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賢妃畢竟是本時代的人,她從心裡敬畏君權、夫權,因此她再想當皇后,也只盼着皇上能冊封她,她從沒有想到能靠自己謀得皇后之位。盧八孃的話讓她震驚,不可思議到極點
盧八娘不管她能不能接受,微笑着提示了她一句,“聽說玉璽就在昭陽殿內。”
話中能說到此處了,剩下的事情就看寧賢妃的了。盧八娘賭十有□□寧賢妃會被說動,如果她不敢,那麼她就看走眼了。雖然浪費了不少的投入,但她也不至於多心痛,做生意哪有隻賺不賠的,更何況她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達成自己的目的。而且她也不擔心,寧賢妃決不敢把她們的密謀說出去,若是說了,她自己首當其衝就會完蛋。
盧八娘正要辭行給寧賢妃一些時間想想,就見陸妃帶着幾個宮人笑着走了過來,“我聽說賢妃姐姐和英郡王妃到花園裡散步,就趕過來湊趣,不會打擾你們二位的雅興吧?”
陸妃正是陳王的生母,她本是陸家一名不受重視的庶女,老皇上對她也並不特別寵愛,在宮中一切都平平。但她一向八面玲瓏,對執掌宮務的寧賢妃特別恭敬,所以她們間的關係不錯。盧八娘進宮,十次有五次能在寧賢妃那裡看到陸妃,此時她來湊趣也很平常。
果然陸妃又笑着說:“剛剛老八讓人送進來一些螃蟹,說是在稻田裡養大的,每隻都好大,差不多一斤。我原想讓人蒸好了送到賢妃姐姐殿裡,現在不如就在花園裡擺上一桌,我們也學那些名士,執蟹鰲品酒,想必是人生美事。”
寧賢妃哪有什麼心情食蟹,她要回殿裡好好想一想,再把消息傳回孃家,讓父母幫她出出主意。可陸妃這樣熱情,她不好拒絕,便笑着說:“老八一向孝順,我也沒少得他送的東西,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盧八娘當然也不想留下,她本不喜歡入宮,但爲了將來,她不得不走了寧賢妃的路子,現在寧賢妃已經答應了,她只得應酬着吃了一隻螃蟹,喝了一杯雄黃酒回府。
府裡司馬十七郎也令人送回了不少螃蟹,想來與陳王的來自一處,盧八娘命人整治了酒席,等晚上他回來,這才痛快地吃了一回。
沒兩天,寧賢妃的母親寧老夫人藉着送盧八娘幾張皮子的藉口來到英郡王府,悄悄問盧八娘,“娘娘讓我問王妃要如何做纔好?”
盧八娘便一一替寧賢妃謀劃,寧老夫人不斷地點頭,最後說:“前面的諸般事宜我們也都想到了,只是最後這一關實在沒有辦法,不知郡王妃可有什麼辦法?”
指望皇上下旨是不可能的,那麼只有假造聖旨這條出路了,當然假造對旨可不容易,所有的東西都不能有一點差池。比如聖旨用的緞子是專門的織工用特殊的工藝紡成,短期內根本不可能仿造,相應的玉璽、所用的墨、印泥等每一樣東西都不大可能弄出假的來。
不過盧八娘曾幫忙把寧賢妃的一個侄子也是寧家這房的嫡長孫弄到專門管皇家御用物品的部門做官,恰好專管做聖旨的緞子。盧八孃的計劃就是讓他偷出做聖旨的緞子,再由寧老夫人將緞子傳遞給寧賢妃,在皇帝神志不清的時候偷偷蓋上玉璽,再寫上旨意,就成了真的聖旨了。
這些事情說破後,寧家人其實也想通了,在不勝佩服盧八娘早早設計好整個路徑的同時,他們也認識到了有一個問題還是要由盧八娘出面才能解決,因此寧老夫人才專程來問:“這旨意要誰來寫呢?是不是英郡王會幫忙”
空白的聖旨並沒有用,還要寫上旨意,這一步其實才是最難的。聖旨除了特殊情況下皇帝御筆親書外,大都由專門負責擬旨的官員書寫,那是個更爲複雜的流程,就是盧八娘也沒有能力指使這些官員寫旨。
寧家就是想到這才覺得會是司馬十七郎幫忙吧。盧八娘搖搖頭說:“你們覺得王爺能幫忙嗎?”
也許司馬十七郎有能力找人寫出聖旨,可他是決不可能這樣做的!寧老夫人也認同的這一點,“那麼王妃?”
