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永樂宮裡,一大早起就熱鬧非凡。
過來請安的妃嬪們都帶了些賀禮,恭賀陛下又添新人,且還是個懷了身孕的采女。
“要不怎麼說還是皇后娘娘會調教人。”廖卓碧笑吟吟的走進了殿去。“這不轉眼的功夫,就讓身邊的近婢成了皇上的寵妾。還一索得孕。皇后娘娘的這份本事,可真是羨煞後宮的諸位姐妹啊。”
皇后還在梳妝,並不能聽見她這樣尖酸刻薄的言語。
倒是莫璃聽了個一清二楚。
“拜見廖貴人。”這樣的奚落之言,莫璃料到不會少,可真的當面聽見的時候,心口還是窒悶的讓她無法呼吸。
“呦,這不是陛下新冊封的采女嗎?”廖卓碧笑得很是甜美。
但在旁人看來,這笑容裡不知道蘊藏了什麼,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臣妾給廖貴人請安。”莫璃很不在的又行了一次禮。
“可不敢當。”廖卓碧虛扶一把,熱絡道:“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本貴人怎麼好一次一次的受你的禮。這萬一若是起身的時候閃了腰,或者有別的閃失,本貴人如何能擔待的起?只不過……”
她轉身往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眉心微微皺起:“這宮裡稱呼妃嬪們都是以姓氏開頭。譬如從前的王采女,亦或者是我這個廖貴人。咱們就只知道莫璃是皇后娘娘的家生丫頭,自幼就在皇后府邸長大,被賜了名字莫璃,卻不知道姓什麼。總不好采女采女的叫吧?畢竟這宮裡的采女可真是不少呢。”
莫璃的臉上有些沒光。她自幼就是孤女,被帶到了陰家當丫頭。莫璃和莫玢是欲意極好的兩個名字,從前府中的夫人給她們取得。至於姓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又怎麼告訴旁人?
“怎麼?”廖卓碧詫異的看着她:“妹妹不會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吧?到底也是皇后的家生丫頭,來路不明可怎麼是好?”
周雲姬卻不以爲然:“姓什麼有什麼要緊的。來路不明就更稱不上了。到底也在皇后娘娘府中伺候了多年。有誰會去追究這些呢?”
“倒也是。”廖卓碧幽幽一笑:“那咱們就喊誒那個采女不就得了。將來等莫璃誕下孩兒,便是喚誰誰的娘?”
說到這裡她掩住口鼻,雙眼笑彎成好看的弧度。“倒也是挺有趣的。”
姚嘉兒少不得點頭附和:“直接叫什麼采女倒是不怎麼方便。可若是還喚莫璃,總顯得還是從前的婢子,感覺怪怪的。臣妾以爲,不如請陛下賜姓,也總是方便一些。”
莫璃聽着三位貴人說話,心裡莫名的難過起來。她們無非是想告訴自己,即便是成了采女,可骨子裡帶着的,還是侍婢的卑賤。
“無需那麼麻煩。”陰凌月走進來的時候,也多少聽見了幾句。尤其是姚嘉兒的話,她更是心裡有數。“莫璃乃是我府中的丫頭,自然跟着本宮姓陰。至於莫璃,這個名字原本就是本宮的母親所賜,想來莫璃用了這麼多年,也早就習慣了。你們往後只管稱呼她陰采女就是。”
皇后的話着實讓衆人皆驚。
薄薄的雙頰然了些赧色,廖卓碧有些難以置信的說:“皇后娘娘當真是疼愛莫璃啊。看來臣妾說的沒錯,這莫璃的福氣可真是後宮諸位姐妹都比不了的。”
“侍奉陛下一次便有了身孕,這樣的福氣的確不小。”陰凌月落座。看着妃嬪們整齊的行禮過後,才接着道:“莫璃的出身雖然不及你們榮耀,但她是本宮府中出來的人。本宮希望日後你們能善待於她,一同盡心侍奉陛下。切莫生出什麼嫌隙纔好。”
“這是自然。”姚嘉兒笑笑的看着皇后:“後宮諸位姐妹原本就是一家。自當是好好的侍奉陛下,和睦共處。皇后娘娘賢惠大度,臣妾等自然追隨。”
這意思就是諷刺皇后連身邊的婢子都獻給了陛下,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
妃嬪們也都聽明白了,相互對了個眼色,便是歡愉的笑了起來。
陰凌月心裡不痛快,目光就落在沉默不語的鄧綏臉上:“鄧貴人何以不置一詞?莫不是對陛下的冊封有什麼異議吧?”
