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崇禎帝朱由檢在宮內大開殺戒的當夜,北京外城的王一凡軍營內卻徹夜燈火通明,大大小小的文官武將都徹夜未眠,雖然王一凡並沒有下達攻佔內城的命令,但每個人都意識到,拿下北京城就在這兩天了。
而到了天亮以後,內城的九門忽然全部大開,王家軍將士來不及鬧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就匆匆衝進了城內。
守城的軍民不知道城門已經被太監們私自大開,看見王家軍將士衝入城內,紛紛從城上滾下逃命,他們攜帶包袱,扶老攜幼地向自認爲安全的地方跑去,卻見王一凡的騎兵舉着令旗令箭,一路奔馳大喊道:“我們奉了晉王之命前來收服京師,一衆百姓切勿驚慌,都留在家中等候。”
北京城的居民起初慌亂了一陣,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這裡畢竟經過遼、金、元、明四朝代,對於改朝換代的事情倒也並不陌生,知道新君王一凡就要京城,家家戶戶都趕緊在大門外擺起香案,供奉着黃紙牌位,戶戶門頭上都貼着黃紙,上用楷書寫着“大晉皇帝萬歲萬萬歲!”
王一凡也在早上醒了過來,想到這些年來歷經無數血戰,幾經挫折,血流成河,終於有了今天。從今日,他的大軍就要進入北京城,滅亡明朝,奪取江山,萬世基業就可打下,只待登基大典進行完後,就要平定四川,出關滅清,奠定不世之功。
因此,他在黎明時分飽餐一頓,不由得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暗暗想到從今日起,自己的稱謂恐怕就要從“孤”而變成朕了,因此不由得喜上眉梢。
正在此時,王守義走進廳內,跪拜道:“啓稟父皇,北京城九門洞開,咱們的人馬一驚進了城。”
王一凡猛地站了起來,問道:“戚無傷呢?”
“他已經帶着三千騎兵先行入城,聽說要去搜拿崇禎帝朱由檢和他的親眷。”王守義忙道。
王一凡點點頭,又問:“紫禁城完好無恙麼?朱由檢沒有放火焚燒皇宮吧?”
王守義搖了搖頭:“沒有,看起來朱由檢沒有****。”
正在此時,外面稟報左丞相李巖和右丞相牛金星也在外面,等候見架。
王一凡隨即和王守義走出了行宮,來到外面,卻見他二人立刻跪下磕頭,王一凡問:“咱們要出發了麼?”
牛金星從地上爬起來道:“臣等正是要來請皇上啓架進城。”
王一凡點了點頭,行宮外立刻響起了三聲炮響,緊接着鑼鼓齊鳴,王一凡在文武百官和親兵的簇擁下走了出去,他忽然問:“李丞相,發現了崇禎的屍體麼?”
李巖搖了搖頭:“已經進宮搜查了一遍,除了發現周後和袁妃還有些宮女自盡外,崇禎還不知下落,現在戚將軍正率人在城內各處尋找,料想他無法逃脫,應該是化裝躲在城內,一定能夠將他找出來。”
王一凡面色一沉,嚴肅地說:“必須將他找出來,傳朕的旨意,凡是膽敢私藏崇禎者全家斬首,若獻出崇禎者,賞金萬兩。”
牛金星和李巖忙齊聲道:“遵旨!”
王一凡點了點頭,在一片鼓樂聲中起駕,王守義率着二百騎兵走在最前面,王栓則擎着一柄黃傘跟在後面,再接下去是二十名御前護衛,王一凡穿着繡有金龍的綢緞長跑着,頭戴黃金冠,騎在自己的照夜獅子白走在中間,他本來就身材英武,樣貌不凡,今日更是腰掛寶劍,在手下衆將的簇擁下更顯得威武不凡。
李巖和牛金星騎着馬跟在後面,他們帶着六部尚書和其他的武官,而走在最後的是,則一律是扛着紅纓長槍的步兵。
王一凡一行人來到了阜成門外,卻並不進城,而是一路向北走,從德勝門入城,守城的王家軍將士都跪在道路兩旁迎接,沿途的街道也早就打掃乾淨,整整齊齊的香案擺在門口,看上去異常嚴整有致。
戚無傷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對着王一凡抱拳大聲道:“臣戚無傷,恭迎聖駕!”
王一凡點了點頭,對他和周圍的將士們說:“卿一路不辭勞苦,忠誠可嘉。就隨朕一起進宮吧。”
戚無傷忙答道:“遵旨!”
說完,他撥轉馬頭,在聖駕前開路前行。
王一凡繼續向前行着,看到崇禎帝原有的文武官員都拱手立在一旁迎接,他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卻見杜勳領着一衆太監跪倒在路旁,他瓷聲瓷氣地說:“奴婢杜勳攜前朝司禮監內城王德化率十二監二十四衙門大小掌事內臣,以及東廠提督曹化淳等共三百一十二員,前來跪迎聖駕!”
王一凡之前曾見過曹化淳幾面,但對王德化卻是異常陌生,他拉住繮繩,問道:“誰是王德化?”
一旁的王德化忙擡起頭來,惶恐不安地說:“微臣就是王德化!”
王一凡點點頭,問道:“你是明朝內臣之首,又是崇禎的心腹之臣,如今他下落不明,你可知道他究竟逃往何處?”
王德化忙道:“昨夜臣不再宮內,只聽說宮內一片混亂,但卻不知崇禎逃往何處。”
王一凡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便道:“崇禎趁夜逃出宮外,必有內臣相隨,你可知道是哪個內臣跟着他一起的?”
