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晴兒慌了神,伸手抓住馮九玉的袖子,“什、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同意,”馮九玉抓住她的手,用力緊握,看向馮九卿,“太后,請下旨吧。”
馮九卿呆了好片刻才反應過來,豁然起立,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同意,爲什麼?你喜歡她?”
喜歡嗎?他只是覺得堂堂大家小姐,如今卻要自毀清白來委身於他,十之八 九是受人逼迫,要不就是腦子壞了,有些可憐。
馮九玉偏了下頭,卻道:“畢竟是個美人,放在屋裡養眼也好。”
衆人:“……”
“咳,”齊璞瑜率先回神,打破了慈榮殿中詭異的寂靜,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太后發下懿旨,以證廖晴兒與馮九玉早就情投意合,特以賜婚,如此,京中謠言不攻自破,也可保皇室清譽。”
馮九卿目光一厲,“攝政王就這麼迫不急待,就不怕將來後悔嗎?”
齊璞瑜笑得胸有成竹,緩緩道:“君子成 人之美,不成 人之惡,小人反是。本王,素來便是君子。”
只怕君子前面還要加個“僞”吧?馮九卿冷哼一聲,轉而看向雙手緊握的兩個人,默了默,終於妥協。
“魏嬤嬤,傳旨。”
……
是日,傍晚,晚霞方起,太陽戀戀不捨地從天際隱沒,數匹快馬疾馳出宮,帶着一道太后懿旨,來到了大理寺卿廖府門上。
大理寺卿沉着臉,表情已見鐵青,太監恍若未覺,打開懿旨,朗聲念道:“聞大理寺卿之女廖晴兒,年方二八,妙齡青蔥,端正持雅,蕙質蘭心,於春獵中同侍衛馮九玉邂逅相逢,郎才女郎,恰逢一對金玉良緣,哀家欲成其好,特賜姻婚,擇日完婚!”
大理寺卿睜大了眼,整個人幾乎嚇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擡起頭。
賜婚給馮九玉?那個投身花街柳巷的浪 蕩公子?馮家次子馮九玉?!
這豈非要斷他後路!逼他與姚家反目想向?想起姚子晉的手段,大理寺卿的臉色驀然慘白,猶如死灰。
廖家主母怔了怔,卻是大喜過望,自家女兒本就傳出了污名,如今太后一旨下來,卻正好將這個窟窿堵上,她怎能不喜?
“多謝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監目露笑意,這聖旨上說的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他卻明白底下的彎彎繞繞,不過有些事,知道也當不知道,“廖大人,馮九玉乃是太后親戚,又曾得攝政王重用,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還不接旨?”
大理寺卿渾身發寒,臉上牽強地扯出笑容,神情卻近乎驚恐,“臣,接旨。”
收下懿旨,大理寺卿被攙扶着起身,太監已然離開,他的臉色慢慢冷肅可怕起來,眸中閃過若有似無的兇意,令人頭皮發麻。
賜親的懿旨一下,坊間便隨之傳開了許多有趣的事。
比如春獵之事,廖晴兒與馮九玉是如何邂逅相逢,馮九玉如何三番兩次搭救廖晴兒,廖晴兒又是如何在太后與攝政王面前表衷心,甚至於攝政王君子大度成 人之美,都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
一時間,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就像經過大清洗一般,瞬間便消失於無,偶有幾句,卻也不得入耳。
而將這些事傳出去的人,卻剛纔宮中出去,馮九卿揉着額頭聽完回報,心裡或多或少地鬆了口氣,“這也算是雨過天晴了吧。”
魏嬤嬤卻一盆涼水潑了過來,“太后,事兒還沒完呢,等他們成了親,馬上秀女就要入宮了,那姚月兒也要進來了。”
馮九卿一默,仰天長嘆,“只怕這場婚宴也不會太平靜啊,皇家、姚家、馮家,哈,三公鼎立已經是麻煩了,現在還要加一個廖家,嘖,真實煩啊。”
語畢,她突然扯着下巴轉身,伏趴在枕頭上問:“說起來,春雲這兩日怎麼樣了?”
爲情所困的女孩兒最是要不得,一旦陷了進去,不成其果,必要傷心。原本她還挺看好春雲的,這下好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都快跟馮九玉生米煮成熟飯了。
齊嬤嬤手中正挽着思維垂繡額珠簾,獸爐梨花香的味道穿簾入幕,她愜意地坐在了牀邊,搖了搖頭,“那孩子哭了好幾天,現在眼睛還是腫的呢。”
“命運不由人吧,”馮九卿搖搖頭,“也罷了,她還小,過段時間自己也就想通了,倒是九玉成親,你把那聘禮摺子給我看看。”
“太后放心吧,這紅雲滿長街,絕不會讓二公子丟臉的,您瞧,聽說還是八人擡的大轎呢……”
馮九玉是個自在灑脫人,最是放 蕩不羈的,聘禮大概也知曉得要備些茶米麝鹿,旁的儀仗、喜房等怕是都不知道該怎麼佈置。
馮九卿雖然不喜歡這門親事,但既然懿旨已下,也不能落了他的臉面。
一應下聘出納全數有內務府準備,就連府裡的佈置和下人都是新撥的,銀子也是馮九卿自己賬上的,不費他半兩銀子。
時間便在內務府緊鑼密鼓的佈置中,很快到了成親那一日。
馮九卿身爲太后,不得出宮,只叫人準備了好賀禮,同齊尚在宮中靜等消息,倒是齊璞瑜出宮去參加了婚宴。
他自然不是隻爲了喝杯喜酒而去,這場婚宴雖然只是宮廷侍衛成親,可偏偏這宮廷侍衛姓馮,馮宇必得來插上一腳。
廖府是送人出嫁,自然不會出現在馮府,可姚家爲了打探虛實,必然也會派人打探虛實,因此這場婚宴便多少有些與衆不同,比如,入宴的官,很多。
齊璞瑜穩坐高臺,靜靜看着馮九玉將想新娘接回馮府,穿着大紅衣裳的新郎卻比新娘還要搶眼,衆人真真假假的慶賀着,直到傍晚才終於散去。
喜字臨門,紅紗滿堂,齊璞瑜是最後一個離開樂馮府之人,馮九玉送他到了門口。
“王爺現在,可是滿意了?”
齊璞瑜上馬回頭,笑得從容而爽朗,“恭喜九玉侍衛抱得佳人歸,本王就不打擾九玉侍衛的洞房花燭夜了,告辭。”
馮九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砰的將門關上,轉身回了新房。
房中只有一個人,廖晴兒已經坐了兩個多時辰,馮九玉掃了眼她糾纏的手指,毫不遲疑地先開了蓋頭。
廖晴兒驚了一下,未及反應,已被馮九玉按在了牀上。
“……你我既然已經成親,我也不是柳下惠,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對吧?”馮九玉俊豔的臉逼近眼前。
廖晴兒咬了下脣瓣,紅透了臉。
馮九玉莞爾,“娘子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