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終究,我只是替人殺人的刀!

端木岐逃了?

並且——

行蹤不明?

這個變故對皇帝而言,非同小可。

他按着自己的胸口,緩緩的泄了氣,癱坐在椅子上。

殷紹面上表情不變,此時便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道:“關於南塘端木氏,兒臣因爲此刻父皇您是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了。方纔父皇一直在盛怒之下,有件事兒臣一直沒來得及稟報。”

皇帝一愣,突然就想起來了還有端木項那一茬。

本來他昨夜半宿未睡,就是爲了等這個消息的,只是後來被投毒事件打了岔子,一心氣憤,反而是忘了詢問行宮那邊事情的最終結果了。

他幾乎是有些緊張的,看向了殷紹。

殷紹直挺挺的跪在那裡,卻只將自己做了個局外人一樣的冷冷道:“今兒個一大早,宋四小姐在行宮之外設伏,暗殺了一個人。”

他是個很有分寸的人,知道在端木氏叛出之後,皇帝必定不會輕易再去動宋氏,所以此刻便直接省略了端木項私會宋太后一事,給宋家留了餘地和體面。

關於宋楚兮誘殺端木項的計劃,皇帝本來一直都是心裡沒底的,卻是真沒想到她居然做到了。

呼吸微微滯了一滯,皇帝才擰眉看向了宋楚兮。

宋楚兮也不繞彎子,站起來,拱手施了一禮道:“是的。我是在行宮門前殺了一些人,因爲我追查到了線索,發現那些人和前兩天刺殺我姑母的刺客有關。皇帝陛下應該也不想看着行刺姑母的兇手逍遙法外吧?宋楚兮幸不辱命,好歹是替姑母她老人家出了一口惡氣的。”

她這是什麼意思?公然和端木家翻臉嗎?

皇帝始料未及,不由的就懷疑起他這話的真假來,而同時大爲意外的人卻是殷述——

他的神色有些複雜的看向了宋楚兮。

皇帝並沒有失神太久,很快就定了神,沉吟道:“哦?那你殺死的是什麼人?”

論及當面演戲,他自然也是個中高手。

宋楚兮心裡不屑的冷笑一聲,同樣十分配合的回他,“我不知道他們具體是什麼人,卻可以肯定,指使刺客入行宮行刺姑母的是端木家的人,而那些人也全部都是從端木家出來的。”

皇帝也不好當面揭穿,就給殷述使了個眼色,“回頭叫人去確認一下那些人的確切身份。”

端木項的身份肯定是要公開的,這樣一來,他當初假死就是欺君大嘴,朝廷就能名正言順的出兵討伐狼子野心的端木氏了。

皇帝是以爲他佔據了道德制高點,而可笑的是他全然不知——

端木岐對天下人的看法根本就一點也不在乎。

宋楚兮此刻雖是和皇帝你來我往的逢場作戲,但是看着他的真實感覺卻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醜,一個——

和她一樣,都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滑稽的戲子。

“是!兒臣知道了。”殷述恭敬的領命應下。

皇帝的思緒還沉浸在端木氏一族的事情上,外面金子帶了一位太醫院的曲太醫回來,又是爲難的在門外踟躕,不知道該不該通報。

“陛下,太醫請來了……”高金立略一思忖,小聲的提醒。

皇帝擡了擡眼皮,又想起下毒事件,臉色一下子就又陰沉了下來。

“叫進來吧!”

“是!”高金立應諾,招招手示意曲太醫進來。

曲太醫提了藥箱進來,先給皇帝行禮,“微臣見過皇上——”

“行了行了,別囉嗦了。”皇帝不耐煩的揮揮手,單手撐着額頭閉目養精神。

曲太醫一眼看到滿臉是血的殷紹,頓時嚇了一跳,立刻就要過去給對方處理傷口。

殷紹脣邊彎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並不見尷尬,直接道:“曲太醫給安氏看看吧,看她的脈象可有什麼異常。”

話雖這樣說,他心裡卻不報任何的希望了。

“是!”曲太醫雖是滿心狐疑,但是誰也都看出來了,這殿中氣氛不對,所以他也沒多問,規規矩矩的就給安意茹把脈。

安意茹有些緊張的盯着他。

曲太醫捏着她的手腕,反覆試了幾次,臉上始終是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

“到底怎麼樣了?”皇帝已然等得不耐煩。

“這——”曲太醫倉惶伏低了身子,滿面難色道:“不知安良娣的身子可是出了什麼問題?微臣愚鈍,不知——皇上是要老臣診的什麼?”

