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娘將幾位長輩們恭迎進來後纔在皇太后的下手坐了下來,看着一*的美少女,心中也是無限的感慨。春宴是她提議辦的,當然是爲了小叔子的親事,但是她心裡也有一個想法,該爲皇上的後宮添上幾個人了。
繼生下太子後,她又生下了一個小公主,而皇上唯一的妃嬪麗美人則停了避子湯藥也一直無出。就是沒有朝野間的流言,沒有母親反覆的勸說,她也覺得皇上的子嗣太過單薄。無論如何也應該爲皇上納妃,畢竟皇上已經不是當年的淮北王世子,而是富有四海的天子了。
自古以來,就沒有一位天子不廣納後宮,畢竟不論是遵從禮法,還是爲了綿延子嗣,或者平衡後宮格局都要如此。當然更多的原因是喜愛美色,雖然幾乎沒有人承認。
而皇后之德,首先要以不妒爲要,爲天子遴選妃嬪也正是自己的責任。孟慧娘自從出嫁起就要做合格的淮並王世子妃,被冊爲皇后起,更一心要做賢后,所以不管心裡有多酸澀,她也要爲皇上選幾個出色的美人。
相知莫過夫妻,孟慧娘還清楚,對於納妃的事皇上口中雖然不贊同,但其實如果自己硬是塞給他,他也不會反對。
哪個男人不喜歡美人呢?從小她就親耳聽到父親幾次向母親保證不再給家裡添加新姨娘了,但是哪一次都沒有實現,所以他時常自嘲時說的“食色,欲也。”便牢牢地記在孟慧娘心裡。
皇上與自己的情意非同一般,做爲結髮妻子,孟慧娘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的地位,所以賢良些爲皇上收兩個美女,讓他於朝堂的辛苦後能放鬆一下也好,並且也能讓他更加敬重自己。
孟慧娘壓下心中所有的妒意,認真地看着前來拜見的貴女,又低聲向皇太后說:“母后,盧家大房的嫡二女不錯,舉止得宜,又特別穩重,給小叔子做王妃倒合適。”
“就順兒的樣子,還是算了,總不成押着他進洞房?”盧八娘心裡想着不知跑到了哪裡的順兒,怕他鬧出什麼亂子,真是無可奈何極了。如果不是爲了皇家的面子,她早就走了。
“母后勿憂,鬆兒成親後就懂事得多,小叔子沒準娶了王妃很快也就好了。”
孟松本來就是非常老實聽話的孩子,崔六娘管得又極嚴,指望順兒像他一樣想都不要想。不過,盧八娘並不喜歡孟鬆那樣的,實在是完全沒有一點個性,中規中矩到了極點,但是順兒——唉!
如果順兒的理想不是這麼不靠譜,盧八娘不會這樣反對,也不會一時糊塗同意給順兒相看親事。
盧八娘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明白,用這種辦法給順兒定下親事只能是個錯誤!
就在拜見快結束時,太上皇與皇上帶了不少宗室朝臣和青年才俊走了進來,在衆人的禮拜中,盧八娘一直向十七郎的身後看,卻怎麼也沒看到順兒,已經心知不妙。
果然司馬十七郎向兩宮太皇太后行禮後在正中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然後湊在盧八娘耳邊說:“那個小混蛋跑到了玉湖邊,划着一條小船到了湖心島,因爲那裡水位淺,只有小船能過去,他就把湖邊所有小船都拉了過去。有幾個內侍游水過去,卻都不敢硬和他搶船,便僵住了。”
這倒是順兒能幹出來的事。盧八娘嘆了一聲亦低聲道:“算了,我一直在想我們不該逼他。”
司馬十七郎也很無奈,氣道:“千軍萬馬我也曾管過,怎麼就栽到了這個小混蛋的手中!”
旭兒一直聽着父母的對話,便也湊過來說:“母后別急,我已經派了幾個水性好的金吾衛悄悄潛過去,把小船拉回來一隻,一會兒我坐船去把弟弟帶回來。”
孟皇后已經將茶奉給太上皇和皇上,“父王,母后,先喝點茶,義王畢竟還小,慢慢教吧。”
一家人正說着悄悄話,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太上皇和皇上可有中意的小娘子?身爲帝王,廣納後宮,繁茂子嗣可是應該的啊!”明明很溫和的聲音,卻透着一種陰冷的氣息。
盧八娘擡眼看了看,正是西宮太皇太后,當年的尹太后,不由得向她輕蔑地一笑。當年司馬十七郎父子回到京城被推舉到皇位上後,處理內廷之事時非常溫和,儘管拿住了尹太后確實因爲與人有私,在楚王攻城時纔沒有與小皇帝住在一處的把柄,卻只將穢亂宮廷的男子斬首,卻沒有處置尹太后。
屈屈一個尹太后其實無足輕重,但是一國之後傳出醜聞於整個司馬家都是顏面掃地的事,甚至還有會人認爲是新皇容不下先帝的生母故意製造的謠言,再加上也不想因此演變成對庶族的打壓,就放過了這個剛有喪子之痛的尹太后,給她加封了太皇太后,讓她在西宮裡榮養。
今天她來參加春宴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出言挑釁!
尹太皇太后感覺到皇太后鋒利的目光,馬上心虛起來,可她又不甘心,便外強中乾的問道:“皇太后、皇后,你們說對不對?”
