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不過三日時間,莫涼城外傳來消息,在通往各處的道路上陸續發現多具屍體,都是江湖人士打扮,所有人都是一招斃命,沒有打鬥痕跡,也就是說,面對兇手,他們根本沒有法抗的餘力。
刑部奉旨督辦此案,經查,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三日前係數在止息樓出現過,正是那羣聞聲趕到止息樓,欲抓了重鸞,討好瀾玥閣的江湖中人。
刑部尚書經再三斟酌之後,將此事上報朝廷,最終決定先將此案按下來。江湖事江湖了,這是歷來的規則,不用說,卻人人心中明白。
飛鳳從九華府傳了信來,倒是得知重鸞此時已經安全了,她們姐妹幾人就放心了。心中還說,好在有不少人出錢出力幫忙重修嵐音樓,速度進程倒是很快,最遲等到入臘月,她們便可搬回去了。
彼時重鸞正在替華珩試琴,華珩見重鸞對古琴頗有研究,便將府中收藏的絃琴取來,讓重鸞幫忙試一試琴的音質可有偏差。
重鸞心中明白,華珩身爲四王爺,掌戶部,年關之際正是各類款項合算之時,自然也是他最忙碌之時。加之九華又有歐陽初雲的事情纏身,無人陪她解悶,所以便故意尋了些瑣事給她打發時間。
聞信中所言,重鸞不由輕嘆,自己這一番不辭而別,又逢華珩隨他回京,以及前幾日止息樓的風波,應該讓她們這些姐妹擔心不已,只是九華身份未曾透露,旁人不知,重鸞也不想讓她們知道她現在在珩王府,以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便稱自己寄住在以爲朋友家中,很安全。
“哎,等等,這根弦兒……”她說着又反覆試了試,而後擡眼看了看身邊伺候的丫頭,道:“這張琴是何人所用?”
小丫頭稍稍猶豫了一下,皺眉道:“這張琴……好像紹姑娘用過。”
“紹姑娘?”重鸞略一思索,“可是離朝第一才女、丞相家的紹姑娘?”
“正是。”
重鸞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異樣,見小丫頭疑惑地看着她,便笑了笑道:“難怪這張琴的保養做得這麼好,琴音也這麼獨特。”
頓了頓,她又道:“你們現將這些收起來吧,回稟王爺,就說這些琴無甚大礙。”
“是。”小丫頭不疑有他,喊來人將琴小心翼翼地搬走。
嘉蘭看了看他們的背影,小聲道:“姑娘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重鸞臉色略顯凝重,沉吟片刻,道:“你去幫我查一下,丞相府的千金紹君瑤的情況
,看看她平日裡所用的琴是怎樣的,近年有沒有尋訪過關於五絃古琴的下落。”
嘉蘭似是想到了什麼,正色道:“姑娘放心,嘉蘭一定辦好。”
嘉蘭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報,錦平郡主冉寧曦來府做客,聽聞華珩金屋藏嬌,翎苑內藏了個轟動京都的大美人,便嚷嚷着非得要見上一見不可。
冉寧曦自幼嬌慣,脾氣略有些蠻橫,加之她與紹家的紹君瑤又姐妹情深,同屬四大家族之一,倒也沒人敢弗她的意。
今次她突然造訪珩王府,且偏偏是在華珩不在的時候,其心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重鸞淡淡一笑,不以爲意,剛出了翎苑的門,迎面便看到一名美豔女子在衆人擁簇下款步走來,眉宇間帶着一絲巾幗颯爽之氣,雖然她對自己冷臉以待,重鸞卻對她生出幾分好感。
“民女見過錦平郡主。”
冉寧曦瞥了她一眼,語氣傲然,道:“擡起頭來。”
重鸞彎起嘴角,緩緩擡頭迎上冉寧曦的目光,四目相對,冉寧曦沒由來的一愣,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眼神倒是絲毫不弱,帶着些許凌厲。她只着了一身素淡袍子,不施粉黛,面對盛裝華服的冉寧曦,不卑不亢,沒有一絲退卻之意。
見之,冉寧曦心底騰地冒起一團火,嗤鼻道:“喲,果然是個大美人,四哥的眼光果然不錯。只可惜啊,這脂粉之氣和煙柳俗氣重了些,若是個清倌人……”她頓了頓,又道:“即便是個清倌人,這王府中怕也不會有你的容身之處,畢竟,四哥身份尊貴,斷不會容家世不清白的女人隨意進出。”
話音落,跟在她身邊的一行人全都低頭笑出聲來,看向重鸞的眼神帶着嘲諷與蔑視,卻在與重鸞目光相對的瞬間,笑聲一滯,連忙別開頭去。
這姑娘的眼神還真是嚇人,冷凌如鋒,像刀子。
“風塵女子、庸脂俗粉,不值郡主一哂。”重鸞面不改色,心下卻已經大致明白了些什麼,“不知郡主召見,所爲何事?”
