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這麼少?”
“但是他們有毒,”董泰若提醒道,“姚家若是蓄謀已久,必然會準備大量的毒霧,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解藥,不能像神武軍一樣安然無事。”
劉少默了默,也道:“城中出了神武軍,還有百姓,那些禁軍、官員,乃是皇上和太后都是他們的人質,我們還不能輕舉妄動。”
這樣的情況下,五千兵馬,跟五萬兵馬也就沒什麼兩樣。
許久,馮宇突然掀開簾子,目光陰沉地看着京城方向,“不能輕舉妄動,那就暫且僵持。只要能保住太后的性命,僵持下去,總有機會。”
劉少驚訝道:“圍而不攻?”
“攻,也要攻其不備,”馮宇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劉將軍,老夫教你一件事,行軍打仗,看得不僅僅是敵我雙方,還有全局。”
劉少尷尬地眨了下眼睛,想問又不敢問,他有些沒聽懂。
董泰若輕咳一聲,似笑非笑道:“馮老爺的意思,泰若淺見,如今敵我雙方出了我們和神武軍,還有一個人。”
“攝政王?”劉少這次倒是沒有多猶豫。
“嗯,”馮宇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手揣進袖子裡,若有所思道,“消息傳出了將有七日,攝政王也該得到消息了,若是……它能夠將困砸番谷窪地的人帶出來,自然也就不怕這毒了。”
劉少:“爲什麼?”
馮宇皺了下眉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這腦子,是怎麼當上禁軍副統領的?”
劉少:“……”
“咳,”董泰若訕笑,解釋道,“馮老爺的意思是,如果番谷窪地沒有姚家軍,但禁軍卻被困住了,那就說明番谷窪地也像竟成一樣被毒掩住。王爺既然剛從邊關回來,手中又有南澤大祭司羅曼女,南澤素來毒瘴多出,沒準會有方法衝破毒霧。”
“所以啊,”馮九玉斂眉,“與之僵持,看似被動,實則主動,我們只要能夠拖延足夠的時間,雨過天晴,就在眼前。”
шωш▪ тtkan▪ C O
等齊璞瑜回來,或許只有他,才知道該怎麼解救京城。
仿若血脈裡存有的默契,馮九卿、馮九玉與馮宇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同一條路走。
而齊璞瑜所率領的五百騎兵,正在星夜之下,馬蹄踏雪揚泥,趁夜本奔向番谷窪地。
沉默不語的人側臉猶若刀削,輪廓撤去幾分溫柔,換上了叫人南王的深刻,月光下,他的眼中似凝清光,雷電般一閃而過,英姿勃發,猶如黑暗中步出的神祗,衝向了黑暗深處。
倏然,疾馳的陰雲停住,齊璞瑜擡起頭,看着那山外駐守的禁軍,眯了下眼睛。
“來者何人!”守兵大吼。
鉛雲緩緩移動,月光清冽照下,露出那張深邃而冷峻的臉,矜貴無雙,貴氣天成,令人仰望。
齊璞瑜冷聲,從馬上下來,皺眉看着那迷障圍繞的山峰,回頭掃了眼左近騎兵,才問道:“薛放在此困了幾日?”
騎兵點了點頭,轉身便策馬離開。守兵愣了愣,待看清那張臉,險些跳了起來,“是王爺!是王爺啊!”
禁軍領將匆忙跑出,變喘 息編導急忙忙道:“回稟王爺,薛將軍已經困了十餘日,再不出來,人都要餓死了!”
“人都要餓死了你們就在這裡看着?”齊璞瑜還未說話,身邊的千戶已經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
禁軍將領登時無言,囁嚅着站在原地,看着齊璞瑜了龍行虎步地走到了山底,才上前道:“王爺,您看這……”
“放火。”齊璞瑜言簡意賅。
“啊?”禁軍將領愣了。
千戶皺眉,不耐煩道:“沒聽清楚王爺的話嗎?讓你放火,越大越好。”
……
已經過了兩天,五萬大軍已經駐紮在了不遠處,但卻沒有任何人上前來交涉,宮中人人自危,有人卻在捂着被子暗地裡偷笑。
馮九卿便是暗中偷笑的一個,但旁的人卻笑不出來,魏嬤嬤拿着藥膏開始,臉上便沒見太多笑容,牽強地勾了勾觸角,露出的也是苦澀。
她看着馮九卿背上的新傷口,沾血的綢緞就像一朵綻開的桃花,魏嬤嬤好像瞬間又蒼老了許多,無奈道:“太后,您要不就答應了吧,就當是做戲,不必當真的。”
“我不當真,嘶,輕點,”馮九卿表情都有些扭曲,眉毛輕抽,吃力道,“將來史書、後人總會當真,好在現在兵臨城下,姚子睿滿心思都在對敵,姚若華髮發瘋而已,她不敢殺我,你放心。”
可一個人身上就這麼多的血,哪有日日流的道理?
魏嬤嬤無奈,默默替她包紮了傷口,伸手將衣裳替她穿上,才道:“太后您歇着,我去打些井水,晚上給您擦擦身子。”
馮九卿點頭,撐着手肘轉身,忽奇怪道:“尚兒呢?”
“那兒呢,”指指後面,魏嬤嬤壓低聲音,“方纔姚若華來的時候,皇上就自己走到後面去了,這會沒準在偷偷抹眼淚呢。”
馮九卿哭笑不得,“這麼大人了……”微微一頓,馮九卿忽地斂了笑意,“不對,他也才九歲,還得五六年纔算是成年。”
“您去看看他吧。”魏嬤嬤起身告退。
馮九卿搭上披風走出去,輕輕喊了兩聲“皇帝”,才聽到後面輕輕傳出一個“嗯”音,她勾了下脣角,正要上前,忽聽身後有人道:“九兒。”
驀然一靜,冬日的冷空氣讓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那溫柔深情的呼喚,卻叫馮九卿控制不住自己的反胃感。
往角落裡掃了一眼,齊尚默默收腳,又站在了陰影處。
馮九卿隨即轉身,雪白麪容就像冬日高山上的冰雪,透着一股子寒氣,似乎遙不可及,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像是從九天之上落下,帶着顯而易見的疏離與拒絕。
“你來幹什麼?”馮九卿眯起雙眼,“這裡是皇宮,是內院,不是你可以隨意走進的地方,請你出去。”
來者,是邢子濯,一個她幾乎將之忘在腦後的人。
邢子濯整理了面容,換了新衣,攀上姚家,他如今倒成了人人巴結的貴人,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榮耀,連人也似乎金貴了很多。
但馮九卿看不上。
邢子濯嘆口氣,依舊溫柔地看着她,慢慢上前,“你別擔心,我可以自由入宮,這內宮來便來了,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的。”
嚄!聽聽這與其,馮九卿簡直要失笑了。
“你想多了,哀家只是不喜歡自己的地方有外人涉足,請你出去,哀家不說第三遍。”
“但,我是來帶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