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十七郎與盧八娘甜蜜地回想起他們初識時的往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了,可是他們說起來還是蠻有趣味。
“是啊,那個時候我就想哪怕是動手搶呢,也要把你娶回來!”
“你還真壞,”盧八娘笑着也說了實話,“不過我也不是隻帶了桃花去的,桃花爹帶了幾個人在下面等我們,你要是心懷不軌,哼哼!”
司馬十七郎並不奇怪,他早就知道王妃很有手段,“幸虧我儀表堂堂、相貌英俊、文武雙全、胸懷大志,你一見面也就喜歡上我了。”
“那時候我纔沒有喜歡你呢。”
“同意嫁我就是喜歡我了,”司馬十七郎說了後也覺得有些勉強,便自己更正了一下,“反正你很快就非常喜歡我了。”
“就算是吧。”盧八娘躺在司馬十七郎的懷裡心情很愉悅,便很痛快地答應了,然後她就想到了旭兒,“我希望旭兒也能娶到他喜歡的女子。”
正常的婚姻應該遵從父母之命,當初自己的情況是不得已而爲之。但是司馬十七郎畢竟經歷了這麼多,又受到盧八娘長久的影響,竟然立刻就贊成了,“是得要兒子自己喜歡的。”
“我覺得旭兒還太小,他大約還不能真正懂得男女之情,我們可以慢慢挑幾年。”盧八娘說:“你成親時是十八歲,我覺得那個年齡正合適。”
“我那時是沒辦法,旭兒自然不會這麼晚,再則他早些成親你也能把府裡的事情交出去,享享兒媳婦的福。”
兒媳婦?盧八娘努力地適應着,是的,她會有兒媳婦的,最少三個,但願可不要有什麼前世無所不在的婆媳矛盾!然後她將飄蕩開的思路收了回來,“總不能爲了我享兒媳婦的福就讓旭兒成親,成親是爲了旭兒過更幸福的生活,所以要等他再大一點再成熟一些的時候。”
“你不想早些要孫子嗎?”
“我們有三個兒子呢,孫子急什麼呢?”
司馬十七郎不得不歎服,當年他和王妃沒有兒子的時候,王妃雖然急但還撐得住,不像自己有時怎麼也藏不住焦燥的情緒。現在他們有了三個兒子,個個出色,可見很多事真不是急的,
“那好,就再等等,而且這兩年我們總要回京城一次,旭兒娶一個京城貴女也可以。”
好久以前起,朝廷就讓淮北王入京,不過當年離開京城時,司馬十七郎曾發下誓言,不盡得河南之地不復入京,他也曾以此爲理由拒絕了朝廷多次。但現在形勢已經不同了,朝廷積弱,對他的威脅不復存在,而功成名就後司馬十七郎的想法也變了,還是在定北城時,他就流露出回京城想法。
對此盧八娘也是贊成的,淮北——現在還這樣稱呼,其實已經佔據了大半個國家,與京城的交集是必然的,只是怎樣的交集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她不知道也不想幹涉,交給司馬十七郎處理好了。
至於旭兒會選淮北的女孩還是京城的女孩,盧八娘都沒有意見,她很滿意自己爲旭兒爭取到的條件,更滿意司馬十七郎的讓步。於是又說了些閒話,兩人才睡下。
隔天盧八娘叫來盧檾,直接對他說:“旭兒還要過兩年再娶親,而且我也不打算讓他娶盧氏女,你覺得怎麼樣?”
