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林後,司馬十七郎和桃花向盧八娘隱瞞了很多的事情,這兩個人第一次結成了統一陣營,並且協商怎樣欺騙盧八娘。盧八娘非常配合他們,在大家看來,她什麼也不知道,依舊是過去那個高傲並且挑剔到極點的貴婦,事實的真相,盧八娘永遠不會說破。
“我們說些正事吧,”盧八娘支起一隻手臂將頭放在上面,從上到下地俯視着桃花,“田函長得實在太醜了,不如我作主給你們退婚吧。當然不會虧待他,我讓郡公將他提撥起來,再給他娶個各方面都滿意的女子,這樣你就可以另外選個滿意的女婿了。”
桃花被隨便地許給田函,正是自己害的,盧八娘想破壞掉這門親事,當然她會做好善後工作。
“我爹已經讓他下聘了,說等我滿十六歲挑個好日子就成親。”桃花卻平靜地說:“其實看慣了就不覺得他醜了,我現在就看慣了。”
想到又黑又壯,滿臉橫肉,眼小嘴大的田函,盧八娘覺得她一輩子也看不慣。她從來不是外貌協會的,但是牀邊人,怎麼也要看得過去吧,就像司馬十七郎,瞧着還算養眼。
桃花是個一根筋的人,所以盧八娘又換了方法誘導她:“那麼你原來想嫁什麼樣的人呢?”
“原來沒想過,”桃花說:“聽說郡公將我許給田函後他就一直揹着我走,我都說我能自己走了還不肯放我下來,有了吃的又讓我先吃,我想這樣的男人就行。而且,我爹也說行。”
“那好吧。”父女兩個一根筋認定的事情肯定改不了了。盧八娘盤算了一下,桃花手裡的錢不少了,差就差在田函軍職太低。等司馬十七郎帶着他平叛回來,趕緊將他的官職提上去。錢權都有了,日子就不會差,說到底,毀諾的事盧八娘做起來也是有負擔的,她只是太心疼桃花,“你想好成親以後怎麼過日子嗎?”
“那還用想嗎?”但桃花還是聽話地轉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想了一下,然後笑嘻嘻地說:“就是在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生孩子唄!”
“那好吧。”盧八娘又重複了剛纔的話,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對桃花說,她在成親前想了那麼多,不過在桃花這裡統統用不上。
桃花根本沒有聽出盧八孃的擔心,她當然不會擔心。成親有什麼,大家都是這樣,長大了就成親,成親後就在一起過日子,然後生孩子,孩子再生孩子,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只是現在每天在牀上躺着的日子她實在受不了,便想辦法地找事情做。“夫人,我發現院子裡有指甲花,不如我給你染指甲吧。”
盧八娘也知道桃花的特點,便點頭說:“你還是少走路,傷就能快些好。”
“我知道,我知道了。”桃花說着已經從牀上跳了下去,跛着腳讓人去摘指甲花,細細挑出最好看的粉紅色,拿研鉢磨好,替盧八娘敷在腳指甲上,因爲盧八娘染指甲只染腳指甲,從不染手。然後桃花拿剩下的花瓣給自己也染了腳指甲,她一貫什麼都向盧八娘看齊的,也不管自己皮膚黑根本不適合粉紅色。
二十多天後,就在盧八娘一切都正常了,司馬十七郎帶着平叛的人也回來了。他找到了叛軍的老巢,將抓到的叛軍全部斬首,又把與叛軍勾結的山民首領和長老們都滅了族,普通山民帶下山來爲奴。還救出了一些被擄上山的貴女、僕婦,這些人他回來後統統交給盧八娘。
僕婦們還好,她們無所謂名節,重新發回原主家就行了,其中還有原來盧八娘帶來的人,也都一樣重新回來當差。難辦的是被擄的世家貴女貴婦們,她們當時就有少部分殉節死去,當然大部分還是選擇活下來。
說起這個時代的風尚,雖然比較開化,但被賊人擄走過的女人,命運也不會好。想到自己也有可能落入同樣的命運,盧八娘發了惻隱之心,她將司馬十七郎剿匪所得的財物拿出一些來,替已經回不了家的女人們買了田產、鋪子,解決了生存問題,然後設立了撫幼局,讓她們負責收養孤兒,有所寄託。爲了防止她們將來被人欺負,盧八娘還在部曲中挑選忠厚老實的人,劃給她們做世僕。
當然這些事情沒有那樣快就安排好,但司馬十七郎會在吳郡停留一段時間完成他的使命,她可以慢慢來。
這次被襲事件,促使英郡公在吳郡更加大動干戈。
王敦先前在吳郡建的鄔堡原本就沒有拆掉,被吳郡的幾個世家佔據了,司馬十七郎帶人要了回來,交給南遷的世家們使用。
叛軍和山民襲擊他的事件後面也有吳郡世家的影子,包括郡守身上都有不是,否則他們怎麼會知道司馬十七郎的行程?在那樣恰好的地方堵住了他們一行人?還差一點逼得他死在山裡?
