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滾滾騎兵,有多少人能緊張的。
不過,這些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上過陣殺過人的老卒,這些老卒即便給他們一把長刀,他們也敢與騎兵拼上一拼。
他們所用的火銃,都是他向張質要過來的,在廣信府高強度的訓練,已經損失了不少火銃,故而張軒僅僅裝備了一個千人隊而已。
不過這千人隊,卻是精益求精。
張軒知道,排隊槍斃戰術,看上去簡單,但是實際上對士卒的要求很高,一流的士卒拿上二流的火銃,也可以是一流的火銃隊,但是二流的士卒,拿上一流的火銃,未必是一流的火銃隊。
“預備。”張元海大聲喊道。
六排士卒依次排開,點燃的火繩塞到扳機處,只需狠狠的摟,就是可以將火頭塞進槍膛之中。
“放。”張元海默默的數着距離,等騎兵衝到二三十步的地方,猛地下令。
齊射。
無數硝煙噴射而出,瞬間這遮天蔽日之感。
鳥銃的射程雖然有些近,鉛子的威力也有一些輕,但是一下子噴射出來,還是打了官軍一個措手不及,幾乎一瞬間將人給打懵了。
他們看來,這火銃要麼提前發射了,要麼即便打中了,粗製的火銃,炸膛的機率,要比破甲的機率高,一般只是聽聽響而已。但是一瞬間,無數中銃的騎兵,都好像當頭打了一棍一樣。
從馬上跌落下來,甚至還有些馬,也前腿跪倒在地,不住的嘶鳴,現在半死了。
火銃的止動能力,遠遠的高出弓箭,有哪些連中幾十根箭還活蹦亂跳的人,但是很少有中了一銃之後,還有戰鬥力了,即便是打在四肢之上,也是一個截肢的下場。
而且鉛彈是有毒的,這種重金屬中毒,這個時代也沒有太多的辦法。很多時候只能等死而已。
“砰。”一陣清脆的銃聲再次想起,不過,這一次要比上一次齊射的聲音下一點,因爲上一次是千餘支火銃一起齊射,而現如今,不過是第一排齊射而已,這一聲齊射之後,又是第二排齊射。
依次類推。
壓着官軍喘不過氣來。
雖然火銃齊射的威力變小了,但是之前的速度也都沒有了,沒有速度的騎兵,就好像是活靶子一樣。
“撤。”方國安立即下令收兵。
這些騎兵聽到鳴金之聲,立即退了下去。
“秦猛。”張軒聽到鳴金之聲,說道:“該你出場了,我要方國安的項上人頭。”
“是。”秦猛等這個時機,已經很久了。大聲答應下來。頓時將馬隊以二百人爲一隊,從陣勢的縫隙之出,滲透出去,一來到戰場之上,聞到熟悉的硝煙味,秦猛覺得整個人的神經都興奮起來了。
“殺。”秦猛縱馬追着方國安的騎兵廝殺。咬住了尾巴不放。
這一場大敗,傷了方國安騎兵的軍心士氣,他們哪裡有反抗的心思,幾乎是兵敗如山倒,秦猛在後面窮追不捨,當看到對面的大隊人馬,洶涌而來,還有不少火炮的時候,秦猛明智的停止了追擊。一拉繮繩,見好就收,退了回去。
雙方第一輪交戰,來得快去得也快,幾乎是狂風暴雨,轉眼即逝。
不過,這一輪交鋒對雙方的影響都非常大。
“大人,下官無能,斬首數百計,但是沒有斬殺方國安,還請大人恕罪。”秦猛說道。
“無妨,今日殺不了,下次再殺就行了。”張軒對此並不在意,方國安怎麼說,也是一員方面重將,說得手就得手的,只是你從官軍之前看過,他們有什麼準備?“
秦猛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去,說道:“大人,官軍哪裡有不少虎蹲炮,佛郎機炮,數量不少。”
“你的意思是,官軍的想要用火器進攻?”張軒立即說道。
“應該沒錯。”秦猛說道。
張軒微微皺眉,說道:“立即讓所有人就地挖掘壕溝。將土堆在外側一面上。”
