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你是什麼時候來的?”馮真人驚慌地放開身下的玉格格,強自鎮定的問。
王一凡卻輕輕抖了抖手,將劍身上挑着的幾件衣褲丟到燃得正旺的火堆之上,轉眼間就劈劈啪啪的燒了起來。
“你在這裡風流快活,我卻在這破廟的樑上當了半天的樑上君子,差點沒給凍死。”他微笑着答道。
馮真人站起身來,努力想保持住自己一貫以來的道貌岸然,但渾身未着寸縷的他,現在卻顯得異常滑稽可笑。
“身材不錯,像你這個年紀還能養得一身嬌皮嫩肉的,也算難得了。”王一凡用劍尖遙遙指了指馮真人,笑着調侃起來。
馮真人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裡已是怒極。
原本像他這種風流好色的人,即便是赤身露體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此刻大敵當前,未戰就已先輸了氣勢,不免也有些膽寒起來。
他眼珠子轉了一轉,低聲說道:“王一凡,我們有話好好說,畢竟都是漢人……”
“呸!你這個漢奸賣國賊,還有臉說自己是漢人?簡直是丟盡了老祖宗的臉!”王一凡憤然啐了一口,大罵道:“你現在乖乖跪下束手就縛,等我將你押解回去,或許還能給你留條狗命,若是負隅頑抗的話,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說着,掌中的寶劍用力抖了一下,劍尖上發出陣陣嗡嗡的顫聲。
這把紫陽劍是柄上好的神兵利器,此刻握在王一凡的手中,更顯得威勢凜人。
眼見無法勸服王一凡,焦急之下馮真人竟轉身從地上抓起匕首,將身後的玉格格挾到身前:“你別過來,再上前一步,我就先殺了她!”
王一凡先是一驚,後來卻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牛鼻子是不是瘋了,竟然用她的性命來威脅我?腦殘了吧?”
雖然聽不出“腦殘”這個詞的真正含義,但馮真人卻從王一凡渾然無畏的表情和動作中,知道他不會輕易就範,只得丟下挾爲人質的玉格格,怪叫聲揮着匕首衝上前去。
王一凡見他撲了過來,不慌不忙一劍當頭劈下,馮真人無奈下只得舉起匕首迎了上來。
他滿擬這一劍就可將馮真人連刀帶人劈成兩段,卻沒想到劈下的寶劍和這把匕首在半空中猛的一撞後各自分開,卻是絲毫無損的樣子,頓時心中一驚。
死裡逃生的馮真人自己也是吃驚不小,仔細端詳了手中的匕首,只見鋒刃處完好無損,知道這也是把難得的利器,頓時膽氣一豪,揮舞着匕首繼續攻了起來。
兩人各展兵刃鬥在一起,小小的斗室中劍氣縱橫、人影亂晃,拼殺得激烈萬分。
鬥着鬥着,王一凡卻漸漸落了下風。
他本就不擅長用寶劍與人爭鬥,再加上對面的馮真人渾不顧自己赤身露體的造型,拼了命的連連搶攻,將短兵器的“一寸短、一寸險”發揮到了極致。
王一凡立時心下了然,即便是沒有寶劍之利,他也不是這道人的對手,早知道就該趁着這馮真人和玉格格濃情暢懷之際再偷下殺手,現在反被他逼得連連後退,心裡頓時緊張起來。
他這麼一分心,馮真人的攻勢就更加凌厲,一刀虛晃着劃過王一凡的面門,另一隻手卻趁勢狠狠擊在他的肩頭,打得他半邊身子都酥麻疼痛不已,驚惶着連退了兩步。
已經大佔上風的馮真人見狀大笑一聲,用手中匕首指着王一凡道:“想不到吧,王一凡!天無絕人之路,這下子不但你自己的小命不保,就連那個女娃娃,都逃不出貧道的手心。”
得意之下,他轉頭看了看剛纔玉格格倒下的地方,卻發現她不知從哪裡捧來一堆雪,一股腦兒都倒在了殿內的火堆之上。
只聽得“嗤嗤”幾聲,燃燒着的火堆立刻就被蓋上來的雪撲滅了,整個大殿內頓時一片黑暗。
驚怒之下,馮真人忍不住怒吼了一聲,但肚子上卻無聲無息中了一腳,踢得他腹內一陣翻江倒海,差點跪倒在地。
這一腳分明就是王一凡趁勢踢過來的,無邊無際的黑暗將武功高強的馮真人變成了睜眼瞎,卻對他幾乎毫無影響。
以前在秘密機關暗室裡練出的驚人感知力,在此刻得到了完美體現。
原本一場實力懸殊的對決,也在此刻突然反轉了過來,現在卻是囂張不已的馮真人落了下風。
馮真人忍住疼痛站起身來,但急促的喘息聲卻還是將他的行跡暴露無疑。
只聽“啊”的一聲驚呼,他背後又結結實實中了一腳,整個人如失控般向前飛了出去,狼狽不堪的栽倒在地,跌得鼻青臉腫。
他倒在地下不敢起來,豎起耳朵想探聽出王一凡的腳步聲,但久經訓練後的王一凡步履就如同狸貓般輕盈,除了聽到自己因爲緊張而高速跳動不止的心,馮真人就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了。
絕望之下,他翻過身,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揮舞着手中匕首護在身前,大吼大叫道:“王一凡,你要是個堂堂正正的英雄好漢,就出來和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場。像這樣用鬼魅伎倆取勝,我死都不服。”
