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大亮,我醒了。屋外的人許是聽見有動靜,輕悄的走了進來,是子謙。他見我醒了,快步走了過來,跪在我牀邊,“娘娘醒了?可要再睡嗎?”我搖搖頭。
“過會兒奴才要去給娘娘備早膳,碰見了,昨晚的事,娘娘想要奴才怎麼回?”
我想了想,“殷貴妃來好心的告訴我,皇上不待見我,是因爲甄妃小心眼,嚼了舌根。把我嚇壞了,殷貴妃娘娘安慰說,一切有她呢。”他笑了笑,“奴才明白了,馬上就去。”
我心情不錯,一切彷彿還像左府北院,雖然偏僻,倒也樂得清淨。沒有任何人再來看過我,我也沒去向衛氏請過安,一來是我懶得動彈,再來嘛,要讓她以爲我真是怕了玫妃,不敢參與後宮諸事。我幸福的做我的富貴閒人。
一晃就是二十多天。我在翊書宮裡混的如魚得水。可是,還是有一點不好的事。
晚飯過後,香兒一臉壞笑的進屋,我覺得好象要把我賣了一般。“娘娘,剛纔大總管的人來了。”
何貴!我一想,的確,新的一個月開始了啊!香兒低下身,“娘娘,打扮一下吧!裝裝你很思念皇上的樣子。”
我瞪她一眼,“要不你接駕吧,就說我身體不適。”
她又瞪我一眼,“娘娘,奴婢可是要爲了您守身如玉的,等您來世投生個公子呢!”
我倆就這樣打着哈哈,就鬧到了子謙通報之後她一個不小心趴在了地上。我整整情緒,迎了出去。“皇上吉祥。”“起吧。”
快一個月沒見,他好象又英俊了些,暗自誇着汝蘭的眼光還真不賴。想到汝蘭,心裡不禁揪了一下,轉而一想,面前的他不就是罪魁禍首嗎?可又不能發作,畢竟汝蘭極有可能是他安排來掩護我的。我可不想一時氣憤就把左家扯了進去。
累得我馬上就能睡着了,可又不好勞煩他給我蓋被子,只好伸手把被子拽開,先給他蓋上。他一愣,好象是多奇怪的事。我沒多想,馬上又拽過來一牀被子,蓋上後,美美的睡了。
早上起來,他已經帶着跟班何貴走了。我喝完藥,就神輕氣爽的到小花園去走走。
呵呵,我在這裡,什麼煩心事都沒有啊!習慣了把自己囚禁在小天地,單純的享受禁錮之下的生活。胸無大志,隨遇而安,我就是左然。
十五歲的年紀,按我孃家姐姐來算,正是思春的時候。我,可能有些不太正常吧!或許是因爲封閉慣了,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我選擇熟視無睹。
今宵有酒今宵醉,天自高遠,物自無常,與我何干?
可能有半個月之後,祖父來信了。
那天子謙請我到花園談,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娘娘,左相來信說,您有些太任性了。”我一愣。
“左相大人說,他已經把所有能翻到的書全送進來了,再想要,大人只能去挖左家祖墳了。”
“祖父什麼意思?讓我乾點別的?那好吧,讓他送些字帖來吧。”
“娘娘,要是別人發現您的字,恐怕,您就藏不住了。”
我被逼到無路可走,“買些繡線吧!”就當是爲我日後的孩子的衣服練練手。
“是。”
“對了,把孤本不留痕跡送回去,其餘不稀罕的,處理了吧!”
“是。”這個季子謙,不是皇帝的人嗎?怎麼又做了皇后的探子,又做了左家的信使?不過,有一點我倒是不必懷疑。他,對我,明白的很,所以,不會給我惹麻煩,比如跟皇帝打小報告。他爲皇帝做的,也就是看着我,不讓我在後宮興風作浪罷了。
馬上就要大選秀女了,我在宮中作爲新人的生活也馬上就要結束了。
我進宮第兩個半月,他第四次來翊書宮。
“皇上吉祥。”我只是微微行了一禮,反正他也不會知道。“起吧。”他的聲音略顯疲憊。我偏執的認爲,他是哄甄妃累成這樣。那正好,反正今晚,他最好不要碰我。
他不耐煩的解着釦子,連一個下人都沒用。解完了回頭看我還嚴嚴實實的站那兒,有些生氣。我趕忙解釋,“皇上今天累了吧!臣妾讓夏兒服侍皇上洗洗吧,早點休息。”
聽我這麼說,他硬是把伸出來準備脫我衣服的手又放了下去。“不必。”他硬硬的拋下兩個字,躺到牀上去睡了。我換了睡衣,也準備睡了。他一直沒睡,只是躺着,我咬咬牙,堅持等他睡着。
約莫過了有半個時辰,他冷冷的對我說,“左然,徹下你的被子。”
眼下已是寒冬,我下意識的感覺冷。無奈,只好三下兩下把被子卷好,放到牀下。剛哆哆嗦嗦的躺回來,就感覺被一陣暖意包圍。“兩個人蓋兩牀被,你要凍死朕?”
“臣妾不敢。”忽然間又冷了,因爲感覺到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果然,他拽過我,裹在他懷裡,我的額頭緊緊貼着他的下巴,他呼出的熱氣卻吹的我心裡越來越涼。
神經過於緊張,我很快就挺不住了,睡了過去,可能不自覺的就抱住了他。早上我醒來,他已經不在,我卻感到屋子裡無法驅散的寒意。
隆冬選秀女,還是開國以來頭一次。若不是那場瘟疫來得太突然,我也就會等明年參選,那個時候尹相的女兒和衛氏的妹妹就滿十五歲了,說不定我就不必入宮了。可是一想,還是入宮好些,想着,手就撫上了還很平滑的小腹。
這個動作卻引來夏兒的一陣打趣,“娘娘,才兩個月,還不顯呢!”這丫頭,自從知道我有了身孕,就看我幹什麼都覺得好笑。“不過娘娘,新秀女們可要入宮了啊!雖然這次沒有六府的女孩,不過,您也得好好打算一下啊!”
我只覺無聊,“打算什麼?這些事留給皇后去打算吧!只要她們不來打算我,我就很滿意了。”
“娘娘,一旦您懷有龍種的事傳了出去,那,可就沒有您想的那麼輕鬆了。聽說這次選的秀女,有大司馬的女兒陳秀風,攻於心計,您可要小心!您是不在乎,可也得爲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啊!”她倒是比我還緊張。
“我知道了,不過放心吧!有的是人會爲這個孩子想的,而且以陳秀風這樣的性格,她是不屑算計我的,她只會找殷貴妃和甄妃她們的麻煩。而且大司馬是尹相的人,陳秀風就是想怎麼樣,也會等明年尹夢梅順利入宮之後的。我們要做的,就是等皇帝來安排。只要六相不倒,我就是最安全的。”我一邊繡着帕子,一邊對她說。
呵呵,新人進宮,我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外面斗的天昏地暗,也與我無關。只是想到汝蘭,她卻多了很多的對手,我有些爲她擔心。……
結局已經想好,我只能說,這個結局對於左然來說,不是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