鄧綏心想,我不理你就算了,你反而要來惹我。
於是轉了轉眼眸,勾起了脣角,她溫婉的回話:“娘娘誤會臣妾了。早起的時候,四公主吐了奶,許是夜間着涼。臣妾心裡惦記着這件事,故而有些分神。對陛下的冊封並沒有任何異議。何況莫璃,哦對,是陰采女有了身孕,此乃宮中一件大喜事。臣妾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有不同的看法呢。”
“如此就好。”陰凌月溫和的回以笑容,嘴上的話卻有些不好聽。“只看鄧貴人如此細心的照顧四公主,便知道你也是個喜歡孩子的。算起來立春的時候,你就正好入宮滿一年了,也不算短了。且陛下成日裡是很喜歡去你宮裡相伴的……本宮有些好奇,怎麼你的肚子就一直沒有動靜呢?也是時候爲咱們大漢開枝散葉,爲陛下添個四男三女了。”
其實從入宮到現在,鄧綏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起初她和皇帝不過是互相利用,她爲了母家,爲了自己能活着而聽從陛下的擺佈。陛下卻只是想利用她來分散皇后的鳳權,鉗制後宮在後宮的勢力。後來皇帝不信任她,總覺得她和清河王有掰扯不清的關係……
幾番糾纏,她根本沒心思靜下來去要一個孩子。
且說真的,她甚至鬧不清,爲這樣的君王生下一個孩子,是好事還是壞事。
“鄧貴人怎麼不說話?”看着鄧綏陷入沉思,陰凌月心裡不免鬆快了不少。她就巴不得她和自己一樣,不能孕育陛下的骨血,那纔是她鄧綏的報應。
“臣妾只是覺得,子嗣的事情,還是聽天由命的好。”鄧綏微微一笑,看向了莫璃。“畢竟不是誰都有陰采女這樣好的福氣。但只要是陛下的孩子,那麼是哪位姐妹誕育的都一樣。都是後宮裡的無價寶,都會視作皇后娘娘爲母親。”
最後一句話,極大的刺激了陰凌月的神經。心口的痛楚,愈發的明顯起來。
“你說的對。後宮所出,便是本宮的孩子。本宮會和你們一樣的疼愛這些孩子。”
“皇后娘娘仁慈,母儀天下。”周雲姬說是反話:“自然是會把妃嬪們的孩子,視如己出。這可真是孩子們的福氣呢。”
“呵呵。”馮芷水冷笑了一聲。
偏偏這時候沒有人說話,她這一聲笑就顯得特別突兀。
很多人
情不自禁的將目光移到她的臉上。
馮芷水不禁尷尬起來:“哦,皇后娘娘別誤會,臣妾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覺得,您又要操持後宮大小事務,又要盡心撫育後宮裡的這些孩子,還要給天下的臣民當母親……可真是百上加斤,無一日清閒啊。”
“身爲皇后自當如此。”陰凌月哪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不就是還在爲讓孩子爲不陛下解毒的事情生氣麼。
馮芷水又不做聲了,低着頭擺弄手裡的絹子。
莫璃的頭也是沉的。她根本就不稀罕姓陰。她最後的一點希望,都因爲肚子裡這個孩子而沒有了。有時候,她真的好恨,卻不知道該怪誰。
“陰采女可得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行。”廖卓碧又道:“畢竟是第一次懷胎,沒有什麼經驗。凡事都要謹慎纔可。什麼東西不能吃,什麼東西不能碰,都得向太醫問清楚。還有,安胎的湯藥可得按時服用,這樣才能保證龍胎安穩。萬萬不可馬虎。”
“多謝廖貴人囑咐,臣妾自當小心。”莫璃嘴上道謝,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到底廖貴人生育過,就是細心一些。”姚嘉兒笑容燦爛的瞥了皇后一眼。“只是有皇后娘娘的照顧,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差池。”
“是啊。”陰凌月若有所思的說:“宮裡若是接連有皇子出生,陛下一定會很高興的。”
“怎的就知道一定是皇子呢?”周雲姬似是有口無心的說:“陰采女容貌清秀,伶俐乖巧。若是生下公主,也必然會是個俊俏可愛的。”
馮芷水輕咳了一聲,仰起頭看了一眼周雲姬:“周姐姐說什麼呢?在這深宮之中,可不是人人都喜歡公主。更何況公主再好,也終究不如皇子好。不是都說母憑子貴嗎?”
