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過夜,不過卻吩咐何貴兒成批成批的送了很多各地貢品與稀罕的東西到翊書宮來。
宮中衆人紛紛猜測,究竟皇上如此重視一個重病在身的貴妃,是爲了哪般呢?
有人說,是皇上見貴妃重病實難痊癒,便心有不忍;
有人猜,說是皇上與貴妃情深意重;
也有人說,是掩人耳目,堵人口舌。
衆說紛紜,我也不必去澄清,也不用刻意的解釋。
漸漸的,便有了新的說法,說是左貴妃已經懷有六個月的身孕,聖上龍心大悅,那些東西便是賞賜。
不知怎麼的,這種說法就漸漸成爲了主流,雖然沒人能夠親眼到翊書宮看到貴妃,但是大家似乎都對這種說法堅信不疑。
於是,關於先前傳出的貴妃餘毒未清,重病在牀的消息便受到了質疑。
大家一時間都在找消息的源頭,卻發現無論是皇上或是貴妃都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情,就好像這一次也沒有任何確切消息說貴妃懷孕一樣。
疑雲重重,每個人心中自有一本帳,每個人也有不同的期望。
我安心等着,等到千呼萬喚那一刻,不想出現都不行了。
李妃似乎是找過馥兒想要問個究竟,畢竟我的情況關乎整個後宮,只是都被馥兒以心情煩憂的藉口打發了,只是整日與無禪一起參禪。
惠妃發瘋的想要知道我的情況,只是根本進不來翊書宮,也沒有什麼消息的來源。
趙貴妃與其他的新人,對我也許還停留在可望而不可即的階段吧!
只是一點是肯定的,只要翊書宮吹出一點風,後宮便可地動山搖。
我懶散的看着窗外忙進忙出的子謙,這幾日送進來的東西數量劇增,他每一樣都要仔細的篩選過纔可。
幸好翊書宮隨處可見鳳血玉的物件,旁人不在意,可是其作用可是巨大的。
我披垂着頭髮,只穿了沁菱紗做的一件小衣,着實懶極了,因着剛剛洗過頭髮,只得耐着熱等着頭髮幹了,纔好梳起來。
“娘娘,想什麼這麼出神?”夏兒端進一杯綠豆湯,飄着蓮子的香味兒。
我笑笑,隨手接過,至於榻上的小几之上,“再想,該來的人不來,來的盡是些不想見到的人。”
“娘娘是說袁妃娘娘和丁昭儀?”夏兒也是隨意的笑笑,我知道,跟我相處久了,隨便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是意味深長的。
我嘴角輕揚,“是啊,你說,她們爲何遲遲不來,又爲何遲遲不肯說出丁昭儀有孕一事呢?”
夏兒走過來爲我捏捏肩膀,“娘娘萬不要爲這些不相干的人動氣。”
我緩緩閉上眼睛,“不能說是不相干的人。也幸好是不怎麼相干的人,不然可真是要氣壞了。”
夏兒“呵呵”一笑,“既然娘娘不生氣,那奴婢倒是願意聽您說說爲何兩位至今不肯現身。”
我仍是閉着眼睛,“因爲怕我麼?”
恐怕不是。
“娘娘並沒有會害丁昭儀的立場,也沒有那樣冷硬的心腸。”手上似乎放輕了力道。
我會心一笑,“爲何會這麼肯定呢?”
“先不說丁昭儀能不能順利的將孩子生下來,就說丁昭儀能夠一路走到今日,不得不說是當日娘娘無心中推了一把,又事後有心相助。丁昭儀對娘娘只能是感恩戴德,畢竟丁昭儀不是惠妃娘娘,總是能夠做出讓人驚訝的事情。”有些輕蔑的口氣。
我只是笑笑,耐心聽她說完。
“就算沒有人對丁昭儀的肚子有心思,丁昭儀之前生活困窘不堪,常常飢寒交迫,身子早已是內裡空虛,能不能把孩子坐穩也很難說。”
我眉心一跳,這我倒是沒想到了,丁昭儀的身子的確是不能與正常女子相比。
我雖然並能算是已經痊癒,可是畢竟養尊處優,又沒有遭受過什麼惡劣的待遇,所以身體底子還算是好的。即便那樣,懷均兒的時候夜雨也曾十分擔心。
丁昭儀她……
“如果十月之後丁昭儀能夠順利生產,是個公主的話,娘娘只會高興,絕對不會對她有什麼怨恨。即便是位皇子,也是庶出,對娘娘沒有絲毫的影響。最重要的是,娘娘心地善良,不會加害於丁昭儀。因此,丁昭儀與袁妃娘娘絕對不是因爲懼怕娘娘所以纔沒有來稟報。”似是終於說完了一般,我竟然微微感覺到夏兒鬆了一口氣。
睜開眼睛,夏兒扶我到妝鏡臺前坐下,打理我的頭髮。
“那麼,究竟是因爲什麼呢?被什麼絆住了麼?會有危險麼?”我微微揚起頭。
卻換來夏兒一陣輕笑,“娘娘!”
“怎麼?”我有些不解。
“娘娘可沒有必要非要對那兩位如此上心,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嘛!”是在勸我不要太過操心了。
夏兒說的是,只是但凡涉及到新生命,我還是會有些敏感的,也許是靈脩子息太過單薄了。
宮裡孩子多了畢竟熱鬧,也的確能撫慰很多可憐人的心。
“也罷,會有人留意的。”只是丁昭儀對靈脩一往情深,如今有了靈脩的孩子,若是起了別的心思,我到底該不該動手?
萬事不能大意,對人也不能一百個放心。
我有些猶疑了,真的有那麼一天,我還能狠得下心去麼?
從前對衛後,對靈洵,是出於想要反抗的迫切,到了最後關頭,我仍還是放了她們一馬。
如今開始要面對的,便大多是地位卑賤的可憐女子,我自己也覺得與她們相爭,不是一個正妃該做的事情。
但有一點,若是這些柔弱女子有了什麼不好的心思,絕不會輕饒。
子謙忙完了走了進來,夏兒已經給我梳理好了頭髮,有些偏左的飛鳳髻,還好,也不算出格。
“娘娘,剛纔廣仁宮的總管太監又過來了,說是惠妃娘娘求見娘娘呢!”喝了口水,擡頭看着我。
我換了衣裳,“見惠妃?”
“是。”
我思慮再三,“不想見她怎麼辦?”
子謙有些哭笑不得,“不見也好。”
我笑笑,“上次袁妃說的那個住在廣仁宮的吳月娥,我倒是想見見!”
看看她到底夠不夠資格對抗惠妃。
這下子謙更是有些爲難了,“娘娘……”
我也明白這是爲何,這樣一來就是在給惠妃難堪了,明顯是要收拾她了。
而我在後宮一向有些神秘的原因,也有一點是因爲我向來遇事不表態。
輕攏了攏頭髮,“那就兩個都見吧!”
折中一下,或許會更有意思。
“這話一傳出去,只怕廣仁宮也要熱鬧了!”夏兒有些幸災樂禍似的看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