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時,張獻忠正在成都周圍的州縣一帶流連,局勢十分混亂。
就在王一凡率軍北上的時候,張獻忠率領着數十萬人馬攻克萬縣和重慶,將分封在漢中的明朝端王朱常浩捕獲,大手一揮,就將他人頭落地,另外又將捉過的許多官吏,如四川巡撫、重慶知府等都就地處斬,另外還在川中大開殺戒,除了殺傷了無數兵丁和男女百姓外,還砍斷了數萬人的右手,一時間刑場裡的斷手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血洗重慶以後,他放棄重慶,之後攻破成都,表面上繼續奉王一凡爲天下之主,而自己只屈居爲西王,因爲他是陝西人,心裡總忘不掉一個西字,不光是他的部隊叫做西營,這次索性將國號也定爲大西。
等這一切都定下來以後,張獻忠立刻就大興土木,將原來的蜀王宮改爲西王宮,但不久,他就聽說王一凡已經攻破北京城滅明,同時在山海關大敗吳三桂和多爾袞的聯軍,另外還一路平定了關外。
張獻忠立刻就將王一凡的大晉當成了他的最大威脅,在成都舉行了登基大典後,立刻命手下士兵收拾四川殘留的明朝官吏和部隊,另外舉行科舉考試,網羅人才。
同時,他派義子李定國去攻取漢中,自己則在廣元一帶策應,不料李定國卻在漢中一帶大敗,損失慘重,而四川內的不少州縣又重新被明朝的遺老遺少奪取,就連重慶也危在旦夕。
張獻忠就立刻派劉文秀穩固重慶,不料他卻被前明守將曾英、李佔春和*大敗,放棄重慶退回成都,因此川東就此丟失,張獻忠腹背受敵,四面楚歌。
而就在此時,王一凡將目光盯在了全國唯一一處未曾被平定的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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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穩定了北方的局勢後,他立刻親自率軍南下,以王栓爲先鋒,率領三十萬大軍直撲四川。
四川當地的官吏見王一凡已經平定了大半個天下,知道現在的張獻忠已經大勢已去,紛紛暗中活動,想方設法爲自己另謀出路。
駐守洪雅的守將率先倒戈,殺害張獻忠留下的縣令,向王家軍開門迎降。
這件事情一出,四川各地類似的事情層出不窮,張獻忠在四川的控制力喪失殆盡,不得不收縮防線,將兵力集中在成都附近。
但很快,王一凡的人馬就到了漢中,憑藉朝天關和張獻忠遙遙相望。
張獻忠終於決定放棄成都北上,他在九月來到順慶,接着又迅速轉移到鳳凰山一帶駐紮下來,命令大軍依山建寨,構築工事,準備在此開山伐木,打造船隻,順流東下,從川東繞道進入湖北。
雖然他現在依舊是顯得神情淡定,卻不知道手下的將士已經暗暗起了異心,其中的劉進忠更是早就身在曹營心在漢,他派人聯繫到王一凡的前軍主將王栓,告訴了他張獻忠現在的所在。
劉進忠自以爲投降有功,迫不及待地想要見王一凡,但王一凡見了他卻絲毫不談賞賜的事情,而是立刻讓他帶路去找張獻忠。
劉進忠只得立刻帶着王家軍星夜兼程,一路飛奔趕到了鳳凰山下。
王一凡率軍來到鳳凰山腳下的時候,已是晨曦初現的黎明時分,張獻忠營寨內的士兵還未醒來,看着鳳凰山一帶連綿起伏的壯麗風景,忍不住嘆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昔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旁邊的王栓騎馬走了上來,笑着說:“陛下,臣雖然讀書不多,但也知道這是漢高祖劉邦平定英布之亂,回到故鄉沛縣飲酒所創的《大風歌》,說得是天下雖然平定,但之前那些平定天下的猛將都已不在,而到處又是危機四伏,所以慨嘆沒有猛士幫他戍守四方,是麼?”
王一凡笑了笑,拍了拍王栓的肩膀道:“想不到你對這個典故也有了解,那麼朕就告訴你,當年楚漢相爭,劉邦靠着韓信、張良和陳平的幫助,才消滅了西楚霸王項羽,但是他登基即位之後,就大殺功臣,弄得自己也得親自率兵討伐英布,這才慨嘆無人可用。想我王家軍自從河南起事以來,一路上歷經無數血戰,現在只差這個四川還沒有平定,這次我率軍親征,忽然也有了這麼個感慨。不過和漢高祖劉邦相比,我至少還有你這個領兵大將,足以欣慰了。”
王栓忽然低頭說:“陛下請先贖我妄言之罪,其實臣覺得左丞相李巖並非是存心謀逆之人,他死得似乎有些冤枉。”
王一凡也嘆息道:“朕爲了李巖的死,也哀嘆不已,後悔莫及。你放心,等這次平定張獻忠之後,朕就立刻下詔,替李丞相平凡昭雪。”
王栓立刻拜倒在地,大聲喊道:“多謝陛下恩典。”
王一凡問王栓道:“你看,咱們該如何收拾這個張獻忠。”
“現在我們的軍隊披堅執銳,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到這裡,臣剛纔在張獻忠的營寨外探查了一下,發現他們的防備鬆懈,看起來並不知道劉進忠的背叛,這是天賜良機,我們要趁天色還沒完全亮起來之前,出其不意地殺進寨子,活捉張獻忠,這樣四川自然就可以平定了!”
