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
馮九卿後知後覺地凝住視線,看着面前衣襟大開、近在咫尺、胸肌就在手下的齊璞瑜,臉上騰地一紅,而後猛然看向了齊尚。
齊尚歪着頭,眨眨眼,“母后,你要扒了齊叔伯的衣服嗎?朕要不要回避一下?”
迴避?迴避什麼?有什麼需要回避的?他在想……
“……流氓!!”
啪!
清越的巴掌聲驀然想起,站在遠處的魏嬤嬤驚了一下,正要回頭,卻見馮九卿面紅色赤地跑出了門口,羞憤惱怒地大步往前走。
魏嬤嬤呼吸一滯,小跑着上前,“太后?太后等等,您這是?那剛纔那巴掌聲是誰被打了?還、還是太后打了誰?”天哪,太后不會打了皇上吧?那可了不得啊!
“沒事!”馮九卿臉上青紅不定,眼中藏着幾許震驚,沉聲道:“我們回宮!”
早知道,那孩子那麼聰明,她就不該和齊璞瑜過多接觸。齊尚現在對她還算恭敬,安知以後會如何?他畢竟是先帝的孩子,若是以爲自己和齊璞瑜有私情,將來會不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
震怒與羞赧之後,馮九卿疾走的腳步卻忍不住發酸,心臟像是被什麼人靜靜拽住了,沉得快要不能跳動。
齊尚果然還是……太可怕了。
馮九卿臉色越走越是慘白,而那龍御殿中的兩個人,卻是越來越靜。
齊璞瑜默默整理着衣裳,用手順了下頭髮,目光懶洋洋地掃過遠遠站開的齊尚,輕輕摸了下自己被打得火辣麻癢的臉頰,若有所思道:“我很奇怪,她爲什麼要打我?”
齊尚視線往門外看了看,掂量了一下距離,邊道:“不是齊叔伯拉住母后,不讓她動手的嗎?”
“哦,倒也是,本王差點忘了,”齊璞瑜緩緩勾起嘴角,笑容爽朗而優雅,“那本王請問,皇上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們有關係?”
他問得模糊,但齊尚卻明白他的意思,他默了下,腳步往旁邊輕輕挪了挪,“朕看到了,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他本是想過去找馮九卿,卻正好看見馮九卿身中情藥,而齊璞瑜“救了她”。也是那一日後,他會“不小心”滑進水裡,給姚家制造麻煩。
因爲至少他知道,這兩個人可以聯合,因爲他們有了共同的秘密,而齊尚相信齊璞瑜。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姚家內務府事發,與馮家、攝政王的矛盾開始有了激烈地變化,情勢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皇上真厲害,連齊叔伯都被你騙了這麼久,”齊璞瑜笑得越發柔和,“啊,皇上方纔說什麼?自己可以應付看得見的麻煩對吧?”
要糟!母后救我!
齊尚臉色微變,拔腿便跑,眼見着就要到門上,後衣領卻傳來了熟悉的力道,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他悻悻回頭,對上齊璞瑜笑得叫人如沐春風的雙眼,脖頸卻寒毛直豎。
“本王現在就算是看得見的麻煩,皇上能耐我何?”齊璞瑜眯起眼睛,嘴角笑意不減,聲音驀然沙啞,“我若是在這裡掐死你,誰都不知道。”
齊尚扯了下嘴角,老老實實道:“朕知道自己這次衝動了,方纔是大言不慚,以後再也不會了。”
齊璞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倒也並非大言不慚。”
先皇將齊尚交給他,他必將全力保護齊尚,保護皇室,若是就連在太后幫忙、皇上聰明絕頂、自己手握兵權、掌控內務府的情況下,還不能保住齊尚,那他就真的太無能了。
齊尚正鬆口氣,卻聽齊璞瑜又溫和地說道:“看得見的危險,皇上已經見識了,那接下來,爲了皇上能夠在將來的嬪妃姐姐中混得如魚得水,本王這就帶皇上去看看那見不到的危險。”
“啊?”齊尚愣了一下,“什麼?”
齊璞瑜笑眯眯道:“自然是紫宸殿的奏摺了,皇上如此聰明,既然能說出‘批改奏摺其實不難’,想來是以往本王過於無能的緣故,想必今日一定能夠自己處理奏摺吧?”
齊尚臉色登時發綠,“那那那是朕大言不慚……”
“皇上真是謙虛,本王今日就看着皇上處理奏摺,好好學習一下如何‘容易的’處理奏摺,呵呵呵。”
齊尚仰天垂淚,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大言不慚唬人,嗚嗚嗚。
……
皇上同意選秀的消息在第二日傳開,聖旨尚未擬下,合宮就已經掀起了軒然大 波,聞聲的宮女還沒反應過來,內務府總管便已經開始分派人去收拾各個空置了兩年之久的嬪妃宮殿。
整座皇宮,議論之聲隨處可聞。
“我在前面當差,親耳聽到了皇上說‘好’的。太后快氣瘋了,昨兒拉着皇上就走,朝臣都亂成一團了,聽說禮部尚書和戶部尚書險些在皇宮門口把姓姚的那位給圍毆了呢。”
“天哪,真的是這樣啊?皇上八歲就納妃,還是自己點的頭?長大了該不會是個好 色之……”
“噓,別說了,前段時間才整頓兩次宮闈呢,你們還敢議論這些。有這個時間,還不過去收拾宮殿,聽說再過一個月良人就入宮了……”
馮九玉沒想到自己養好傷入宮當值的第一天,就聽到了這麼震驚人的消息,就連巡邏都有點恍惚了。
薛放拍了拍他的肩膀,指指前面,“馮九玉,有人找。”
“找我?”馮九玉挑眉,除了慈榮殿的阿姐,還有誰會找他?他舉目望去,看見那人的時候,臉上冷笑一閃而過。
馮宇。
馮宇是趁着早朝散去的一點時間前來此地的,他其實早就知道馮九玉在王府養傷,但攝政王府從來不讓外人進,他等了很久,纔等到馮九玉到入宮當職的時候。
“玉兒啊,”馮宇見他停住腳,臉上越發興奮,眼中的貪婪幾乎掩藏不住,“你的傷怎麼樣了?爹擔心了好久,你沒事了吧?”
虛僞。
他對馮宇的來意心知肚明,本以爲在獵場上就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沒想到居然還在打他的主意。
“不勞馮大人掛心,”馮九玉冷道,“九玉還要當值,就不多奉陪了,告辭。”
馮宇目光一沉,卻強笑道:“玉兒,父親是關心你……”
馮九玉笑了,“父親?派自己的學生,在獵場那麼危險的地方給自己兒子下絆子的父親,還是派人私下暗殺兒子的父親?嗯?”
馮宇豁然變色,下意識擡起了手,“你——”
“放肆!前面的是誰,竟敢對宮中侍衛動手,未免太過僭越!”
一聲清喝,讓本來沒打人想法的馮宇都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