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州,司馬十七郎着手整編了尚家軍,將一半的軍士們散去,只留下有戰鬥力的精銳,整編成一隊,命名爲尚家軍,任命尚頡爲主將,在他守孝期間暫由蔣歆帶領。
雖然接手了尚家的地盤,但司馬十七郎對於尚家卻非常優待。大家共同的敵人是胡人,根本沒有必要自相殘殺。尚家一直在抵抗胡人的最前線,尚家軍中亦有不少血性男兒,他相信尚頡帶領他們會繼續立下戰功。
至於尚喆,司馬十七郎爲他安排的是走文臣的路。不同於作爲武將的尚頡在胡漢相爭的淮北可以孝中帶兵出征,他必須守孝三年後才能出仕。但司馬十七郎安撫了他和湖陽郡主,三年後,會爲尚喆安排一個郡守的職位。
對於尚家的一些文臣武將,司馬十七郎也儘可能地安排他們融入新的政治體系裡。於是徐州上下非常平穩地渡過了這場政權變更。
諸多事宜安排好後,司馬十七郎急匆匆趕回淮北軍大營過年。他進入大營時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了,大營內一片節日的熱鬧氣氛,這時各家各戶迎回了出征的親人們,大營內一片歡騰,到處都是喜悅的笑臉。
司馬十七郎一進王府,就跟過來一羣人,原來是司馬氏兄弟帶着他們的娘子過來給他請安。
在司馬十郎和十夫人的努力下,年紀大些的司馬二十三郎、二十五郎、二十七郎和二十八郎終於都娶了士族出身的娘子,他們是在臘月十八日一同成的親。當然成親所用的聘禮、用品等都是淮北王妃從王府的私庫裡出的,各種物件比當年她和司馬十七郎成親時還要好上一些,婚禮辦得相當熱鬧,在淮北軍大營裡也算得上轟動一時。
正在新婚裡,司馬氏幾兄弟聽到兄長回大營,他們便第一時間帶着娘子來到了王府來見兄長。
司馬十七郎沒有來得及與王妃說說話,只得先與盧八娘並排坐了受弟弟和弟婦們的禮,禮畢他便繃起臉道:“成了親就是大人了,以後總要做什麼之前總要想一想,別總是犯錯,給皇家丟臉,還有就是每個人的公事,也都要更勤勉些。”
並非司馬十七郎硬要裝嚴肅,而是司馬氏幾兄弟實在是不爭氣,到了淮北已經惹出不少的事情來:不守淮北大營規矩的,與人打架的,偷情的,無所不爲,身爲淮北王他哪裡會不知道,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讓這些兄弟們丟光了。虧了司馬十郎不停地跟在後面收拾纔沒有出大事,於是見了他們實在高興不起來。
畢竟到淮北也已經大半年了,幾兄弟比起剛來時多懂了不少的道理,起碼不敢再不分上下尊卑地胡亂說話了,舉止看起來也穩重了不少,便一起應諾道:“是。”
唯有司馬二十三郎又低聲嘀咕了一句,“十兄翻起臉來一點也不顧兄弟之情。”
“你還好意思說話!”司馬十七郎正端着一杯茶,順手向他扔了過去,將二十三郎的前襟打溼了一大片,杯子落在地上的碎裂聲將大家都嚇了一跳,特別是二十三郎,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司馬十七郎出征時,本想帶着幾個弟弟培養,結果除了原本跟着他上過前線的二十四郎,其餘的幾個人說什麼都不肯從軍。這也沒什麼,在淮北軍大營裡做事也很好,可是偏偏他們就是不爭氣。
其中犯的錯誤最大的就是二十三郎,他與一位出征將領留守大營的小妾偷情,雖然事情被壓了下去,但司馬十七郎還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特別給司馬十郎寫信讓他嚴懲,於是司馬十郎就打了二十三郎十軍棍。
軍棍可比過去的齊王府的板子打起來重得多,司馬二十三郎差不多丟了半條命,將養了好久才能起身。有了這件事,他的親事也大受挫折,先前訂好的未婚妻退了親,最後才勉強訂了這些媳婦中家世最差的吳氏女。
又因爲二十三郎居長,幾個弟弟的親事總不好在他之前辦,所以最後拖到了臘月才一同辦了婚禮。
現在二十三郎竟然還敢多嘴,司馬十七郎怎麼會不發怒呢!
