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祁與離國僵持不下時,崇州城城主百里墨,率幾萬軍隊,加入戰局,直指大祁。前朝二皇子百里墨與大祁帝之間紛爭,人盡皆知,而大祁又與離國鬧翻,眼下孤立無援,便將離開大祁,御駕親征的大祁帝,打了個措手不及。
大祁帝接連調兵,欲自大祁境內調遣兵馬前來支援,援軍卻被幽國和月國自兩面夾擊,攔阻在半路上,進退不得。或是招降收編,或是不受降者殲滅,結局皆是一樣,大祁帝與大司馬樓奉山所率部衆,被切斷了所有後路。大祁帝此時方明白,這已是背水一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大祁帝又給離帝修書,言及不再追究祁睿之死,且可以幫助離帝尋找離玲瓏下落,懇請離帝出兵幫助。離帝反覆斟酌四國形式,月國與幽國明顯站在百里墨一邊,若是讓他們拿下大祁,形成聯合,想必下一個陷入困境的,便是離國,因此離帝縱使心中並不全然甘願,卻仍是應邀發兵,與大祁共同抵抗合縱力量。於是,離帝將大祁帝迎進了離都之中,大祁與離國的戰事鬧劇,便轉爲了同盟。
在大小摩擦征戰中,春日漸弱,天氣炎熱一日更勝了一日,百里墨一方,也步步緊bi,到了離都城下。在這烈日灼灼,漸入盛夏之前,終於迎來了最後一戰。
百里墨身着一身黑漆戰甲,器宇軒昂坐於馬上,蕭紫衣一如既往跟在他身後,那望着前方的目光,沉靜自若。與百里墨相比,月清流似乎多了些愜意與悠閒,就是坐在馬背,亦是隨意斜倚,湖色一身長袍。雲破天則是以往裝扮,重甲長槍,在他身上端是協調不已,帶着一股天生戰神般的威儀。這般組合,想必便是鐵打的城池,也有種如履平地之感。
而另一邊城牆之上,大祁帝與離帝亦是整裝以待,這一仗,誰都容不得半分疏失,也都沒有了退路。
兩處相持,旌旗飄展,凜凜烈陽之下,便如滿弓搭箭,一觸
即發。
戰鼓擂響,直入雲霄,便如在天地之間扯開一道縫隙,肅然煞氣瞬間漫卷開來,升騰起一片輕霾煙塵,伴着震天喊聲,刀劍兵刃寒光閃動,兩方兵士如潮般交織在了一起,視野所及皆是人海,唯有耳畔聽力越發清晰,迴響着幾欲撼動天地的聲響。
離都畢竟並非鐵桶,離國常年重文,除大將軍李天輝外,幾乎拿不出再強盛軍力,而大祁雖善戰,畢竟也未集齊所有兵力,使得力量大爲削弱。因此不過一天一夜,離都城門便被攻破,而進入正面交鋒之中。
蕭紫衣勒馬,隔着幾步之遙,以手中“蒼穹”撥開身旁幾名敵人,望着百里墨。百里墨眼前,便是手持長槍的大祁帝。時空荏苒,似乎將一切皆拉回到原點,長安城內血腥殺戮那夜,百里墨雖未曾親眼所見父母兄長被殺,但這許多年來,心中對大祁帝的仇恨,卻從不曾遺忘。
大祁帝亦側目凝望着眼前男子,從祁山王到大祁帝,當年禁宮之內少年,也不覺間成長爲如此偉岸的男人,然反觀自己,卻失去三個兒子,衆叛親離,自己一心登上的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究竟得到了什麼?他暗自將心一沉,眼底閃過一抹決絕之色。他不會後悔,也早已無言悔的餘地,除了破釜沉舟,別無他途。
他握緊手中長槍,百里墨視線亦望了過來。他神色凌厲中透出蕭然肅殺,這長槍,乃是當年祁山王不離手之兵器,隨他東征西討,征戰多年,如此禁宮一戰,想來也是用它,奪去了他親人生命,思及此,心中便是一痛。
百里墨提劍策馬,向着大祁帝而去,橫劍掠起一陣遒勁的風,直襲向大祁帝。大祁帝長槍一抖,若一朵花綻開,迴旋着削去劍影,穿透劍光,向着百里墨前胸刺了過去。百里墨回手,長劍好似有了生命,在半空中與長槍一碰,各自一晃,而後錯馬分開來,復又直視着對方。
蕭紫衣並未上前,只繼續
觀望。她明白,有些事百里墨定是想要自己去解決,這個結,若是別人來解,便打不開他內心沉寂多年的那道傷痕。唯有仇人的鮮血或是屈服,方可將那段血海深仇,真正埋葬在最深處。她相信,其他幾人亦是這般做想,因此皆在外圍迎戰,並不上前。
此時月清流和雲破天早已解決了李天輝與樓奉山等人,側目望來,只待必要時再行出手。
忽而,城牆上冷光一閃,蕭紫衣警覺地望去,只見他們帶來的人已然攻入城中,即刻便可登上城牆,而有如強弩之末的離帝立於城牆之上,手中弓已張開滿弦,一支利箭正對着百里墨。百里墨同大祁帝戰得正在關鍵之時,無暇分神一顧。
蕭紫衣秀眉一擰,長劍揮舞,策馬馳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弓箭手,劈手奪下那人手中弓箭,便又來到城牆之下。若論臂力,她肯定不及離帝,甚至對於弓箭並不擅長的她來說,是否能命中她皆沒有把握。但她必須縮短距離放手一搏,她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了墨。
眼見離帝箭矢就要出手,但還未注意到她,蕭紫衣來不及多想,搭弓便瞄準離帝射去。箭矢如流星一般飛向城頭,蕭紫衣心切,運上全副內力,這一箭力道竟是出奇強勁,夾帶着犀利的風,直刺向離帝。
就在蕭紫衣的箭矢離離帝僅有不足一米之隔時,一道人影飛快撲了出來,擋在離帝身前。因事情太過突然,所有人皆只看清,那是個身着崇州城兵士衣裝的嬌小身影,這一箭直刺入他後背,鮮血頓涌,噴灑在城牆上。
離帝下意識伸手接住下滑之人,但等看清此人面容,驚天的哀鳴聲隨即響徹亂陣之中,“瓏兒——”
這悲慼中充滿絕望的聲音,令無論城上城下,皆有一瞬靜默,亦讓所有人明白一個事實,爲離帝捨身擋去這一箭的,正是離國長公主離玲瓏。可她不是本該在崇州城城守府內?又爲何會出現在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