盧八娘正要說話,孟慧娘已經站了起來說:“太皇太后教導得對,孫媳正有此意,準備爲皇上擇一二賢淑女子入宮。”
早已經不再管宮中之事,而且最近被順兒鬧得無暇分神的盧八娘,才明白過來慧娘舉辦春宴有爲旭兒納妾之意。那麼兩宮太皇太后出面也是她的默許了,盧八娘馬上向旭兒看去,見他的表情雖然也有些吃驚,但是卻沒有出來反對,也就懂了身爲帝王的旭兒雖然明白各種道理,但是在美色面前,還是再次有了動搖。
讓一個手握重權、維我獨尊的皇帝嚴格自律實在是太難了,難到在整個歷史上只有一個成年皇帝只有皇后一人相伴,然後還被很多人說他生理有問題。
成爲皇帝的旭兒也步列代皇帝的了後塵並不奇怪,特別是在妻子孟慧孃的縱容下他似乎已經默認納妃之事了。盧八娘搖搖頭,已經成年了的兒子,她也無法再多加管束,畢竟他已經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了。
尹氏旗開得勝,心裡不由得更加鼓起了興頭。死了親生兒子,又被拿住了私通把柄,還有孃家也在新皇手中的她心裡又是無比扭曲的,可又無從發泄出來,今天她覺得是個良好的機會。
她看着太上皇、皇上一家人平安康泰,和睦興旺真是說不出的嫉恨,巴不得他們個個夫妻離心,父子成仇!於是又乘勝追擊道:“皇太后是不是也如是想呢?”
盧八孃的話再次被攔在心裡,因爲太上皇已經開口道:“有勞太皇太后關切了!不過呢,北苑不用進人了。”
“太上皇身邊服侍的人太少了,而皇太后與薛太妃年紀已經不小,恐怕有心無力。皇上皇后,你們若是孝順的,早該送些人進去了,服伺你們父皇母后。”
沒想到尹氏如此得寸進尺,竟然敢爲難皇太后,皇后不由得後悔,她只想到答應兩宮太皇太后出席春宴,宮內會看起來更加祥和,而且在皇上納妃的問題上她們也會讚許自己,但沒想到會橫生枝節。看來以後對於西宮太皇太后還是要嚴加註意,要讓她明白她之所以能在太皇太后的位置上,都是因爲自家的寬容。
至於父皇,身邊服伺的人並不多,是應該收些美女入北苑的。只是皇后做爲兒媳,肯定不會對公公碆碆的事置喙,所以孟慧娘一時沒有出聲。
旭兒的心思最爲複雜,他初聽皇后要爲自己擇妃,便立即進入了矛盾狀態中,既想堅持自己年輕時的理念,但又不免被美人吸引。兩種想法不斷地搏弈,一時難以決斷,只是他成爲帝王時日已經不短了,也不至於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
現在西宮太皇太后突然一問,他當然知道父皇太母后肯定不會給北苑添人的,但是他又怎麼好這樣說呢。
“你們的孝心我都知道,只是很不必,”太上皇微笑着向因有些爲難而沒有開口的兒子兒媳說:“你們母后時有頭疾發作,總要我在身邊幫忙按按才能入睡。”
這時就連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東宮太皇太后聽了這樣的奇談怪論不由自主地笑道:“這些事情要下人去做就行,怎麼能讓太上皇親手操持呢?”
“結髮夫妻,陪了我一輩子,我爲她做些小事還不是應該的。”太上皇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很自然地說:“再者別人哪裡能知道最合適的力度和位置呢,還是我按得最好。”
哪個女人不是時常有些頭痛腰痛的小毛病?怎麼能用得着丈夫來親自按摩?但是東宮太皇太后已經深悔剛剛反駁了太上皇,她從齊王太妃成了太皇太后,長子恢復了親王爵位,這一切都是來自於這個兒子,她應該做的就是享受無限尊榮,而不是與兒子唱反調。
於是東宮太皇太后馬上又笑道:“我們都是老輩人了,哪裡管得了這些小輩房裡的事?不是我自誇,我的這個兒子和三個孫子,人品都是世間罕有的。”說着還向西宮太皇太后示意了一下,似乎讓她也認同。
“其實誰不知道你當年對庶子也不過爾爾?尤其是在庶子有了出頭之日時更是一力打壓?現在爲了親生兒女的前途又對庶子夫妻裝成百般關心愛護的樣子,真噁心!”這些想法在西宮太皇太后腦子裡轉了幾轉,她真想大聲說出來,因爲她看不慣這位總要排在自己前面的太皇太后很久了。
但看到不遠處的孃家人,想到如果自己說了這些話的後果,尹氏也只得將嘴閉上了。
旭兒最是感慨萬千,他一向自詡與孟慧娘鶼鰈情深,但確實又動了納妾的念頭。道理他都懂,但是好色之心卻不會因爲懂道理而消失,又覺得只要自己把握住,收三兩個美女入宮實在不算什麼,而且還都是慧娘主動爲他納的。如今聽了父皇的幾句話,讓他回想起當年勸說父王接回母妃的情景,心中說不出地悔恨。
再看孟慧娘,已經爲他生育了四個子女的她,確實顏容不如往昔,但是那些逝去的青春美貌,不正是因爲自己嗎?而自己怎麼能不珍而惜之呢?
皇上便笑開金口:“太皇太后果然最關切兒孫,只是我已經有愛妻嫡子,又何苦將耽誤這些年青小娘子們呢?”
再看孟皇后,一向莊重自持的她眼中已經出現了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