“我自然有辦法。”盧八娘既然設計出如此的方案,當然是成竹在胸。前面的事都由寧家人做了,她只管控制住最後一個流程,就能達到自己的目標,因此她說:“老夫人只管把聖旨送來,但事先說好了,我要留下一份。”
盧八娘又不是雷鋒,她費了這麼多心思當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寧老夫人當然也能理解,但她還是反駁說:“一份已經很難了,再多一份恐怕不能。不過王妃也不必擔心,將來娘娘成了皇太后,自然會護着王妃。”
盧八娘纔不信呢,她笑着說:“我之所以一心幫着娘娘,正因爲與娘娘同病相憐。王爺一心只爲皇上效忠,卻不肯爲我着想,我又沒有親生的兒子,所以纔想要一份聖旨自保。若是不能,這事就算了。”
寧老夫人來之前自然事先想好盧八娘會提條件,她也做了應對,準備向英郡王郡妃做出鄭重的許諾,可她根本沒有能力答應爲盧八娘弄一份聖旨,於是竭力勸說盧八娘相信寧家和寧賢妃會報答她,“賢妃娘娘自然會言出必行,如果王妃幫了娘娘,將來娘娘可以把王妃接到宮裡,共享榮華富貴。”
盧八娘豈能被這樣虛假的蠢話勸得動,她笑着送走寧老夫人,“辦這事情需要合適的時機,現在也不急,老夫人回去後請賢妃娘娘仔細想一想,不做也可以,反正不管誰繼位,娘娘穩穩會有一個太妃的稱號。”
時光慢慢在流逝着,老皇帝病歪歪地捱着,朝中的氣氛也更加緊張起來了,連帶着各處都生了變化。
盧八娘每隔五日都要到齊王府請安,她覺得齊王府似乎也帶了些詭異的氣氛。時過境遷,幾年前喧喧赫赫的齊王府如今早就外強中乾,齊王本人應該是絕了上進的心,根本沒有一點掩飾,完全沉溺在酒色之中了,連帶着齊王妃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盧八娘過來問安,見到齊王妃的次數越來越多,她已經沒有過去那麼多的事要忙了,而且也不好不給英郡王妃面子。
盧八娘笑着行了禮,在爲她備好的座位上坐了下來,說了幾句閒話便道:“母妃時常入宮爲皇祖父侍疾,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老皇帝時不時地病着,他的兒媳孫媳們經常輪流去侍疾,盧八娘也去過幾次,其實也不過行了禮在偏殿侯着,送水端藥、噓寒問暖這些事情當然不用親力親爲,更多的是形式而已。但在宮中又哪能放鬆呢,所以也是極辛苦的。
齊王妃笑着說:“我知道你也一樣辛苦,有一件事我早就想說,只是一直憂心父皇,就混忘了。今天正好無事,你聽聽我說得可有道理?”
盧八娘端坐頷首。
“你和郡王成親有六年了吧?至今還沒有一子一女,若是再如此下去,別人免不了要說你不賢了,因此我便一直幫你看着。小十七的眼光一直極高,我身邊的幾個宮人恐怕瞧不上,恰好前幾天見了我孃家的十娘,出落得倒還不錯,你不如遣人求了去做側妃,也是添了個臂膀。我弟弟那裡我幫你再說幾句好話,總能給我們齊王府一個面子。”
盧八娘心中暗笑,明明想塞給司馬十七郎一個側妃,卻又讓她去求,擡高崔氏女的地位,生下兒子後再對付自己這個無子的正妃?自己有這樣傻嗎?
但她並不急着反駁,因爲已經有人爲她說話了,“母妃,我聽郎君說,英郡王請了一位婦科神醫爲王妃調養,據說當初答應郡王三五年內定然會有效。”
“是啊,這位神醫姓安,當初郡王將他薦給陳王,陳王府裡很快就有了好消息,現在陳王妃和一位側妃都養下了小郎君。”
“我也覺得英郡王納側妃倒可以再等一等,沒準王妃很快就會爲郡王誕下子嗣,那時候再將側妃接進門來也不晚。”
現在在不是盧八娘剛嫁進來的時候了,府內對她排斥嘲笑的聲音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相反,如今司馬十七郎有好幾個兄弟在他的手下,他們的庶母妻子兒女自不必說,就是其他想謀得出路的人哪一個不盡力討好英郡王夫妻呢?
因此盧八娘不用急着開口,會有人代勞,果然殿內一片七嘴八舌的將齊王妃噎住了。齊王妃一向自詡士族之女,賢良淑德堪爲人表,行事極要臉面,若不是實在沒有出路,想到將來不管是安王還是陳王繼位,齊王府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她也不會出此下策。
反觀英郡王,在朝中聲望極高,現在最有希望繼位的兩位王爺都在努力與他結交,齊王妃自然要把這個庶子攏到手中,雖說不是她親生的,但畢竟是她的兒子,如果娶了她的內侄女,再生下兒子,感情當然就會更進一步。
而且這幾年過下來,齊王妃真對英郡王夫妻這對庶子媳婦挑不出什麼來,他們對自己雖然不可能像親生的一樣親密,但卻恭敬知禮,所得賞賜大部分都拿來孝敬,一直是京城中母慈子孝的典範。
齊王妃因此特別求了崔家大老爺,也就是她的親弟弟,把他的一個庶女許給司馬十七郎,崔大老爺聽了竟然也很願意,他亦看好英郡王,特別是英郡王妃成親這麼久還沒生個一男半女,估計是不能生了。崔十娘嫁過去,只要生下兒子,就是成不了正妃,地位也不同於一般的側妃。
但崔氏女做妾,總要更好看一點,英郡王妃至少要上門求娶纔好,總不能像當年的董氏,直接花錢買回來的,董家的人就永遠矮人一頭。
沒想到盧八娘還沒開口,已經有了幫她反對的人。“窮在鬧市無人識,富在深山有遠親。”英郡王府如此的權勢,怎麼可能不吸引人呢?趨炎赴勢是人的本能啊!盧八娘在齊王府裡早就有了自己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