果然!

殷紹狠狠得比了下眼,這會兒他比皇帝更沒有耐性,直接問道:“安氏說她被人強迫服了毒,你沒試出來?”

曲太醫愣了愣,茫然搖頭。

“這不可能!”安意茹頓時驚叫了起來,她先是扭頭去看了眼宋楚兮,然後就不相信的大力搖頭,“明明是她叫侍衛給我喂的毒,還威脅我說那藥丸是什麼人特意給她配的,這天底下除了她,就沒有其他人會有解藥了。”

宋楚兮微笑,讚了一聲,“安氏你這故事編得倒是生動。”

“你——”安意茹的臉色一黑,她不能將宋楚兮怎樣,就霍的扭頭看向曲太醫,呵斥道:“太醫,你是太醫院的太醫,是皇上的人,可不要信口開河,隨便替什麼人說瞎話!”

說話間,她的視線死死的盯着曲太醫,警告的意味相當明顯。

這個女人,在他的面前就敢恐嚇威脅太醫?

皇帝胸中憋悶的一口氣一下子就頂到了嗓子眼,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陰陽怪氣道:“曲太醫是朕太醫院的人,你不用衝她大呼小叫,朕還沒死呢,他現在自然還是對朕效忠的。”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暗指安意茹攛掇曲太醫效忠新主?

劉皇后的頭皮一麻,更是對安意茹恨得牙根癢癢,沉聲叱道:“安氏你到底是在心虛什麼?皇上面前,豈有得你這樣猖狂的?”

“我真的沒有說謊,就是宋楚兮給我下了毒!”安意茹焦急的大聲辯解。

曲太醫總算是聽出些端倪,鄭重其事的給皇帝磕了個頭道:“皇上,微臣在太醫院供職多年,雖然不才,但是對病人的脈象是否有異還說是能夠拿捏得準的,陛下若是信不過微臣,可以叫其他的同仁再來確診一遍。良娣娘娘的脈象,的確沒什麼異樣,如果一定要說,那就是有些焦慮上火的症狀,再無其他了。”

“這不可能!”安意茹難以接受的尖聲尖叫。

“老臣可以拿性命擔保!”曲太醫脫口道。

他也是一把年紀了,最受不得有人質疑他的醫術。

且不管安意茹的話是真是假,皇帝這會兒爲了大局考慮,都肯定是不會動宋楚兮的了。

“夠了!”他怒然拍案,面目陰沉的死盯着安意茹,“意圖謀害朕在先,現在又試圖攀咬她人,這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蛇蠍毒婦?安氏,你當真是叫朕打開了眼界了。”

“皇上,婢妾沒有!”安意茹脫口否認,但是驚慌失措的一擡頭,對上皇帝那雙冰冷又閃着憤怒光芒的眸子她才猛然記起面前這人是皇帝,頓時就出了渾身的冷汗,結巴了起來。

“安氏,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招了?到底爲什麼要毒害皇上?又爲何要陷害本宮?”劉皇后的一顆心始終懸在嗓子眼。

殷紹太冷靜了,就好像完全事不關己一樣,這讓她心裡更是恐慌和覺得沒底。

“我——”安意茹張了張嘴,還想要矢口否認,但是左右觀望一眼,卻發現四面楚歌,這整個大殿之內,居然一個會幫她說話的人也沒有。

宋楚兮見狀,就微微一笑,對皇帝拱手道:“陛下,微臣自認爲和這位良娣娘娘素無瓜葛,如果是別的事情也還罷了,今天這樣的弒君大罪她都敢往微臣的頭上扣?好在是陛下英明,不會聽她的讒言,否則的話,豈不是壞了咱們君臣的關係?細察其居心,實在是可惡的緊。還請陛下替微臣做主,切莫姑息了這等居心叵測之徒。”