冉寧曦見她不爲所動,不由撇撇嘴,又道:“你叫什麼名字?”
“民女重鸞。”
“你就是重鸞?”冉寧曦臉色大變,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重鸞手腕,“你就是那個勾引九哥、害死初雲的人?”
“郡主慎言。”重鸞後退一步,嘴角始終噙着一抹淺笑,然她只說了簡單的四個字,卻並未辯駁。
“你在本郡主面前裝什麼清高?”冉寧曦被她的態
度惹得一怒,喝道:“怎麼?現在九哥忙着處理初雲的事,不管你了,你便又投到四哥這裡,想另攀高枝?古時雖有‘玉桃偷得憐方朔,金屋修成貯阿嬌’,可是那也得看看是什麼人,就你這樣,也想得四哥高看?”
說到這裡,重鸞未怒,她倒是先急了,咬牙道:“你這樣的狐媚子,除了會勾引男人,還會幹什麼?本郡主今天就把新仇舊賬與你一併算了,初雲妹子的以及君瑤的,一個都不能落下!來人,把這個狐狸精給我綁了!”
“郡主!”負責伺候重鸞的兩個小丫頭嚇得臉色蒼白,連忙跪地求情,“郡主息怒,重鸞姑娘初來珩王府,若是頂撞了郡主,望郡主海涵。可是姑娘她……王爺有交代定要好生照顧重鸞姑娘,若是傷了分毫,奴婢們擔當不起啊。”
冉寧曦怒喝道:“放肆!難不成本郡主綁了她,四哥回來還能綁了我不成?”
“寧曦住手!”突然傳來一聲嬌喝,聲音雖輕柔,氣勢卻一點不弱。
衆人循聲望去,待看清來人,兩個小丫頭如同看到救星,連忙挪上前哀求道:“紹姑娘趕緊幫忙說說情,請郡主息怒……”
來人卻正是那日闖入九華府中的紹公子紹君瑤,如今換回女裝,嬌媚柔態盡顯,儀態萬千。而一臉盛氣凌人的冉寧曦一見她,頓然眉開眼笑,迎上去道:“君瑤你怎麼來了?”
紹君瑤拉住她的手臂,嗔道:“我若不來,你定要惹禍。”
她說着向重鸞看去,雖然目光不似初見時的敵意與警惕,重鸞依舊看不出她有絲毫善意,畢竟,在她們心中,歐陽初雲的死與她有脫不了的干係,再加上她與九華和華珩關係斐然,身爲姑娘家,她們對她不滿也是情理之中。
冉寧曦撅了撅嘴,“我這不是爲你不平嘛,你看看她,一會兒九哥一會兒四哥的,今日我不教訓她,她還以爲咱們好欺負!”
提及九華和華珩,紹君瑤不由得雋眉微蹙,見狀,兩個小丫頭,忙道:“重鸞姑娘真的綁不得啊,若是郡主怒意難消,奴婢願代爲受罰。”
聞言,冉寧曦更加生氣,萬萬沒想到重鸞纔到這府上幾日,就得府上的下人如此看中,看來,華珩確實對她很重視。想到這裡,她更加生氣,不顧紹君瑤阻攔,一把奪過丫頭手中的鞭子,怒道:“你們不敢綁她,我親自動手!”
說完,腳步剛剛一動,驀地只聽身後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淡淡道:“多日不見,寧曦妹妹這脾氣倒是見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