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次日,馮九卿以心情不錯爲由,給馮九玉放了三日的假期。
馮九玉帶令出宮,笑盈盈地將自己在春獵場上結交的幾個朋友給抓了出來,包括本在貢院讀書地柳奇柳長青,正給趙府埋頭練武的趙子明二人。
三人來到花街門口一站,馮九玉頗爲懷念地笑了笑,趙子明甚是激動地錯了措手,柳長青臉色一變,轉身就走。
“誒誒誒,幹什麼去?給我回來!”馮九玉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瞪他一眼。
“別忘了我們來是有正是,若不是阿姐還記着你們,你以爲自己有這個立功的機會?”
柳長青奮力扯着自己的衣服,已經看見了花街門口那幾個穿着妖豔暴露的姑娘對着自己揮帕子了,臉色臊紅。
“在下實在不喜此地,還是回院讀書,孝期過去還要考試呢,你們兩自己去便是,何苦拉着我?”
趙子明嗤笑,長臂一伸,猛地按住他的肩膀,讓人掙脫不得。
“我說,那泄露試題的罪魁禍首你都找不到,禮部哪裡敢再擬題,擬不了題目,你參加個屁的會考?走走走,別墨跡了,老子早就想進去玩玩了,爹一直不讓,這些好了,暫時奉旨嫖娼,看他怎麼說我!”
馮九玉桃花眼帶笑,輕輕地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過去。
“子明兄難得來一趟,***可是一座銷金窟溫柔塚,這錢帶夠了嗎?”
“我沒帶錢啊。”柳長青趕緊道。
趙子明怔了一下,詫異地看着他,臉色整個都垮了下來,“不是吧,咱們出公差,怎麼沒一點公費嗎?”
“那點公費頂個屁用,”馮九玉大跨步走了進去,闖進一片香風嬌海中,卻不自覺想起了家中的嬌妻,先前的興味驀地輕了,淡淡道,“走吧,有本公子在,***中用不着你兩付錢。”
柳長青還是掙扎着要走,馮九玉一回頭,陰惻惻地笑開,“你若不去,我就回宮告訴攝政王,你抗旨不尊。”
柳長青:“……卑鄙!”
趙子明大笑,“哎呀你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煩不煩,咱們也是幫這些女孩賺錢嘛,你大不了就是聽個曲兒就是,走啦走啦。”
三人大搖大擺地上前,一看就是闊公子偉相公,當即吸引了衆多視線。
無聲跟在後方的刑部尚書劉向搖了搖頭,對身邊的人道:“這就是咱們未來的朝廷棟樑,那柳長青白有一身好箭法,爲人未免有些迂腐過頭了。”
身邊那人挑眉,卻笑道:“未必然,你且看,本王倒覺得這三人之間,此行最有用的,沒準正是這書呆子柳長青。”
“王……齊兄這次來,可是爲了考較這三人的?”劉向聞言,若有所思道。
“我朝相國,素來能文擅武,而近日朝中會試試題泄露之事鬧得沸沸揚揚,這柳長青卻依然能夠心無旁騖專心念書,”齊璞瑜擡起頭,面具之下,眸中笑意盎然。
“劉向,你不覺得這個柳長青看似木訥,實則……”
劉向心下一動,倏地明白過來,“實則,是在韜光養晦。”
齊璞瑜頷首,“潛龍勿用,必有一飛沖天之時。”
劉向深深地看向那被扯着走的柳長青,見他雖有些不快,但目光卻堅定向前不偏不移,心智極堅。
“若此子當真如此沉着,倒的確是一件好事。但那趙子明,又有什麼長處?”
在他看來,在春獵場上大打出手的趙子明,雖然出師有名,但畢竟行事衝動,其言談舉止也不像個讀書人,箭術也差,武功似乎也是平平,着實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
“趙子明麼,”齊璞瑜慢慢踱步,速度不自覺放緩,須臾,摸了下下巴。
“他這個人我暫時沒看出什麼特別,不過我倒是很欣賞他那恩怨分明、不拘小節的個性,尤其是揍邢子濯那件事……我很喜歡。”
劉向眯着眼睛斜了他一眼。
“走吧,我們也去看看。”
皇宮裡,紫宸殿。
馮九卿與齊尚各自拿着奏摺走神,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很是心不在焉。
尤其是馮九卿,手中的奏摺都已經快掉了也沒發現,倏地,空曠大殿突然傳出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砸出曠遠悠長的迴音。
兩人回神,順着聲音看了過去,卻見春運匆匆忙忙從地上撿起一個牡丹花簪子插在頭上,緊張地上前道:“太后,皇上,不好了,你們快去看看吧,御花園裡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你慢慢說。”馮九卿蹭地站了起來,御花園素來是個是非之地,但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又有事了?
齊尚本來很是喜歡御花園這個地方,但自從他在那裡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之後,便有些不常去了。
縱然少年天才心眼早開,也着實沒有想到宮妃入闈後,原本寂靜美好的地方,裝點再多的美景,繁花似錦,奼紫嫣 紅,配上吵吵嚷嚷,也會讓那地方變得失味。
他還是喜歡自己和母后、齊叔伯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光,雖然也商量着很多事,可卻是安寧、放鬆的。
不像現在,睡覺前還要裝腔作勢陪人笑鬧,吃飯時還要想方設法倒掉唐媛媛端來的羹湯。
而最讓他厭煩的,便是在姚若華的眼睛下,自己不得不每日都叫唐媛媛入龍御殿,還要聽她每日在自己面前詆譭自己的齊叔伯與母后。
是的,詆譭。
恰如昨夜,齊尚已待睡着,實在睏倦,躺在牀上隨口道:“媛媛,朕好累啊。”
唐媛媛笑道:“皇上,那妾身給您講一個故事,皇上便睡覺好不好?”
託江如雪開了個不錯的先例,其餘的人好像都認爲他必須聽故事才能睡得着了似的,齊尚無言以對,便聽唐媛媛道:“這是一個古三國地故事,故事名叫‘挾天子以令諸侯’。”
霎時間,齊尚半點睡意都無。
唐媛媛將馮九卿、齊璞瑜比作曹操,言談之中,無不是藉口曹操,說他二人勾結串聯利用皇上對號令天下,只將他當成傀儡,攛掇着他“反抗”。
哈,反抗,還不就是誘騙自己與她合作?
齊尚睡意沉重地含糊應了一句,唐媛媛卻又坐到了他的身邊。
風高月黑,弦冷瓦寒,一縷月光從琉璃瓦中照射而下,映入唐媛媛那雙單純的眼睛裡,她輕笑着問:“對了皇上,妾身見劉向入了紫宸殿,可是因爲禮部尚書的事有了消息?”
緩慢閉上眼,唐媛媛以爲他睡了,正要離開,齊尚卻突然囁嚅着開了口。
“唔……是啊,劉向好像要去抓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