她要弄死一個安意茹,易如反掌,其實真沒必要在這裡多費脣舌的給皇帝戴高帽。

對於她這樣落井下石的行徑,安意茹更是恨得牙根癢癢,只是心裡再氣惱,終是無可奈何的。

安意茹一口咬定了宋楚兮,皇帝又不可能追究宋楚兮,就是心裡再窩火,好像此事也只能是到此打了。

“安氏居然死不認罪,那——”皇帝思忖着慢慢說道。

話音未落,卻是殷紹突然開口,“安氏是兒臣的妾室,她平日裡是有些恃寵而驕,甚至不太懂事,但至少還是識大體的,今日之事人贓並獲,兒臣也不敢替她強辯什麼,只希望父皇開恩,看在兒臣的面子上,對她網開一面。”

殷紹居然會替安意茹求情?

皇帝不可思議的把眼睛瞪得老大,胸口又被悶氣頂得發疼,“你說什麼?”

“是啊,太子殿下這是在說什麼呢?”宋楚兮唯恐天下不亂,冷諷一笑,“安氏行刺的是陛下,挑撥的又是陛下與我宋氏之間的君臣關係,這兩者,無論哪一條拿出來,她都是死罪。殿下您貴爲一國儲君,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倒是可以不予計較,作爲陛下的兒子,您就不怕寒了陛下的心嗎?”

橫豎宋氏和朝廷的關係就這麼擺着了,再怎麼跳又加醋也一樣,但是皇帝是這件事上直接的受害者,這件事絕對是他的心頭刺。

“你這個逆子!”幾乎是咆哮着的,皇帝又暴怒了起來。

他是目光凌亂的四下裡找尋,奈何桌上的茶碗和藥碗都已經被砸光了,他一時摸不到趁手的物件,一張臉已經漲的青紫。

“兒臣並沒有懈怠父皇的意思,只安氏是兒臣的人,她雖是行了大逆不道之事,就算她罪該萬死,也請父皇開恩,恩准將她交給兒臣處置吧。”殷紹像是看不到皇帝動怒,仍是脊背筆直的繼續道:“就當——是件家醜了吧!”

安意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她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敢對殷紹抱有希望,畢竟這次她犯的事情在那擺着,不管殷紹對她是否有情,都不可能主動招惹的。

可是——

他居然會不惜惹怒了皇帝也要替她求情。

安意茹的腦子裡亂糟糟的,也稱不上是慌亂還是感動。

她側目去看跪在旁邊的這個男人,他的樣貌依舊是數一數二的英俊,氣度風采絕佳,就算掛了彩,也絲毫不影響氣勢。

安意茹的心頭一熱,抿抿脣,突然伏地給皇帝叩了個頭道:“陛下恕罪,千錯萬錯都是婢妾的錯,請您不要遷怒太子殿下。我……我……”

她說着,到底也還有些忐忑的遲疑着,最後纔是心一橫咬牙道:“婢妾說實話。其實……皇后娘娘宮裡的那個宮人的確是受婢妾的指使給陛下您這裡送了東西來的,可是如婢妾之前所言,婢妾真的沒有想要害皇上,而是……陛下您是知道的,皇后娘娘一直都不喜歡婢妾,昨夜婢妾連夜進宮探望,她非但不領情,反而又當着下人的面此則婢妾。婢妾心中氣惱,一時失了理智,這纔打錯了主意。”

宋楚兮是不能被拖下水了,雖然死罪難免,但是爲了能夠減輕罪責,她還是不能承認自己要殺的人是皇帝。

聽她突然改了口,劉皇后卻不由的佩服起殷紹來。

這時候,她如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也再顧不得去斥責安意茹了,反而委屈無比的給皇帝磕了個頭,“皇上,請您替臣妾做主!”

安意茹想要借自己的手去害劉皇后?