只聽得身前忽然一陣風響,“嘭”的一聲,他的胸口上又狠狠中了一拳,立刻就是一陣氣血翻騰,忍不住連連退了三步,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告訴你,你的臺詞講得太爛了!”黑暗中,王一凡的聲音就如同勾魂使者一般,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馮真人用力揉了揉中拳的胸口,一把擦乾了嘴角邊的鮮血,心中已是驚怖不已。
此刻在黑暗中王一凡已經佔據了絕對上風,再糾纏下去只是自找死路,他正緊張得想着對策,卻冷不防耳側忽然傳來一陣呼嘯的冷風。
原來在這幾下較量後,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站到了殿門的前方,在強烈逃生的意願驅使下,他用力將手中的匕首向王一凡剛纔發聲的地方擲了過去,只聽得“咚”的一聲,那把匕首卻像是釘入了一截木頭中,他不敢停留,慌忙飛身撲向殿門,用力一推。
沉重的殿門應手推開了一半,身後卻再度中了王一凡一腳飛踢,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撞開大門飛了出去,硬生生跌在殿外厚厚的白雪中。
冰冷的雪將他的渾身凍得一振,轉頭卻發現王一凡舉着寶劍衝了上來,情急生智,他抓起身下的雪揉成一團,用力向王一凡擲去。
王一凡伸劍一擋,那團雪花被紫陽寶劍劈成了無數碎片四散開來,但就是這一緩,地上的馮真人已經爬了起來,沒命似的衝向廟旁的白樺樹,伸手解下繮繩飛身上馬,飛也似的奔馳出了廟外。
“王一凡你等着,這個仇將來我一定會報的!”臨走前的馮真人,還不忘回頭放下這一句狠話,但看見舉着劍緊追在後面的王一凡,立刻就回過頭不敢再多話了。
王一凡的動作終是慢了半拍,只得眼睜睜看着一身光溜溜的馮真人騎着駿馬逃了出去,轉眼就消失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
“奶奶的,這牛鼻子逃跑的架勢,倒真有點像山寨版《玉女心經》的宣傳海報了。”他自嘲的笑了起來,轉身回到了殿內。
伸手掩上殿門,他摸出火摺子重新點燃了火堆,對着正中間戚繼光塑像處喊了一句:“玉格格,那個妖道已經跑了,你可以出來了。”
那塑像後猛的跑出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伸手從一旁的柱子上握住方纔馮真人擲進去的匕首柄,用力一拽。
這把匕首卻依舊牢牢的釘在柱子上,紋絲不動。
剛纔馮真人那一擲已是用盡全力,這把匕首的大半都嵌進了柱子裡,難怪她拔不出來了。
王一凡笑着走上前,抓住玉格格握住匕首的手,用力一提,已將那把匕首拔了出來。
不顧身旁玉格格的驚詫目光,他鬆開手走回了火堆旁,慢慢烤起了火。
手裡握着匕首的玉格格下意識的收緊了身上的衣服,站在他的背後。
“你想怎麼樣?”她大着膽子問道。
王一凡撥了撥火堆,笑着答道:“難道你不應該先說一聲謝謝麼?要是我剛纔在大梁上多呆上一回,只怕這一刻你就已經被那個妖道給上了,現在正哭得要死要活咧。”
聽了他這番惡意調笑後,玉格格的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謝之意,反而卻充滿了羞怒:“這麼說,你剛纔一直都躲在樑上作壁上觀了?”
“不錯!”王一凡笑嘻嘻的答道:“我本以爲要在上面凍上一晚,卻沒想到居然看到了一出精彩至極的真人秀大戲。那個牛鼻子的垃圾身材就不說了,單說你這個假意逢迎的低劣演技,恐怕要是去考北電和上戲的話,就連第一輪都過不了。”
沒聽明白王一凡這番亂七八糟話中的意思,但玉格格卻從他的笑聲中感到了強烈的諷刺意味,但現在形勢比人強,她也只得強忍怒火問道:“那你現在想怎麼樣?我警告你……”
“又想拿皇太極和你老爸來嚇唬我?”王一凡聞言搖了搖頭:“你搬出來的這套東西,就連剛纔的牛鼻子都嚇不住,還想用來唬我?告訴你,老子可是嚇大的!”
“那你……”玉格格忍不住渾身發抖,正所謂前門拒虎、後門進狼,想不到這個王一凡居然也是包藏禍心,她不禁抓緊了手中的匕首,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寧可自盡,都不願受他的欺凌。
不料王一凡卻完全沒有撲上來的想法,將眼前的火撥弄旺了以後,頭都不回的招了招手:“不想被凍死的話,就過來烤烤火吧。我要是想上你的話,之前就不會放你走了。”
玉格格猶豫了一下,但將他之前一系列的舉動綜合分析了一下,還是慢慢走了上來。
卻不防王一凡猛然站起身來,走到剛纔馮真人撲倒她的地方,附身一把撿起上面的道袍,輕輕罩在她的身上。
“我說,格格,能把匕首放下去了麼?”王一凡若無其事的望着玉格格架在胸口前的匕首,笑着說。
玉格格知是誤會了他,羞紅了臉收回匕首,一聲不吭的坐在地上,將披在身上的道袍用力抓緊了。
火堆裡燒的正旺,各懷心事的兩個人圍坐在火旁,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