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初冬夜風,劃破夜的蒼涼,天空似有些陰霾,翻滾起濃濃的層雲,遮住月光星辰,將四野籠罩出些許肅殺之氣,也流露出一抹隱隱的不安於動盪。
一道暗影無聲息地潛入大祁營地,隱於營帳後的陰影后,如敏銳的獵豹,雙目自黑夜中射出灼灼光芒。營地中篝火隱約閃動,在這並不明亮的夜空下,投射出營帳櫛比鱗次的影子,以及往來巡視兵士的足跡。
百里墨側耳傾聽,只聞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自他面前不遠處經過,聽聲辨來,約莫有十餘人,應是一支夜巡隊伍。
自腰間抽出匕首,百里墨悄然探頭出去,抓住時機,伸手利索地將最後一名兵士拖到營帳後,手起刀落,那兵士還來不及驚呼,便已被鋒利的匕首劃破頸項。爲了阻止鮮血飛濺得到處都是,惹人懷疑,百里墨將手腕壓得很低,溫熱的血涌出,染溼了他的衣袖,漫過他手背,百里墨卻視若無睹。
他在自己衣襟上擦了擦手,脫下兵士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然後將屍首拖入不遠處草叢中遮蓋起來,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皺,起身走了出去。
低沉微暗的陰沉天氣掩映下,百里墨垂着頭,自然地在營地中走着,暗地觀察各個營帳情形。忽而迎面走過來兩名兵士,上下打量端詳着他,與百里墨側身而過時,腳步略微一頓。百里墨未擡頭,但指尖已撫在了匕首之上。
“幹什麼呢?不知道太子下令,今晚禁止在營中亂晃嗎?”其中一人道。
“我好像聽見外面有響動,所以纔出來看看,太子不也說,要特別加強戒備麼?”
百里墨按住匕首,但依舊不動聲色地須臾蛇尾應付着。不到迫不得已,他不好再度出手,殺戮太多,難免引起sao動,再救人就更爲不易。他更怕惹怒了祁睿,會使蕭紫衣陷入危險之中。
兩名兵士聞言,也面露警戒,左右張望,“哪裡?”
“我方纔轉了一圈,未見異樣,許是我聽錯了。”
“
別嚇人啊,要是那邊帳子裡的人有點閃失,你我可都得腦袋搬家!”一名兵士抱怨。
百里墨趁着話尾,故作好奇問道:“裡面是什麼人?值得太子如此重視?”
“誰知道呢,不過,聽說是個姑娘,還是美女呢!之前她來時,將她綁起來的兄弟曾見到過。”那兵士說着,意味深長一笑。
“我只聽聞太子對這人尤爲重視,關押之所也是選了又選。”百里墨出言試探。
“切,這營地裡,又不似太子府,有大牢有溫牀,想做何事太子隨心所欲,這不,太子也只能將那女人放在最邊上那個營帳裡,派人嚴加看管,看得見吃不着。”
順着那兵士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在營地最旁邊,有一頂不大的營帳,外面足有七、八名兵士,手持兵器肅然以待。百里墨自另一端進入的營地,因此未能更早一步察覺。
“行了,不跟你多說,咱哥倆還得繼續巡視去,你沒事也趕緊回去睡覺,我們想好生睡上一覺,還沒這麼好的命呢!”
那兵士拍了拍百里墨肩膀,兩人復又往前走去。百里墨放在匕首上的手,這才緩緩放了開來。
他重邁開腳步,卻是向着那營帳走去,他行到帳篷前,守衛兵士肅然一喝,“什麼人?”
“太子命我前來給帳子裡之人送東西。”
“可是送解藥?”
解藥?祁睿用了毒?想到月清流之前曾提及的五毒聖手,百里墨心下更浮動起一抹擔憂。可聲音中仍是極力維持着平靜,“不錯,太子殿下說,該是時辰了。”
兵士手一揮,“進去。”便放了行。
掀開帳簾而入,帳內一張椅子上,捆綁着一團紫影,雙臂被反剪在椅背上,繩索橫過腰際,在胸前纏繞交叉,再綁起手臂和皓腕,不留絲毫縫隙。在她紫色的衣衫上,一道道血痕縱橫交錯,觸目驚心,甚至還有些凝固的血跡,將頰邊的髮絲粘連在肌膚上。地上亦是一片鮮血淋漓,帳中充斥着濃重的血
腥味道。
祁睿還是對她用了酷刑?蕭紫衣的頭無力地垂着,看似已然陷入昏迷,無法看清她此時臉色的百里墨,不禁愈發急切,根本來不及細想,門外守衛怎會如此輕易便放他進來,大祁行軍打仗,又怎會攜帶着各種刑具?
他上前一步,探手去抓失去意識的蕭紫衣,“紫衣,我來救你了,我們走!”
驀地,椅子上之人突然動了,她雙手一撐,便脫開根本未綁緊的繩索,手腕飛快一翻,五指便緊緊扣住百里墨伸向她那隻手,擡起頭對百里墨冷冷一笑,卻根本不是蕭紫衣那嬌美的容顏。
百里墨神色一凜,知道自己中了祁睿的移花接木之計,總是他反應極快,以另一手化作掌風,向着對方襲去,那女人身形一躍,避開他招式同時,手指用力一抓。
“嘶——”
百里墨的衣袖,端是被生生扯掉一半,小臂上已留下深深的幾道血痕,最深的一道傷幾可見骨,皮肉翻卷,血流不止。
百里墨向後一錯步,那女子步伐卻也是極快,不給他任何喘息機會,猶如鬼魅般無聲飛至,手裡已多了一柄彎鉤。百里墨想抽出匕首已然來不及,他一側身,避開這一招,但也沒拉開更大距離。那女子另一手憑空又現一柄同樣的彎鉤,寒光簌簌,向着百里墨後腰攻來。
百里墨因方纔救人心切,並未運足真氣做出準備,近身處有些力不從心,一個錯身,便被彎鉤刺中,利器沒入皮肉的聲音響起,空氣中頓時血腥味更勝。
復又詭異而笑,那女子一雙死灰般的眼眸一閃,毫不留情地揚手,將彎鉤一把扯出,血花和着衣衫碎步紛飛,劃出一道陰戾而嗜血的弧度。
百里墨直覺腰間一陣劇痛,終於明瞭對方那意味不明的笑意是何用意,原來這彎鉤上,還密佈着細小倒刺,因着光線昏暗,看不清楚,可在拔出體內這一刻,倒刺便將傷口中的血肉勾了出來,使得並算不得深的傷處,頓時血流如注,染紅了他腳下的地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