這話皇帝卻是打從心底裡不肯相信的,相對而言,他倒是寧願相信安意茹是受到了宋楚兮的指使,可曲太醫診斷過了,安意茹說宋楚兮給她下毒逼迫她的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皇帝的目光陰冷暗沉,並不會輕易鬆口。

殷紹就又懇求道:“父皇,兒臣別無所求,安氏之舉,兒臣也有管教不嚴的責任,只求父皇,將她交予兒臣處置。”

他一力要保安意茹,着實和什麼情深意重半點關係也沒有,而是因爲——

安意茹前面提到了顏玥。

那件事成了他心裡的疙瘩,安意茹就算是要死,他也要先把人帶回去,把宋楚兮和顏玥之間的關係弄清楚了。

“你——你——”皇帝壓抑的嘶吼,神情暴怒,但卻因爲體力透支,根本就發泄不出來。

自從進門之後就冷眼旁觀的殷湛,這時候突然開口,涼涼道:“太子這會兒還有工夫管別人的死活嗎?你怎麼不跟皇上解釋解釋,本該駐紮在城外禁軍營的大批人馬怎麼會跟着你一起跑到行宮去了?”

殷紹自私調兵的事,也是犯了皇帝的大忌諱的。

皇帝本來就不可能將此事揭過,只方纔盛怒之下一時沒想到。

殷湛這一開口就直擊殷紹的七寸。

殷紹冷着臉,完全無從解釋。

殷湛就又繼續說道:“太子怎麼不說你帶人過去,是爲了守衛行宮,保護太后的?”

一句話,更是諷刺至極。

皇帝冷冷的盯着殷紹,在等他給出解釋,但殷紹卻一個字也沒替自己求情——

他私底下動了禁軍營,皇帝感到自己受了威脅,根本就不可能對他網開一面,他說什麼都是狡辯,都是白搭。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的,當真都是朕的好兒子。”最後,皇帝等不到他的解釋,卻是怒極反笑。

他撐着桌面站起來,突然上前,踹了殷紹一腳,嘶聲吼道:“你給朕滾,帶着這個毒婦給朕滾回東宮去,沒有朕的旨意,就不要再出來了。”

之前他已經下令封禁了東宮,這便是要軟禁太子了?

曲太醫當場見證了這一幕,早就是冷汗直流。

殷紹的面色鐵青,他極隱晦的深深吸了口氣,宋楚兮注意到他的額角明顯有青筋跳動,但是這個人的忍耐力卻是相當驚人,他居然就那麼心平氣和的接受了,恭敬的以最精確的禮數給皇帝磕了頭,“兒臣遵旨!”

皇帝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是無可否認,這一刻殷紹的順從也讓他心裡的氣順了不少。

只是——

他仍是怒不可遏的扭頭衝殷述吼道:“給朕調派一隊禁軍過去,把太子府給朕封了,從今以後,沒有朕的聖旨,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有違令者,不用過來稟報朕,直接就地處置了。”

他給予禁軍這樣的權利,那就真是厭棄了殷紹這個太子,連一個儲君最起碼的體面都不給他留了。

殷紹跪伏在地,狠狠的閉了下眼,一語不發。

“皇——”劉皇后不甘心的想要求情,殷紹這才匆忙的再次應諾,“兒臣領旨!”

“滾!”皇帝怒喝,衝着外面大聲的嚷嚷,“把這個逆子給朕拖出去,拖出去!”

有侍衛應聲進來。

誠然殷紹不會等着他們真的來拖自己,整理好袍子起身,目不斜視的走了出去。

安意茹如蒙大赦,手腳虛軟的爬起來,也跌跌撞撞的跟着走了。

皇帝這纔看到面色惶恐的劉皇后,“你也滾!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劉皇后狼狽不已,但是這一次她能脫罪也是走了大運了,還哪敢再耽擱,也趕緊爬起來,退了出去。

殷湛站起來,“事情既然都查問清楚了,皇兄您也息怒吧,保重龍體。臣弟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

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應聲。

殷湛纔不會把他的態度當回事,直接當他是默認了,轉身就走。

“微臣告退!”宋楚兮從善如流,拱手施了一禮,也跟着轉身退了出去。

她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和殷湛之間走的親近的關係,皇帝纔剛緩了片刻的情緒一下子就又沸騰激動了起來。