盧八娘倒是笑吟吟的,她成功地勸司馬十七郎設了宗令,專門管司馬氏的家事,把自己做爲長嫂的責任摘了出去,所以只拿了些財帛便得了好名聲,對於這幾個跳樑小醜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從不勸司馬十七郎不要管他的兄弟們,也不就如何管參與意見,這固然有她自私的一面,但也是因爲盧八娘對世事的洞明。男人就是這樣,且不說司馬十七郎在宗法的社會長大,思想早已經成形了,就是現代社會,有多少夫妻因爲婆家的事分道揚鑣,她可不想因爲這幾個人與司馬十七郎離心。
正是盧八娘這種明智的疏離,加上自身的實力,她反倒受到了司馬氏兄弟們的敬畏,這也是她
的目的。
這時她便出面做起了好人,“有話好好說嘛,怎麼摔東西呢?”然後笑着指着幾個弟婦說:“這個是二十三郎的娘子吳氏,二十五郎的娘子錢氏,二十七郎的娘子荊氏,二十八郎的娘子靳氏。”
“明年給二十九弟娶陶家娘子,後年三十二弟娶尚家娘子,王爺的心事就全完了。”這兩門親
事是司馬十七郎在出徵時爲他們訂下的,雖然是爲了進一步加強與陶尚兩家的關係,但二十九郎和三十二郎自然從中得益。
剛剛也跟着過來的二十九郎和三十二郎的臉上果然露出了笑容,他們年紀小一些,不用急着娶親,於是十七兄就替他們訂下了兩門更好的親事,比上面的四個兄長的親事都要好。
司馬十七郎自然不能反駁,只在心裡苦笑了一下,哪裡能完了,且不說明年還會不會有人從齊王府過來,就是眼下的這幾個,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全懂事了,還會不會給自己惹麻煩呢!真真愁死他了,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
這時早有人將碎瓷片收了起來,二十三郎也定了定神爬了起來,他在齊王府也沒少被打被罵,抗打擊能力很強,閉了嘴灰溜溜地站到自己娘子身邊。
盧八娘又笑着把話岔了過去,“王爺出征得勝,一定帶回不少戰利品吧。趕緊讓人拿上來,給弟婦們做見面禮。”
司馬十七郎愛慕盧八孃的心從來沒有變過,聽到她的溫言細語,心中不由得歡喜起來,原本的一團惡氣散得差不多了,皺着的眉頭也鬆了,便緩和了神色迴應王妃的話,“難道弟妹們來認親時,你這個嫂子什麼都沒賞,專門等着我的東西呢?”
“我賞的怎麼比得了王爺賞的有體面?再者誰又看上你那一點子東西,不過是爲了高興罷了。”
錢氏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見狀搶上前施禮道:“王爺,王妃待我們非常親厚,東西也早賞了,哪裡能再領王爺的賞呢。”
盧八娘又笑道:“那可不成,我賞的是我的,王爺可是受了你們的禮,必要拿出些好東西來!”
司馬十七郎也笑了,“王妃說得很是。”再看看幾個弟婦,神色倒也平常,可是幾個弟弟卻個
個急不可耐,就是剛剛沒臉地二十三郎也探頭探腦地向門外看去,心裡當然明白,王妃當然不會在意什麼東西,但他的兄弟們則不是。他們今天急着過來,一是想顯出與自己的親密,另外就是想得些好處了。
這時平安早已經很有眼色地讓人擡上兩個捆得緊緊的大箱子,“王爺早就吩咐小的給大家備了賞賜之物。”說着讓人將箱子拆開。
準備的東西無非是些金銀器皿、玩器珠寶。看着大家都圍上去拿了東西細看,個個讚不絕口,司馬十七郎便向十兄點點頭道:“給大家分了,今天就散吧。這幾天每天在馬背上好幾個時辰,實在太累了,我得先去躺一會兒。”
說着向平安看了一眼,示意他回頭給十兄單獨再送一份,便拉了盧八孃的手回內院看兒子。旭兒和捷兒早已經在等着父王回來了,他們都穿着喜氣洋洋的大紅織錦衣服,襯着白白的小臉,
烏黑的頭髮,就像畫中的娃娃一樣,司馬十七郎進門便一步搶到了前面,一手一個抱了起來,“父王回來了!”
“父王!”旭兒自然是認得父王的,大聲喊了起來。
“父王!”捷兒其實並不知道什麼是父王,也不認識父王,但他也跟着哥哥大聲喊着,雖然剛
過一週歲沒幾天,可他說話早,已經會說兩個字的詞了,口齒也清晰。
“才幾個月,又都長了許多,捷兒也會說話了。”司馬十七郎根本捨不得放開兒子,抱着他們坐在炕上,“想父王的了嗎?”
“想!”旭兒大聲說。
“想!”捷兒跟着學,連語氣都一模一樣。
“父王也想你們啊!”司馬十七郎見屋子裡的下人一個個地都退了出去,便在兩個兒子的小臉
上一人親了一下,又看了盧八娘一眼,“還想你們的母妃。”
身着玄衣的父親剛毅的臉上展現出英俊而從容的笑臉,兩團紅錦袍下的小兒笑得天真可愛,望着溫馨的父子三人,盧八娘心裡軟得快化了,她拿了枕頭擺好,“讓你們父王躺一會兒歇歇。”司馬十七郎確實是趕了好幾天的路纔回來,他雖然颳了鬍子,換了乾淨衣服,但一雙眼睛周圍的青影卻不可能掩蓋住,想來疲乏已極,司馬氏兄弟們不體貼他,她卻心疼。
至於十七郎回來後沒有洗浴,盧八娘卻一點也沒有介意,哪怕他穿着髒衣服回來她也不會嫌棄的。
司馬十七郎確實累極了,在外面又一直緊繃着,回到府裡神經馬上放鬆了,他躺下後看着盧八娘坐在一旁帶着兩個兒子就在他的身側玩,便把手放在她的腰後迷迷糊糊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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