張軒的佈置的戰壕,簡陋無比,幾乎上是一條規則的圓形,而墊高一邊,讓需要挖掘的土方量,大大減少了。有這樣的佈置,堅持一段時間,卻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即便如此,張軒心中依然沒底,誰知道官軍還有沒有別的佈置。
“我們的火炮,火藥有多少?”張軒問身邊的姚啓聖說道。
姚啓聖此刻臉色蒼白,他雖然跟着張軒征戰了不少日子,但是如此危局,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自然是有些擔驚受怕。不過,聽張軒的問話,姚啓聖立即說道:“火炮大多在最後的輜重之中,除卻少數小炮之外,我們沒有別的炮。我檢查過火銃的火藥消耗情況,估計剛剛的戰鬥,火銃手可以再打上半日,就沒有火藥了。”
火炮畢竟笨重,大多都留在後面的輜重之中,幾乎是最後面了。
至於火銃手所帶的火藥,從某種程度之上,還沒有定量,不過每人都攜帶一葫蘆火藥,足夠射擊好幾百次,而好幾百次的射擊下來,這火銃估計就要報廢了。
畢竟這個時代的工藝體制,根本打造不出,連續射擊千餘次的槍管。
所以這些火藥看上去不多,但是真正打完,估計火藥沒有用完,就有一些槍管先蹦碎。
火力不足,兵力不足,連火藥也不足。
張軒問道:“糧食有多少?”
姚啓聖說道:“這一點夠,我們每一個士卒都帶了是十日干糧,這些乾糧還沒有動,而且這又是白沙河南岸,看上去水下吃水不深,可以掘地取水,也可從白沙河之中取水。糧食方面,我們還能堅持的。”
這有賴於張軒的軍法,行軍之時,每人都要背十日干糧,不過從來不准許偷吃。每打完仗之後,都用重新統計補齊。
保證,張軒軍中任何時候,都有十日干糧。
“十日干糧。”張軒心中暗道:“大抵足夠了吧。”
他覺得,這一戰,不管是勝負,都拖不到十日之後去了。
說起了,張軒今日決定惱火無比,張軒從軍以來,不敢說百戰百勝,但是也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算計過了。此刻張軒心中憋着一口氣,非要給方國安一個教訓不可。
而方國安這邊,也心疼的咬牙切齒。
重視騎兵,重視馬隊的,風格義軍與官軍一脈相成。所以,方國安帶得這些騎兵,正是他的本部精銳所在,在火銃之前,損失非小,如何不讓方國安惱火。
“是我輕敵了。”方國安說道:“我沒有想到,張軒敢將火銃放在二三十步放,果然夠魄力。“
當然方國安也知道,這絕非僅僅是魄力的問題。
騎兵衝過二三十步的距離,大抵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幾乎是一彈指,一剎那的時候。再遲一會兒,就撞進去了。
縱然鳥銃的威力有些不同,但是千餘隻鳥銃集火射擊,也足以讓方國安衝在最前面的百餘馬隊損失慘重,幾乎沒有多少人活下來。可以說方國安根本沒有見過,有多少軍隊,如這一支火銃隊沉得住氣來。
方國安用對付其他火銃兵的辦法,來對付張軒精心訓練出來,已經有近代軍隊影子的火銃隊,誰勝誰負,其實在沒有比之前,就已經出來了。
敗纔是正常的,不敗纔是不正常的。
“我提醒你,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楊廷麟說道:“今日之戰,幾乎是虎口拔牙,從彭澤支援這裡也不過數日光景,不過這數日之內,到底進展到什麼程度,都必須撤退了。”
“所以,速戰速決。”楊廷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