王德化見王一凡的語氣不善,忙道:“以臣估計,只有一個王承恩近日常在崇禎身邊,而且他頗受重新,今天也沒來恭迎聖駕,料想是他隨崇禎一起逃出去了。”
王一凡聽了這話,便不再多問,他擺手道:“好吧,新近投效的內臣們,有職掌的就跟隨在朕的隊伍之後,沒有職掌的都回家去,聽候發落!”
說完,他就在文武百官和親兵扈從的簇擁下,進了德勝門,然後一直向南走,從西單的牌樓繼續向東,轉上長安街,只見沿途所經之處,異常肅靜,家家戶戶閉門落戶,在門外擺好香案。
王一凡騎在照夜獅子白上,神態威嚴地看着周圍,時刻在心裡提醒自己已是九五之尊的身份,非比往日,他想到之前所受過的種種苦處,不禁在心裡感慨道:“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一天。”
他又轉頭看了看跟在旁邊的親隨,見他們人人臉上也都流露着難以抑制的喜悅,不由得高興萬分。
只不過這次進入北京城,卻和之前攻破洛陽的情況大不一樣,還記得那次進洛陽城的時候,男女老幼都圍在道路兩旁,爭相瞻仰王一凡和王家軍將士的音容。
人人都向他們哭訴福王的無道以及官府的迫害,發自肺腑地哭喊着,無論到了哪裡,都是數不清的人夾道歡迎,一路鞭炮響個不停。
而此次進入北京以後,卻顯得有些冷清,他不知道,早在自己進城之前,牛金星就已經囑咐戚無傷,不許百姓攔在隊伍前歡迎,而且爲防意外,只許少數人出來迎接。
而大多數百姓則因爲害怕,也不敢出來歡迎,因此才造成了眼前的冷清景象。
王一凡行在長安街上,忽然從腰後的箭壺裡拔出一支羽箭,當中撇成了兩段,一旁的李巖早跟了上前,大喊道:“萬歲有旨,軍民欽遵,大兵入城,四民勿驚,家家開門,照舊營省,三軍將士,鹹歸軍營,騷擾百姓,定斬不容!”
周圍的百姓聽到這句話後,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王一凡領着隊伍繼續前進,終於進入了皇城。
王一凡從承天門入城,守門的將士早換成了王家軍的親軍,他們一齊跪在地上迎駕,不敢太擡頭。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王一凡現在已是天子之尊,不能夠像過去一樣再和他們嘻嘻哈哈,打成一片了。
王一凡仰頭看着眼前巍峨壯觀的宮牆,心裡讚歎不已,暗想:“雖然朕在襄陽稱王,但這個京城還是得定在北京。”
如此想着,他騎馬走進了皇城,卻見裡面有一對巨大的漢白玉華表,而金水河橋上也都是白玉欄板覆蓋,看上去大氣磅礴。
按照牛金星事前的佈置,文臣武將的馬匹都在此由僕人牽出去,所有人都得下馬進入承天門。
王一凡信步上了金水橋,他忍不住細細端詳起承天門的敦實壯美起來。
忽然,他意氣風發地對身旁的王守義道:“孩子,速拿朕的神臂弓來!”
王守義忙遞過弓去,王一凡從箭囊裡取出一支鵰翎箭,對着承天門牌匾上的“天”字一箭射去,卻聽弓弦響處,一支箭頭正中上面的天字,周圍的將士大聲喊道:“萬歲,萬歲!”
王一凡哈哈大笑,隨後將弓丟到一旁,卻見牛金星躬身上前道:“大王,進去之前恐怕還得一人爲陛下牽馬才行!”
王一凡笑着說:“朕戎馬半神,跋山涉水,什麼樣的險魯沒有走過?這匹照夜獅子白更是寶馬良駒,就不用牽了吧。”
牛金星忙道:“臣自然知道大王弓馬嫺熟,這匹照夜獅子白也是慣熟的駿馬,只不過此刻已非在兩軍陣上,前面處處都是臺階,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的高大宮殿,臣恐怕這匹照夜獅子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若有閃失,就不好了。還請大王選擇一人爲您牽馬。”
王一凡點了點頭,有些躊躇道:“那究竟該讓誰爲朕牽馬呢?”
卻見王栓從隊伍中炮了出來,跪倒在地,他激動得熱淚盈眶道:“大王,就由我來替您牽馬吧!想咱們君臣二人自從在關外起,就是一起出生入死、浴血奮戰,這次大王佔據北京,一統天下,現在微臣能替大王效力的地方不多了,還請小臣替皇上牽馬入宮!”
王一凡心裡也頗爲感動,他微笑着說:“好吧,大栓子,就由你替朕牽馬進宮!”
他們繼續前行,進了午門以後,突然出現了一片巍峨雄偉的宮殿,王一凡用手裡的馬鞭一指,詫異地問:“這裡是金鑾殿吧?”
牛金星忙道:“回大王,這裡是皇極門,過了這裡再進去纔是皇極殿,就是俗稱的金鑾殿。”
王一凡點點頭,因爲崇禎帝朱由檢的下落始終不明,使得他享受這個入城儀式的興趣大減,他認爲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搜捕到崇禎,不管他是活是死。
想到這裡,他命令後面的文武百官都先行離去,等明天再按時上朝。
眼見着文武百官退過金水河,從歸極門出去以後,王一凡心裡還是有些難以平靜。
他擔心若是崇禎帝朱由檢逃出北京後到了吳三桂的軍中,然後再和滿清的韃子兵暗結盟約,那麼自己的人馬將可能受到新一輪的衝擊,而在四川的張獻忠也必然會伺機而動。
想到這裡,他立刻讓李巖、牛金星和戚無傷等心腹官將和自己一起入殿商議,力圖拿出一個萬全之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