王一凡連連點頭,命令王栓率領人馬摸上前,此刻山腳下忽然升起了一片白霧,漫山遍野都是霧氣瀰漫,白茫茫如同人間仙境一般。
王家軍將士藉着大霧的掩護,一路悄無聲息地摸入營寨,此刻張獻忠剛剛醒來,看到大霧的景象後來了興趣,和十幾個親隨在營寨外的小山上觀景。
他手撫長鬚,對着山下爽朗地笑着,卻不料斜刺裡一箭射來,將他射落馬下。
周圍的親兵還沒反應過來,早有無數王家軍將士蜂擁而上,將馬下的張獻忠綁縛而去。
漫山遍野都是喊殺聲一片,張獻忠的大西軍毫無提防,被王家軍將士殺得團團亂轉,四處逃散。
張獻忠被五花大綁地送到了王一凡的帥帳中,因爲胸口上箭傷很重,他不住地咳嗽,已經說不出一個字。
但卻依然二目圓睜,對身旁的人怒目而視,劉進忠畏畏縮縮地走了上來,想要勸降張獻忠,但還沒到他的跟前,就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萬歲饒命,饒命!小人也是爲了保住小命,這才做了這件事。”
張獻忠的嘴角露出輕蔑不屑的微笑,他收回目光,慢慢地閉上了眼。
王一凡坐在帥帳內笑着問:“張獻忠,朕一向聽說你的大名,你可知道這一次你爲什麼敗?”
張獻忠沒有睜開眼,而是從口裡冷森森地蹦出幾個字:“老夫時運不濟,所以纔會有今日的厄運,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若論才華,你不如李巖,若論統兵佈陣,你不如洪承疇,若論到待人寬仁,你更不如我李哥李自成,甚至於,你還不如崇禎帝朱由檢來得名正言順,好了,現在我大限將至,也不願和你做這個口舌之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王一凡知道張獻忠無法勸降,便命人將他推出門外斬首,同時派人去招降張獻忠的兩個義子孫可望和李定國。
不久之後,孫可望率兵降晉,而李定國卻依舊不依不饒地率領大西軍的殘部,和王家軍在西南一帶爭鬥良久,最終還是病死。
而從此以後,各地雖然還有零星起義,但大晉的江山已經穩固,而王栓則在平定了大西軍的餘部之後,忽然向王一凡辭官歸隱。
王一凡知道他是因爲天下已定,害怕會惹禍上身,便任由王栓在關外老家隱居。
無數次推遲了的大晉皇帝登基大典,終於在天下平定後重新召開。
王一凡爲表現寬仁,將擒獲的太子一族厚厚封賞,養在北京城內建宅居住,並賜予丹書鐵券保他們平安無事。
而對投降的清主博果爾等人,則派人押送至雲南一帶的蠻荒之地嚴加看管。
六月初九日,北京的天氣有些陰霾,空氣裡也散發着滾滾的熱浪,不時有黃色的塵土被北風捲在半空中,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武英殿前的院子,很早就由錦衣衛擺好了皇帝的全套儀仗,並由綵衣宮女準備了六匹披紅掛綵的高頭大馬,整齊地站在金水橋旁。
守衛皇宮的御營地衛士分別立在通道兩旁,手執着金瓜、鉞斧和朝天蹬等儀仗的太監宮女也站在兩旁。
王一凡騎着自己的照夜獅子白,緩緩走了出來,文武百官在午門朝房中聽見了鐘鼓三鳴,就立刻魚貫着走入了紫禁城,按照品級在武德閣下肅立。
其中絕大多數人都是從北京和山東一帶招降的官員,而河南出身的官員卻沒幾個。
一個太監拿着鞭子在前面甩了三下,金水橋旁的侍衛立刻舉着火銃對天發射,同時早就準備好的鞭炮也跟着響了起來。
這畢竟是大晉國的開國盛典,所有人的情緒也都隨着鞭炮聲而變得振奮起來,王一凡之前替李巖昭雪沉冤,讓他們對新君的寬宏大量有了一點期盼,但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他們熱情洋溢的笑容下,卻還是深藏着不爲人知的憂慮。
而就在鞭炮響完之後,鴻臚寺的官員開始進入武英殿,王一凡也從照夜獅子白的馬背上下。
他頭戴平天冠,冠上有十二行寶石如簾子般垂在他的額頭上,身上穿着黃緞九龍袍,腳上踏着粉底金線二龍爭珠鞋。
他一步步走上殿,端坐在龍椅上,心情無比激動。
自從到了這麼亂世以來,每日裡他都爲生存而奔波勞累,期間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攸關的時刻,但最終,他還是撐到了最後,並且難以想象地登上了帝位。
可是,這個代價卻是異常巨大的,他失去了許多,無論是曾和他風花雪月的玉妃,還是和他一起出生如死的戚無傷,或是英年早逝的義子王守義,再加上含冤而死的李巖和下落不明的紅娘子。此刻,他雖然受到萬民擁戴,百官山呼萬歲,但他卻覺得自己很孤獨。
這個龍椅坐上去,其實和軍營內的簡陋椅子沒什麼感覺,但他卻覺得自己是坐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爲了坐上這個位子,無數人不惜骨肉相殘,甚至付出一切代價,但最後還是淪落爲冢中枯骨,王一凡也不知道自己在今日登基即位之後,將來會面臨到什麼樣的挑戰。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他必須沿着這條沒有退路的窄道繼續前進下去,迎接更多未知莫測的挑戰,而他也做好了準備。
“大晉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衆臣的山呼萬歲將他從遐想之中喚醒了過來,王一凡笑着站了起來,對殿下的衆臣擺手道:“衆卿平身!”
他只覺得殿外的陽光,忽然一下子變得更加耀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