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你總是太過逞強,想要做好一切,只要是你所做之事,我自然會支持你,但我尚要提醒你,有些時候,你太過小看男人了,百里墨身爲一國皇子,又怎會連一點籌謀天下的才能皆無?再說,他身邊還有祁桓出謀劃策,這件事,交予他們,你要相信,他二人自會處理得穩妥。”
蕭紫衣沉吟,自己與百里墨和祁桓相交多年,兩人的能力她早看在眼裡,但關己則亂,是對百里墨的關切,令她失了冷靜判斷。月清流說得對,也許墨和祁桓之間早有計量,可——
“倘若他們不知呢?”想到即便是有一分這可能,她都無法安心。
“你——”月清流纔要開口,忽而神色一凝,側耳聽去,“有人來了。”
蕭紫衣也微蹙起眉,因爲功夫尚未恢復,她聽不到過遠的腳步聲,但她明白月清流不會說錯,可這時候,還會有誰前來?
“清流,你先躲起來。”
月清流頷首,足尖輕點,飛身而起,身形如蝶,月色衣衫在半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人依然穩穩坐於房樑上。橫生出的一根粗壯木樑,正巧將他遮去大半,不易被人察覺。
蕭紫衣才收回視線,房門便被人自外推開,祁睿負手走了進來。
見到祁睿,蕭紫衣心下微沉,祁睿今日目光看起來並不含混,顯然與那日飲酒之後不同。他這兩日頻繁出入蕭微雨房中,尤其眼下還頗爲清醒,莫不是對她身份有所懷疑?她知道,自入宮路上混亂時起,祁睿便關注起蕭微雨這素來不受重視的側妃,也許他那時的疑慮,從未打消過,因此才總是藉機不斷試探。
儘管心底轉過千百個念頭,蕭紫衣面上仍是維持着一貫的平靜,上前行禮道:“殿下。”
“免了。”
“殿下深夜前來,所爲何事?是否還需要妾身伺候?”
“這——”
祁睿有些遲疑,其實他也說不上,自己爲何走着走着,便到了此處。自前日起,這醜女便好似總變着法子,出現
在他視線之中,幾次相遇,望着這醜陋依舊的臉,卻漸生出些莫名新感覺來。他總感在蕭微雨身上,有了一股東西,如一塊磁石吸引着他。而這,是她之前所未有,或是自己所不曾注意到的。
“殿下?”蕭紫衣的詢問聲再次傳來,打斷了祁睿思緒。
祁睿回過神,斂了肅容,方纔想起自己來前,深思熟慮的理由。他直視蕭紫衣,緩緩道:“明ri你出府去一趟。”
“爲何?殿下您也知,妾身這般模樣,不願出去。”
蕭紫衣心底一喜,她纔想要找機會去見百里墨,祁睿便送上前來,怎不欣喜?但她亦不敢高興得太早,祁睿不會無事差她,不,該說是蕭微雨外出,他又在作何計量,還需詳加斟酌。
“想必你也聽說,上月大司馬樓奉山之女樓笙訂了親,你送份賀禮過去。”
“樓小姐訂親時,殿下不曾派人道過賀?”
“那時兩樁事,樓笙未婚夫婿,對所有人閉門不見,所謂何人,是何模樣,其他人一概不得而知,我要你去接近樓笙,見一見她夫婿,然後回來向我說明。”
“殿下您可是懷疑那人有蹊蹺?”
“近期時局混亂,難保有存有異心之人藉機混入,只是安全起見罷了。”
蕭紫衣反望着祁睿,祁睿的眼眸輪廓,與祁桓頗有幾分相似,只是眸光深處,不似祁桓溫潤如玉,總彷彿隱着一絲層雲背後的陰霾,渾濁而帶着戾氣。好似蒙着塵埃的荒野,令人倍感陰沉與寒涼。
蕭紫衣心下了然,便越發確定了白日所來之人身份,必定就是樓奉山。祁睿對她有所懷疑,因此,設下一個局。祁睿早已知百里墨就在司馬府中,只是在等待藉此釣出祁桓和更多人,纔沒有出手。而她,便是第一人。
如若她前往司馬府,見到百里墨,回來隱瞞了真相,如此祁睿便可斷定,她並非真正蕭微雨,或至少心思乃是幫着百里墨,祁睿定會先將自己除掉,不然便是做餌,想前次一般,引墨前來自投羅網。
蕭紫衣暗自冷笑,假使白日裡她不曾用計引出祁睿,未能見到樓奉山一個背影,那這陷阱,定會讓她義無反顧一腳踏入。
“此事是否該由太子妃出面,更爲穩妥?”
祁睿彷彿料到她會有此一問,輕描淡寫道:“還不都是你所爲?含煙落水染了風寒,下午起便在房內躺着,幾日內怕是起不了身了,身爲太子府側妃,你去最爲合適。”
這八月裡的天氣,還會有人因沾了池塘中的水,而外感風寒下不了牀?但蕭紫衣並不認爲祁睿在此事上有必要說謊,看來是柳含煙借題發揮,故作柔弱,但正給了祁睿個得宜的理由罷了。
看來,這司馬府一行,自己勢必推不過,要走上一遭。
“殿下厚愛,妾身不好再推諉,如您所願,明日我便前往司馬府。”
祁睿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甚好,回來儘快找我稟明情況。”
“是。”蕭紫衣應下,但見祁睿依然站在房中,未有離開之意,便又詢問道:“殿下可還有事要交代?夜已深,若無事,還請早些回去,妾身想歇息了。”
“你爲何每次都要趕我走?還需我再強調一遍?你是我祁睿的側妃,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即便是留宿在此,亦是天經地義!”祁睿上前一步,抓住蕭紫衣手腕。
“殿下,太子妃身體不適,您何不到她房裡去看看?以免又落人口實,令太子妃不快。”
“你休要拿她來說事!”祁睿望着她,脣角揚起一絲微冷的笑意,黑眸不禁又暗沉些許,“你若真怕她,先前便不會與她起了衝突。”
“妾身說了,不曾頂撞過太子妃。”
“真相如何,我不想追究,你眼下所要做的,便是好生伺候我。”
祁睿說着,不再給蕭紫衣分辨喘息的時間,一低頭,脣已毫不憐香惜玉地壓了下來。蕭紫衣想要閃避,可祁睿的另一手緊緊按住她腦後,手亦被制住,一時間竟無反抗餘地。只得看着祁睿的面容,越來越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