“皇上息怒,息怒啊!”高金立膽戰心驚的一直小聲的勸着。

殷述也是滿面關切的陪在旁邊,只這一刻心裡卻是泛起嘲諷的冷笑——

端木家這一出事,皇帝馬上就成了畏首畏尾的懦夫,幾乎可以想見此刻他心裡對宋楚兮和殷湛是痛恨到什麼程度的,只是之前打好的主意卻再不敢付諸行動了。

“父皇您先保重龍體,端木氏那邊暫時沒有消息,保不準還是好消息呢,區區一個端木岐,南塘那巴掌大的一塊地方,能成什麼氣候?”定了定神,殷述就儘量的款他的心。

“繼續給朕去追查,這前後才幾個時辰,朕就不信了,他端木岐還能上天入地不成?”皇帝咬牙切齒道。

“是!”跪在門邊半晌的趙統領也趕緊答應了,起身退了出去。

殷述才又說道:“父皇,那兒臣也先行告退?太子哥府上還有行宮那邊……”

他的話,只到一半,皇帝馬上心領神會,“你知道怎麼做。”

禁軍營的人曾經背叛過他,就算只是受人脅迫,他也絕對不會原諒,何況現在他們居然完全無視自己這個皇帝,而隨隨便便就聽了殷紹的調派。

“是!兒臣明白,一定會辦妥的。”殷述應道,見皇帝沒什麼吩咐,也就快步退出了殿外。

彼時宋楚兮和殷湛也纔不緊不慢的剛剛走到大門口。

“四小姐,康王殿下追出來了。”嚴華小聲的提醒。

宋楚兮和殷湛先後頓住了步子。

殷述快步從皇帝的寢殿中走出來,直奔戀人面前,卻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殷湛。

“我先出去等你。”殷湛倒是大度。

“嗯!”宋楚兮略一頷首,並沒有當衆和他拉開距離的意思。

殷湛繼續舉步前行,殷述的視線卻一時膠着在他的背影之上,失了神,直至宋楚兮開口問道:“你追我出來,是有話要說?”

殷述趕緊收回了目光,看到她面上鎮定坦蕩的表情,眼底眸光卻有些沉澱的沉不見底。

“端木岐的事,你一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了?”殷述問道,語氣篤定。

他的目光定格在宋楚兮的臉上,談不上怎麼樣的失望,但卻也絕對是心裡有疙瘩的。

殷紹的反應,端木岐的下場,她好像對一切都洞若觀火。

殷述雖然不願意自己這樣的猜忌她,但是這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猶且——

這個對他凡事都不坦誠的人,是她!

“我也不是神仙,就算會猜測揣度一些事情,可是你知道的,這天下棋局之中,每走一步,每時每刻都存在着許多不可預料的變數。”宋楚兮道,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她回望殷述的目光,面上表情卻是始終如一的坦蕩,“我是猜到了一些事,但也估算錯了一些,我知道端木岐不會甘心被困,卻沒想到這偌大的一座宮城,數萬禁軍守衛的堂堂皇宮居然也沒能困得住他。”

不是皇帝沒當回事,也不是殷述太無能,而是端木岐明顯早就做好了佈署安排,他的那些手下手下實力驚人,當時殷述不在,宮裡的侍衛出動了大批量的人手阻攔都沒能奈何的了他。

宋楚兮這話,雖不是嘲諷他什麼,但在因溼奴聽來也仍是讓人很難受用的。

“所以當時我就該直接殺了他的?”最後,他自嘲似的冷冷一笑。

“就算是那樣,現在的結果也不一定會比現在好。”宋楚兮卻是不以爲然。

在很久以前,哪怕是端木岐在端木家的大房之中留了端木棠的一條性命她也沒多想,但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承認,這件事裡面,藏了很深的玄機。

端木岐雖然不可能只是塊墊腳石,但他也絕對不是他們籌謀多年的那個計劃裡唯一的核心。

端木棠,就是預留下來的那個以防萬一的後手。

“這話說出來,倒是叫我不再那麼遺憾了。”殷述的脣角彎起一抹笑,隨後整肅了神情,進一步追問道:“那麼後面呢?後面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宋楚兮還是沒有迴避,她正視他的目光,笑了笑,“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他以後要做什麼又會做什麼,這些都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自己的事情都有的忙,實在不想再在別人的事情上面浪費時間和精神揣測議論。”

