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_079 傳言與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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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生活大抵是平凡而瑣碎的,每日的本地新聞上無非說些出租車要調價、某條街上的路邊停車經過了重新規劃甚至是誰家長毛犬跑丟了之類的事情。

酒吧鬥毆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三五不時地也會冒出一起。但這次引起的轟動顯然比每次都大,因爲涉事雙方包括林家少公子和溫家二公子,而且林家少公子還受傷不輕,據說險些丟了性命。

林氏乃是當地最大的企業,在全國的快消行業中亦是數的着的,自不必說。溫氏雖說這些年發展都不算景氣,在林、盛兩家的擠壓下日見衰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實力至少在當地仍是不容小覷的。單看溫家二少爺整日裡帶了一幫混世少年騎着賽車滿街上橫衝直撞就可見一斑。

是以此次酒吧鬥毆事件一出,不但當地電臺新聞、當地報紙競相播報,並且很快在整個城市都傳揚開來,各條街上生活悠閒的市民們,茶餘飯後競相談論。

最確切的消息,是林家少公子與七月十七日凌晨零時左右被送往醫院,命懸一線,經醫院極力搶救於七月十七日晚二十時左右醒來,昏迷時間長達近二十小時。截至當日林家少公子醒來之時,溫家二少爺及參與鬥毆的一幫混世少年已悉數被拘捕,至今仍拘在市人民監獄,審判結果尚未公佈。

剩下的便是街談巷議傳佈的消息,真假未明。其中關於林家少公子在市人民醫院情形,傳說大致如下。

市人民醫院裡,林家少公子大難不死,這些日來,據說陪護的人有一個團,林家的傭人,公司裡林普賢的親信,加上林家少公子的好幾個女朋友,共計十幾二十人輪流陪護,將病人照顧得不能再周全。不止這些,住院樓內外還有十幾個保鏢,守住了住院樓內外能通向林家少公子病房的每一個入口,晝夜看守,片刻不曾鬆懈。

市民在競相傳說之時還紛紛加以評議,很多人都說,到底是林氏少公子,尋常人哪比得了?整整一個陪護團啊,還有一個保鏢團,那醫院都成他們家的了。

又有一些人是截然不同的論調。說兒子都這樣了,據說那林普賢林董事長還是隻顧着生意,僱了一個團的人看護兒子,他自己

卻一天都未必去看一眼。真是商人自古無情。林家少公子又在幾年前便沒了母親,其實也夠可憐的。再說他那母親,說是車禍,還說不定是有怎樣的內情呢。

其次關於打架這件事本身,市裡坊間也正在流傳着幾種說法。

有人說,林家小少爺和溫家小少爺在酒吧裡爭一個美豔舞女,雙方都意氣用事,結果就打了起來。

也有人說,林家小少爺喝醉後調戲一個美豔舞女,那舞女恰是溫家小少爺喜歡的,溫家小少爺很生氣,所以就打了起來。

還有一種說法比較勁爆些,說酒吧裡的一個美豔舞女調戲林家小少爺,林家小少爺不高興了,推了那舞女一把,她就摔倒在地了。而那舞女恰是溫家小少爺喜歡的,溫家小少爺火了,就跟林家小少爺打了起來。

傳了幾日之後,竟是最後一種說法佔了上風。因爲傳聞都知道,溫家二少爺諢號“混世魔王”,仗着家裡有些產業,上學的年紀不好好上學,盡帶着一羣混世少年惹是生非,張揚跋扈。而關於林家小少爺,只有很少的傳聞,基本上也都是正面的。比如市一中教過林家少公子的老師說,那孩子很懂事,學業上又上進。又比如林家少公子以前的同學說,他人品不錯,就是有時候有點不大愛理人。又有別的同學說,沒有啊,他對人挺好的,時常也會主動幫助別的同學。是以傳到最後,絕大部分市民都深信:定是那舞女自己不檢點,想調戲林家少公子,才連累了林家少公子遭那麼大劫難。真是作孽。

再則便是那舞女的身份和去向。關於其來自哪裡基本沒人清楚,但她的名號卻相當響亮,迷世酒吧當紅舞女白玫瑰。其真名有兩個版本:其一說是叫張麗麗,極普通;另一說是叫上官玥,這名字有特色多了。大家覺得這上官玥很可能是後來她自己改的名字。出來混改個名字這事兒絲毫也不稀奇,奇怪的是她竟然連姓也改了。此外就是關於事後她的去向,一說她自己害怕,不知逃去哪裡藏了起來;一說她被溫家人藏了起來;一說她被已林家控制。不管怎樣,左右她是自事後就沒再出現在迷世酒吧了。

所有的這些消息,真的假的,有的沒的,紛紛揚揚傳

了十多日,由於沒有別的大事發生,市民們依舊興致不減。還有小報記者整天盯在醫院觀察林家少公子的病情恢復情況,不過得不到確切消息罷了,因爲那些保鏢看護得太過緊密,沒人進得去也沒人敢硬闖。

不過市民們說到底也不過抱着圍觀看熱鬧的心態,給平淡的生活增加一些談資罷了,充其量也就是譴責一下霸道行兇者,欽羨一下富貴驕人者,抑或憐感嘆一下林家少公子這樣既有顯赫家世卻不驕不狂的孩子是多麼難得。而真正奔走忙碌的還是涉事雙方以及他們的一些利益相關體。

被羈押在監的溫家二少爺溫少龍還日夜盼望着能夠早日出來。林普賢卻早已請出了三位律師新貴,看樣子是決計要使溫少龍受到法律限度內的最大懲罰。溫少龍的父親溫初民自然着急,在溫太太日夜哭天抹淚的壓力下,不得不日夜奔走,拼着賣光了產業也要救兒子早一日出來。這雙方已是弄得硝煙瀰漫。

可是很明顯,以二十年前的實力,溫氏或許還能勉強跟林氏抗衡一下,如今是根本沒有可能。是以溫初民便去密訪盛振平,以轉讓溫氏產業的條件請盛氏出手相助。而盛氏前不久才暫時了結了與林氏的諸般過結,自然不肯輕易地再惹火上身。但溫氏畢竟也還有些籌碼,不然也不會輕易求上門去。深夜九時許,在盛振平辦公室,溫初民對盛振平說:“前不久那件事,據說是貴公司某中層管理者所爲,盛總並不知情,是以事後盛總將那人開除出公司,並與林氏各退一步,了結了此事,不知溫某所說是否屬實。”

盛振平悠然道:“這是盛某家事,溫總未免操心太多。”

“然則容溫某多言一句,盛總不知情的說法,溫某尚且不信,以林普賢之老謀深算,他會果真相信麼?”

“溫總多慮。林總確然是信的。”

盛振平雖如此說,但在溫初民離開後的半個時辰裡,卻還是在桌上的菸灰缸裡抖落了半缸菸灰。

毫無疑問,溫初民正觸到他心中疑點。前不久之事了結得比他想象得順利,林普賢並未深究,盛氏的損失也比他想象得少。以盛氏與林氏多年的宿怨而言,他始終是有些難以置信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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