵人軍糧的計策受阻,就在野戰和吳三桂決戰的法子,以防止大軍屯于堅城之下進退兩難的局面。
衆人商議定在四月十二日率領十萬大軍東征吳三桂,而在十日讓王守義先率騎兵前往燒燬敵糧,同時因爲防止和滿清開戰後兵力不濟,他立刻命人到洛陽調集兵馬入京,以爲後計。
等安排好這一切後,他才慢慢地鬆了口氣,暗想:“等給守義辦完了婚事之後,就要和吳三桂、多爾袞進行決定天下歸屬的終極大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