她不說自己偏袒維護端木岐,但到底也沒有過分的出賣他。

宋楚兮這話,至少明面上是說的極體面的,殷述抿抿脣,最後也只是無言以對。

他沉默了下來,宋楚兮微微嘆了口氣,就錯過他,又看了眼後面皇帝寢宮的方向道:“不過在殷紹的事情上,的確是我估算失誤,最後棋差一招。現在他應付這件事的態度很詭異,他可能還有後招,你——”

“我知道。”殷述打斷她的話,“捅了馬蜂窩而已,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其實這個局面倒也不算太讓人意外的,畢竟——”

他說着,也是回頭朝皇帝寢殿的方向看過去,滿面的嘲諷,“他對太子起了戒心是真,但是對我也同樣的不放心,每個人牽制着,怎麼行?太子犯了他那麼多的忌諱,他都沒有廢黜太子,留着殷紹坐在太子之位上,完全是做給我看的,我又哪會不知道?”

殷紹私自動了禁軍營,皇帝就算是徹底厭棄了他了,也就是說,絕對不會再把皇位傳給他了。按理說既然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他應該直接下旨廢了殷紹的,可是他沒有,現在他仍舊把殷紹擺在太子的寶座上,無非就是用來警告牽制殷述的,想要用那個位置做誘餌,脅迫殷述時時刻刻對他言聽計從的效命。

殷述什麼都懂,宋楚兮也就不再自作聰明,“那我就先走了。”

“嗯!”殷述點點頭,但是見她轉身,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又忍不住的將她叫住,“阿楚!”

宋楚兮止了步子回頭,“還有別的事?”

“你——”殷述張了張嘴,本是想要問她和殷湛的事的,可是話到嘴邊突然就覺得滿心苦澀,猶豫之下就只露出一個笑容道:“沒什麼,我就是想說,皇祖母的事情——你別太介懷。”

宋楚兮一愣,卻也沒多想,“知道了。”

見他沒別的話要說,她便轉身繼續前行。

殷述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面上神情卻是一片嚴肅。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宋楚兮和殷湛之間的關係似是突然拉近了不少,心裡突然就煩悶的很,以至於在原地站了好半天就再忘了移動,直至何鵬從御花園的方向快不行來。

“怎麼了?”殷述趕緊收攝心神,“是又出什麼事了?”

“也不算出什麼事了,”何鵬道:“就是宣王殿下,剛纔他出宮,說是閒來無事,就傳皇上的口諭,親自帶了一隊人馬奔太子府去了。”

“他去了太子府?”殷述皺眉。

他一直以爲殷湛會在宮外等宋楚兮的。

“這差事,陛下是吩咐給殿下您去辦的,雖然也算什麼太大的事,可屬下總覺得宣王他是另有目的的。”何鵬道,面色憂慮,“殿下您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殷述想了想,卻是搖頭否決了他的提議,“算了。皇叔他有分寸,不管他要做什麼,等到事後自然會叫我們知道結果。去裝備一下,先去行宮吧,還有跟內務府吩咐一聲,皇祖母的後事也要抓緊操辦了。端木氏一但叛出,宋氏就要受到空前的禮遇,皇祖母的後事——你就吩咐他們先往隆重了準備吧。”

“是!屬下明白。”

宋楚兮出宮之後沒有見到殷湛,也沒打聽的去處,直接就帶着嚴華等人先回了宋府。

彼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她幾個晚上沒睡覺,這會兒也覺得腦子裡似是空蕩蕩更似亂糟糟的,但就是了無睡意,所以回了屋子之後就一個靜靜的站在窗前發呆。

殷湛過來,已經是又隔了大半個時辰之後。

宋楚兮從窗口看到了他,就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順手關了窗子。

片刻之後,殷湛推門進來,瞧見她明顯透着疲憊和憔悴的臉色,輕聲責難,“怎麼也不休息?”

