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姐姐呢?我方纔就想問你,她怎樣了?”
“她一早出去了,說是想回學校看看,也想去見見柏翰。你看,多大的轉變,都是你的功勞。”
“少來。”褚非煙佯怒。
袁沐笑。
褚非煙明明心裡也是欣慰的,卻越發沒好氣:“風也吹得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你下午不是還有事?”說着,想要扯開他的手,卻註定徒勞。
“他沒人性,你管他!”袁沐膩着她,無賴。
“我倒不想管他,可他回頭又罵我。我多無辜。”
“你怕他?”
“袁沐!”褚非煙惱。
“好了好了……”袁沐賠笑,“我錯了。那你呢?下午你做什麼?”
“我自有我的事要做,你還管得着?”
“唔。”
車子行在路上,有時候停下來等紅燈,又或者到了塞車路段,緩緩跟車而行。
這個城市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放平了心境,其實也沒那麼糟糕。
褚非煙搖下一點兒車窗,二三月的風,帶着清新帶着輕寒,吹起髮絲,癢癢地拂在臉側。“你打的那什麼蕭同學,他真是高官子弟?”她想起來,忍不住又問起。
“怎麼又問別人的事?”
“我好奇。”
袁沐失笑:“不許好奇。”
“我有知情權,我是安怡的妹妹。”
“……”
“告訴我嘛。”她撒嬌。
袁沐無奈,漂亮的鳳眼,清亮如黑曜石的眼眸,看着一路車流。他慢慢說:“膏粱子弟,輕裘肥馬,素來是風流成性的,撲上來的女孩子前赴後繼,你說,是不是十足的禍害精?”
褚非煙笑:“安知她們不是心甘情願?”
“就是心甘情願,纔可恨。”
“你也是膏粱子弟。”
“我不招女孩子喜歡。比不得他。”
虛僞。褚非煙扁扁嘴,無意繼續這個話題,再說下去就是調情,她到底還不是那麼習慣。
車子又停下來了。大週末的,也不知怎就這麼多車。她說:“他也是清華的?我說那禍害精。”
“不是,你大概想不到,他是學醫的,胸外科。”你若以爲學醫的都是嚴謹君子,那就錯了。蕭樑絕對能顛覆你對醫生的認識。袁沐懷疑將來他拿着手術
刀,都能跟躺在手術檯上的女患者調情。
“那安怡姐姐,他們怎麼會……”褚非煙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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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認識?對吧?若不是我,他們也不會認識,實在很偶然。”
“難怪……”
“我本以爲師姐不是他會感興趣的類型。剛知道的時候,我也很吃驚。”
“那他們之間,是真的?”柏翰算什麼?還能更悲劇不能?
“我不清楚。”
“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褚非煙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很重要。
“年前,那場官司之後。是蕭樑給了師姐那個草案,才鬧出抄襲官司,事後他倒輕鬆:‘我還是不是覺得她爲一個設計圖熬得辛苦,把別人的草案弄出來給她參考,跟她說了只能參考,誰知道她照着人家的思路改了改就拿出去了。’把自己擇得清楚。他永遠那個樣子,不知道什麼事才叫事。可師姐不同,隨便一件事都能壓倒她。她太要強,卻不是真的堅強。”
“你很瞭解她。”
“並不是。也是經過最近這些事,我才這麼覺得。”
“真堅強就不會想去自殺。”
“嗯。”
“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是禍害精自己拍的,那也太變態。
“照……”袁沐頓了頓,眼風裡瞄她,聲音裡也帶了微不可查的一絲不自在,“你也看到了?”
“沒有,我那幾天沒上網,但我聽人說了。”褚非煙轉頭看車窗,有些尷尬也有些想笑。
袁沐冷笑:“桃花惹得太多,難免碰上一個兩個性子偏激些的,比如,悄悄在他臥室裝個攝像頭。偏他在某些時候,又是個神經比電纜還粗的人。”有些人是可以活得很分裂的,袁沐也見過蕭樑在實驗室時的樣子,其實也是很專心的。
“爭風吃醋?”褚非煙無語。真夠戲劇的,趕上演宅鬥劇了。
袁沐悵然:“不過這次師姐自殺,他也嚇得不輕,要不然那天也不能由着我打,一下都沒還手。”
褚非煙唏噓,難怪呢。這安姐姐弄成這樣,皆因那蕭樑風流,袁沐大概也有些自責。虧得人是救回來了,打一頓也不冤了他。
可是話說回來,能全怪蕭樑麼?其實也不好說。
只是……她問:“柏翰也是你同學,你就不覺得對不起他?”
“這話怎麼說?”
“你明知道蕭樑有問題,卻不告訴柏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若不是這次鬧成這樣,柏翰還不知道吧?”
“這……”袁沐輕笑,帶了幾分自嘲,“那天柏翰也這麼說,你就像在重複他的話一樣。可我後來想想,我沒覺得蕭樑是認真的,也沒覺得師姐會看不出蕭樑的風流本性。鬧成這樣,你以爲是我能想到的?”
誠然。褚非煙搖搖頭:“說真的,這個姐姐,我真弄不懂她是個怎樣的人。”
“不懂也好,就算是親妹妹,十幾年不見,也是一樣。”
“呃,可是……以後怎麼辦呢?”
“其實也沒那麼複雜。就像那次柏翰說的,建築設計這個行業,慢慢做起來,等過個十年八年,總會有所成就,自然也會有了名氣。他覺得這樣就很好。但師姐不同,她似乎很急於做出成績來,急於成功,急於證明自己。柏翰問我,她爲什麼這麼着急。其實我又哪裡清楚?你想想,她還沒畢業,雖說在師哥公司已有三年,畢竟也還算實習,若不是她這般要強,也不太可能獨立負責項目。她和柏翰,本來是很互補的,可她不甘心,就是這份不甘心,讓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褚非煙想起安怡那天的話,若有所思:“這麼說,我倒覺得,她像是對自己的出身不滿,急於要擺脫原本的命運,結果受了這樣大挫折,纔會百念灰冷,說什麼永遠都只能姓安,骨子裡流着卑賤的血。”
“也許你說得不錯,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的人生終究還是要她自己負責。”袁沐看看前頭,過了路口就到校門口了,他說:“好了,不許再想這些事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別的都不重要。”
“不重要嗎?”
“呃……沒那麼重要。”
褚非煙噗嗤笑開。這個男人啊。就是看不得身邊的人不好。她又能怎樣?其實,他很誠實,有時候。
車子停下,褚非煙要開門下車,袁沐卻又拉住她說:“程淺的事,你也別太焦慮,我會幫你查一查,有人做就一定能查出來。不過已經這樣了,你也勸勸她,其實沒什麼大不了。證據都是不足的,坐不實罪名,至於網上說什麼,既然都已經刪了,不必太在意。”
“我知道。”褚非煙點點頭,“你也看情況,查不出來也沒什麼。程淺很堅強,她不會有事。”
袁沐笑笑:“好,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