盧檾馬上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倒也沒有不高興,“我原也想問問姐姐的意思呢,現在有了姐姐的話,回頭我就讓陸氏給女兒相看人家。”不過他又告訴盧八娘,“也不只我們一家,現在淮北門第高的人家適齡的女兒很多都沒有許親,特別是好女孩子都在等着世子選妃呢。”
“噢!”盧八娘撫額,“我有什麼都可以直接對你說,但總不能告訴淮北所有高門大戶,世子要過幾年才成親大家都別等了吧。”
“姐姐,這事我可以讓陸氏慢慢透露給大家。”盧檾輕聲說。
“那好,”盧八娘也認爲這樣很合適,“你回去後一定對陸氏說清,不是侄女兒不好,而是我不想世子娶盧氏女。淮北優秀的男兒特別多,好好給孩子選個好的,我一定給她厚厚的添妝。”
“姐姐,我明白。”盧檾早過了而立之年,又多年從政,他對兒女親事的思考甚至要比盧八娘還要深刻,女兒如果成爲世子妃有利也有弊,以他穩重的性格寧願讓女兒嫁到相當的人家,只是在世子沒定親前他也不好先把同齡的女兒許出去,好像不等王府選妃般,現在姐姐先開口了,他倒如釋重負。至於陸氏,確實盼着女兒能嫁進王府,自己回去好好開導她一番就行了,盧檾回去果然吩咐了陸氏,又問了女兒的意思,還給盧四老爺寫了信,很快就把長女許給了朱老御史的一個嫡孫,兩家按部就班地定親,並約定明年成親。
隨着盧檾的嫡長女定親,淮北王世子不會早婚的消息也傳了出去,很多人家馬上心領神會,一時間,淮北高門停滯的婚嫁又恢復了。
就在盧八娘以爲事情解決了的時候,湖陽郡主來見她,帶了幾株桃花盆景,“這是我想出來的法子,養了兩三年纔有些樣子,挑最好的兩盆給王妃送過來。”
擺在案上的玉石花盆裡的桃樹只有一尺多高,卻婀娜多姿,上面應景地開了數朵桃花,令人見之心喜。
湖陽的郡主的禮物從來都有是很對自己的心思,盧八娘笑道:“果然精巧可愛,可比每天插瓶的鮮花要好多了。”
見淮北王妃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心討好的湖陽郡主鬆了一口氣,又笑着說起了學堂的事,“如今淮北所有的縣城都設了學堂,大些的鄉村不少也已經建了,也有幾個相鄰村子一同建一個學堂的。差不多的人家都會把孩子送來讀書識字,畢竟工廠、農場、織廠都要識字的人,只有讓孩子讀書將來纔能有好的出路。”
“十七郎收復黃河北岸後,我們從各地的學堂裡抽調些人手,在那邊也辦了些學堂。只不過,要想達到我們淮北的程度還差得遠呢。”
這些盧八娘都知道,便點了點頭然後問:“你們與禮部的人還矛盾重重嗎?”
淮北的學堂最初成立時是淮北最艱難的時候,那時差不多的男人們都在軍中,所以完全是由盧八娘帶着女眷們爲自家的孩子和孤兒們創建的。也由此形成,教育與紡織、救護、撫幼所、慈善局等幾方面的機構中都有很多女性。
淮北的政治體系越來越完善後,男性官員們對此頗有微辭,特別是教育,因爲它的重要性,禮部幾次想全面接管過去,把女性負責人替換下來,可是以湖陽郡主、荊氏、靳氏等人爲首的女人豈能同意?
於是,禮部與淮北的女教育家們時常發生一些衝突,對於這樣的事,淮北王並沒有如禮部的官員所盼望的那樣把這些女人都趕回家,但是他也沒有完全站在湖陽郡主等人身邊,而是由着禮部的人不斷地蠶食着女人們的勢力。
在這時,退出淮北政務的王妃成了這些女人們求助的對象。盧八娘雖然不會介入到任何具體事件中,但是她還是儘自己所能地幫助她們,儘管在她心中已經認定湖陽郡主等人不會取得徹底的勝利。
就是在所謂男女平等的前世,男子的實力總體上也是高於女子的,這其間的原因無需說明。至於現在,女子受到教育的水平與男子相差實在太多,就是士族讀書的女子所學的也與男子不同,所以湖陽郡主等人與禮部的官員們不是一個等級的。
盧八娘基於現實的建議就是放棄一部分學堂,比如官學,交給禮部,保留一部分適合的,比如初級教育和與職業教育方面。更重要的是女子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一切最終還是以實力說話的,大家總不能一直靠在過去的功勞上,讓司馬十七郎等當權者爲此保持現狀。
“我們把官學讓出大半去後好些了,大約十七郎也爲我們說過話,他一直念着我們當年的辛苦。”湖陽郡主點頭道:“在到河北開設學堂的事情上,我們比禮部的官老爺們要走得快多了,影響也很好。而且現在有很多學堂裡讀過書的青年女子加入了我們,她們的學識並不比男人差,將來她們有可能到禮部做官。”
這也是盧八娘一直非常欣慰的,她笑着說:“萍兒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湖陽郡主知道王妃一向喜歡萍兒,她看看屋子裡並沒有外人,便對盧八娘說:“提起萍兒,我有一件事想求王妃呢。”
盧八娘點了點頭,心裡卻狐疑起來。
“世子已經十五歲了,淮北出身最好的盧氏女前些天定親,看來世子不會在淮北娶親了,”湖陽郡主說出了她的猜測,“現在京城的形勢雖然不如我們淮北,但是那裡畢竟士族雲集、高門林立,我想十七郎和你一定想去京城給他挑世子正妃吧。”
“不過旭兒身邊先收個側妃服侍他的日常起居倒也適宜,”湖陽郡主道:“世子正妃的位置我並不敢奢望,但自忖側妃之位萍兒還擔得起。她與世子從小一起長大,也知道彼此的脾氣稟性,也算得上是個懂事的孩子,有她在世子身邊,王妃也能放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