“沒等到你的消息,我怎麼睡得着?”宋楚兮半真半假的調侃了一句。

殷湛是瞭解她的,更知道她在等得是什麼,如果真有好消息,他肯定進門就直接告訴她了。

宋楚兮的心裡一陣失望,苦澀道:“還是沒找到?”

“他那座府邸裡大概還是有什麼被我忽略了的地方吧。”殷湛遺憾的嘆了口氣。

“沒關係。”宋楚兮倒是坦然的勾脣一笑,語氣冰涼道:“安意茹的事已經叫他成功起疑了,他力保安意茹,回去肯定要逼供的,屆時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他就會讓宛瑤一起到場了。晚些時候,我親自過去一趟吧。”

方纔這一趟,殷湛是以權謀私了,藉着皇帝下旨封禁東宮的便利,強行帶人將整個太子府搜查了一遍,只可惜——

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幾個晚上沒睡,不不累嗎?”殷湛嘆一口氣,走上前來,握了他的一隻手,“那邊的事你別管了,我叫人盯着了,你先休息吧,我剛吩咐廚房準備吃的了。”

他擡手摸了摸她腦後髮絲,語氣裡卻帶着頗多無奈。

“我沒事。”宋楚兮知道他不安心,就主動說道。

“我也是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到此爲止了。”殷湛近距離的注視她的面孔,眼底神色掩飾不住的帶了幾分心疼,“就讓那些都過去了吧,不要再想了,嗯?”

“沅修!”宋楚兮不置可否,淡淡一笑,那笑容之中帶了強烈自嘲的情緒,“我從來都不蠢,可有時候,我卻又真的寧可自己就只是個蠢笨無用的廢物,那樣的話,便不會再覺得這世間人心險惡。每一次,我都對一切的陰謀暗算洞若觀火,卻偏偏身不由己,還只能心甘情願的去做他們手裡替他們殺人的刀。”

所有人都覺得她冷血無情。

前世的時候,她是心狠手辣、肆意迫害殷紹後院姬妾的惡毒太子妃,滿手血腥,死有餘辜。

而今生,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終於逃離了殷紹的掌控,不再是他手中任他肆意拿捏的棋子了,最後的下場居然也還是沒能擺脫的了那種宿命。

端木岐抓住了她的軟肋,用宋太后光明正大的擺了她一道。

他用他的那雙手,親手揭開了最殘忍的真相,讓她眼睜睜看着那個女人飲恨而終,以此來激起她心中無法磨滅的殺意。

而這全程之中,他談笑風生,以最肆意灑脫的姿態,一步一步的引導她,誘騙她,不容逃避的把她迫入這個局中,只爲了最後逼她拿起屠刀,替他——

殺了端木項!

明明他自己有能力動手,卻偏偏還要借她的手。

而她——

分明是在半途中就已經洞悉了他的所有意圖,又已經無法停住腳步了。

從宋太后被刺,而他又冷眼旁觀的時候她就突然明白過來,他要利用宋太后達成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了。不是爲了堵塞天下人的嘴巴,而是爲了將宋太后作爲誘殺端木項的代價。

因爲道義,他不想親自對端木項出手,所以在這一局裡——

宋太后是誘餌,而她宋楚兮——

是替他殺人的刀!

那一晚,看着宋太后臉上那種哀涼的表情,她雖然隱約的已經將凡事都看透了,可是那個女人的處境卻叫她身不由己的停不下來了,她必須殺了端木項,去祭奠那女人悲慼又蒼涼無奈的一生。哪怕心裡也有了瞬間逆反的心理,不願意就那樣成全了端木岐,可是——

就算她不做,端木項被矇蔽了這麼多年,他對端木氏,對端木岐也早就失去了掌控的能力。哪怕她不殺他,也只會是讓多一個人洞悉這背後真相的殘酷而已。

就是因爲對這真相憎惡痛恨,她索性便一往無前的舉起了屠刀,直至端木岐出現的那一瞬,她就完全無力反抗他的算計和利用。

“別這樣!”殷湛站在她面前,用指腹輕輕抹掉她眼角笑出來的淚。

其實他知道,她之所以這樣的憤怒痛苦,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在於端木岐的算計和利用的。

他心裡嫉妒又憤怒,卻又不忍苛責也不忍點破。

宋楚兮面對他,只是兀自笑的荒涼,“多殺一個人而已,其實我不在乎的。可是沅修,我真的厭倦了這樣爲人棋子,處處身不由己的處境了。”

一次次的利用她,就因爲她的心夠狠,他們便以爲她不會受傷也不會痛嗎?