在司馬十七郎的暴怒下,無論是清理隱戶,還是給僑姓世家重新劃分土地都非常順利。司馬十七郎又強勢地按照律法爲清出來的隱戶每人分了土地,要知道這些律法一直沒有人真正執行。這一點胡太守非常感激,在他的治下多了這麼多戶良民,稅收一定會上升,要知道原本吳郡的稅收簡直就快等於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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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黑瘦的司馬十七郎走進內室,先洗了個澡,不只是爲了盧八娘喜潔,而是因爲吳郡實在太熱。這裡又沒有冰,只能是多洗澡降溫了。
盧八娘上前幫他擦拭身上的水珠,又將頭髮弄得半乾,順手在他的臉上抹了一把,“到了內室,就別擺出這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了。”
司馬十七郎被逗得一笑,“我若不是這樣,他們哪裡能這樣聽話?只看這幾個月,我做了什麼事,哪個敢反駁一句?隱田隱戶清得這樣順利,給僑姓劃的田地也不錯,我總要藉着這次的事件把吳郡這些不聽話的人好好收拾一番!”
“治理一個郡的感覺如何?”原本司馬十七郎沒有這樣大的影響力,可是他被襲差一點沒命了,南遷的世家也損失慘重,他藉此拿下吳郡的所有大權,成了實際的郡守和軍隊首領,而後毫不手軟地實施起自己的抱負。
就在遇襲後,皇上發下了旨意,司馬十七郎被封爲英郡王,勉勵了他一番,又命他在安頓僑姓、平息吳郡的叛黨的同時,整頓吏治。
於是司馬十七郎更加幹勁十足地治理吳郡,盧八娘也時常給他一些小建議,鼓勵他大展身手,就算是將來治理封地的預演吧。
“既然諸事順利,就帶我去玉田縣看看吧。”原來說好盧八娘到吳地看看當地情況,可是發生了襲擊事件後,司馬十七郎便不肯讓盧八娘出門了。就是桃花爹、陳勇等人也都謹遵他的吩咐,不讓盧八娘離開郡守府,大家實在是嚇壞了。
“玉田縣有什麼可看的?那裡臨海,有着一股子的腥味,你聞到後一定受不了的。”司馬十七郎笑着坐在盧八娘身邊,拿起一把團扇輕輕地給她扇了起來,又拉着她的手臂把玩,“總算養回來了,身上也沒留下疤。”
帶着夫人到吳郡來,結果過於大意,差一點被人害得沒了命,這是司馬十七郎出仕後遇到的最大挫折,他一直耿耿於懷,而且還覺得非常對不起夫人,加上失而復得的感覺,於是對盧八娘更好了。
“有你陪着,我什麼事都不會有的。”盧八娘瞭解他的心理,溫聲搖着他的手臂。她來吳郡有自己的目的,盧八娘想看看這個時候的海鹽是如何生產的。
到了這個時代,盧八娘最早開始做的生意,也是她最主要最賺錢的生意是販鹽,而且是販私鹽,因爲這個時代鹽是官府專賣的。
盧八娘販的私鹽不是海鹽,而是益州那邊的井鹽。想到她離開益州已經好幾年了,而且父親總要調回京城,是該結束那邊的生意了,而重新開闢海鹽走私生意的想法就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盤旋。
看着軟語相求的盧八娘,司馬十七郎差一點就答應了,可是他到最後的關頭還是控制了自己,“你嫌郡守府裡悶,過兩天我帶你去鄔堡轉轉。張家趙家還有好幾家都要辦喜事。”
這次出事,損失最大的是南遷的七個世家,有一家直接被滅族了,其餘幾家也都人口凋零。不止女眷們出事的很多,男人們也死傷了不少。不過,活下來的,日子還是要繼續,司馬十七郎讓盧八娘和郡守夫人出面,爲僑姓世家與吳郡的世家談成了幾樁親事,地裡的糧食種上後,正是辦喜事的時間。
“這是早就說好的,不算你帶我出門。”盧八娘並沒有被他騙到,斜睨了他一眼說:“來的時候分明說好,我要去尋一塊好地方,將來你有機會向皇上請封爲封地。”
“別的縣也可以商量,可是玉田縣實在是太遠了,又是出了名的窮鄉僻壤,我去看看如何煮鹽,回來把情況細細講給夫人聽,你就不必親自去了。”司馬十七郎極力抹黑玉田縣,“聽說人到了那裡很快就會曬黑,你難道想曬成像我這樣嗎?”
“嗯,”盧八娘板過司馬十七郎的臉看了起來,“我覺得郡公曬一曬更加有魅力了,我也想曬黑一點。”
那怎麼能行,司馬十七郎最喜歡夫人如雪的肌膚了,輕輕在她身上拍了一下,“胡鬧什麼!”
“我纔沒有胡鬧呢,”盧八娘嗔怪着說:“我若是曬黑了一定更漂亮,不過,我的皮膚是怎麼也曬不黑的呦!”
看着夫人嬌顏如花,司馬十七郎心頭火起,他剛巧在一個縣裡住了兩天才回來,本就忍着等天黑呢,現在他決定不等了。於是他扔下了扇子,解開盧八孃的輕紗衣褲,擺弄了起來。經歷了逃亡生涯,他們原本就和諧的生活又添了更多的柔情蜜意,濃得都化不開。
盧八娘每於此時更是如水般的溫柔,她抱住興奮不已的司馬十七郎,挺胸在他身上磨了幾下,“帶我去玉田縣嘛!好不好”
要是以前,就是拿刀架在盧八孃的脖子上,她也做不出如此的媚態來,而且她明明也可以強令護衛們直接聽她的吩咐出門,但卻沒有那樣做,而是用起了勾引司馬十七郎的手段,並且無師自通,手法高超。其實這也是女人的本能,真不用專門去學的。
“唔,唔!”司馬十七郎很快繳械投降了,“我帶你去,帶你去,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