“那以後我們不做了?”殷湛用指腹輕輕蹭過她的眼角,很小心的說道。

“嗯!再也不做了。”宋楚兮還是勉強的扯出一抹笑。

殷湛攬了她入懷,雖然什麼也沒說,心裡卻忍不住隱隱的嘆了口氣。

端木項的事,她既然已經看穿了,其實本可以避開不做的,他心裡明白,宋楚兮會甘心入局,其實是有部分因爲端木岐的原因的。

端木岐算計她,逼迫她,這是一回事。

而至於最後到底要不要做——

對她而言,卻也不是絕對的。

他什麼也沒說,卻並不代表宋楚兮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過了會兒,她輕輕的推開他的胸膛,仰頭去看他的臉,“做什麼不揭穿我?”

兩個人,四目相對。

殷湛看着她眼底清亮一片的眸光,脣角彎起一抹笑,“我承認我是有些小心眼,對那些事情不可能完全的不介懷,可是那畢竟都已經過去了,你和他呆在一起的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又做了什麼,就算我再如何的介意,再怎麼樣的刨根問底,也不能讓它們全部消失掉。既然是你的決定,那麼——就當是還他最後一個人情?如果這樣能叫你安心和完全徹底的放下,我還能計較什麼?”

“我……”宋楚兮張了張嘴,“沅修,我和他之間還有些事……”

她吐露的,似是十分艱難。

殷湛的心口,突然莫名的一陣緊縮。

雖然他極力的掩飾,宋楚兮也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他眼底飛快閃過的一絲不安。

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就是心裡一軟又一酸。

“不管怎樣,欠着他的人情,這一次我總算是還清了。”最後,宋楚兮說道。

她主動往前,靠近他,輕輕擡手擁抱住他的腰,把臉靠在他的胸口。

很親密的一個舉動,心裡卻不見得就有多少甜蜜,卻也分辨不清她到底是不想再去多看他的臉色表情還是怕他看到自己流露出更多的情緒來。

太子府。

殷紹和安意茹等人是被大批的侍衛“護送”回來的。

說白了,就是以護送爲名的押解。

一路上他坐在馬車上都很沉默,安意茹心虛的幾乎不敢去看他冰冷的神色,使勁的縮在車廂一角。

他們這一行人前腳才進了府門,後面殷湛就帶人殺到,不由分說,強行叫人將他的整個太子府翻了個抵掉。

馮玉河等人全都憤怒無比,只是殷紹沒讓他們動手阻撓,只就一語不發的冷着臉看他們大肆翻找。

毫不意外的,殷湛這一趟是無功而返了。

待到外人退出了府去,一羣人才擁簇着殷紹回了外院的書房。

“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外面怎麼又多了一隊禁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馮玉河一邊走一邊焦急地問道。

他本以爲殷紹回來情況有所好轉的,卻沒想到他一直信服敬重的主子似乎沒能力挽狂瀾,眼前的處境反而更糟了。

聽到馮玉河發問,安意茹就心虛的顫抖了一下。

殷紹走的很快,腳下健步如飛,冷冷道:“去把那個丫頭給本宮帶到書房來,除了安氏,你們全部退下,誰都不要靠近這裡。”

馮玉河只從他的語氣中就聽出了濃重的煞氣,趕緊就打住了步子,“是!”

殷紹帶着安意茹單獨回了書房。

“殿……”安意茹不敢反抗,渾身僵硬的跨進門來,正瑟縮猶豫着要怎麼開口解釋纔好,冷不防就是眼前一黑,被殷紹突然轉身的一個巴掌甩出去老遠。

------題外話------

老家主這是死不瞑目的趕腳~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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