“是皇子是公主都好。”陰凌月眉心微動:“諸位姐妹都年輕體檢,都還能爲陛下誕下皇子。宮裡的孩子多起來,這日子也就不那麼單調無趣了。”
“是啊。”姚嘉兒笑着道:“臣妾也盼着表姐能早些誕下嫡子,那陛下一定會高興極了。”
陰凌月眸子裡的光幽幽的好看:“承你貴言。”
奚落完了莫璃,又聽了皇后這番說辭,諸人都覺得索然無味。
“時候也不早了,本宮該去樂成殿向樑太妃請安了。眼看着春節將至,也不知道太妃宮裡東西都置辦齊了沒有。”陰凌月似是想起了什麼,跟着就道:“周貴人、馮貴人留下。”
周雲姬和馮芷水隨即起身應是。
“從前你們多幫着本宮打點後宮之事。自然是最明白春節籌備的事宜。往後樑太妃宮裡要怎麼準備,你們也都跟着想想,務必妥善周全。再過一個多月,小皇子便是要送過去撫育了。”
“諾。”周雲姬和馮芷水異口同聲的應下。
“那臣妾等就先行告退了。”廖卓碧最先開口,完全沒有把鄧綏放在眼裡。
她這樣猖狂慣了,旁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鄧綏也根本就不在意,早就看透了她這個樣子。當真也是沒有什麼稀奇的了。
倒是姚嘉兒想起了什麼,趁着出宮門的時候,湊到鄧綏身旁嘀咕了一句:“皇后輕易不會對人好,若是忽然好起來,必有所圖。”
鄧綏明白她所指的是樑太妃,緊緊勾脣一笑。
“瞧着吧,宮裡又要熱鬧了。”姚嘉兒也不急着說清楚心底的猜忌,僅僅是一句話,便道出玄機。隨後提着裙襬不太婀娜的走了。
周雲姬和馮芷水卻跟着皇后,來到了樂成殿。
彼時,娟安正奉上湯藥給樑太妃服用。殿中一股濃郁的苦澀氣味。
周雲姬一進來就被這味道嗆得直咳嗽。“殿裡是什麼氣味,怎麼這樣濃郁?”
娟安迎了出來,畢恭畢敬道:“奴婢拜見皇后娘娘,給兩位貴人請安。”
陰凌月皺眉,顯出擔憂之色:“怎麼殿裡的藥味如此重?可是太妃的身子不爽嗎?”
“這幾日風涼,太妃有些着了寒。奴婢已經請太醫來瞧過,皆道太妃玉體沒有大礙。”娟安低着頭,語氣柔和的說:“太妃吩咐了奴婢,不必稟告陛下與皇后,以免擔憂。”
“唔。”陰凌月依舊是沉色道:“太妃沒有大礙就好,你趕緊引路,本宮這便去向太妃問安。”
“諾。”娟安伶俐的走在一側給皇后帶路。
這時候,樑璐媛正端着玉碗,皺眉服用碗裡的湯藥。
擡眼瞧見皇后一行人來,心頭隱隱不快。
“臣妾拜見太妃。太妃長樂未央。”
三人一併行了禮。
“這大冷的天,你們怎麼過來了?”樑璐媛放下了藥碗,皺眉吩咐娟安:“看茶。”
“諾。”娟安領了連個丫頭一併退去。
“眼看着到年下了,臣妾未免太妃宮裡有什麼不周全,便特意帶同兩位貴人一併過來。畢竟到了年下,宮裡的事情多,兩位貴人心細,又多年侍奉太妃,想來是不會有差池的。”陰凌月大方的模樣,看着還真有幾分賢惠。
“難爲你費心想着。”樑璐媛並不領情:“只是偶然聽奴才提及,陛下吩咐今年一切從簡。就連團年宴也是簡單即可。本太妃又怎麼好問你們要東要西的,反而鬧得闔宮不安生。就像現在這樣,挺好的。”
原本是不打算插嘴的,可太妃的話顯然道出了對皇后的不滿。周雲姬笑笑的開口:“太妃有所不知,皇后娘娘格外關心太妃。生怕年下諸事煩亂,讓太妃短缺什麼,日子不順心。再說,再有一個多月,小皇子也要送到太妃宮裡撫育了,凡事就更得過細了。”
這纔是皇后的真實目的吧。樑璐媛饒是一笑:“若是關乎小皇子,那皇后這般在意也就是情理之中了。幼子,總是會叫人多些擔憂的。”
“可不是麼。”馮芷水也來湊趣:“小皇子乃是早產,雖然身子硬朗,可一直都是讓後宮擔心的。也正是因爲有陛下與皇后娘娘的眷顧,福澤庇護,小皇子才健康平安。太妃疼愛小皇子之心,毫不遜色與陛下皇后,只是自從太妃遷入樂成殿,殿裡的佈置就沒有怎麼更換過。想來皇后娘娘也是怕有什麼疏失,纔會這般謹慎。”
“嗯。”樑璐媛聽出來了,這兩位貴人都與皇后不睦。看來皇后是真的得罪了後宮。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本太妃也明吧了。”樑璐媛笑着道:“既然是皇后的一番美意,那邊交由你們着手吧。該添置什麼就儘管添置,該更換
什麼也儘管更換。樂成殿本太妃早就住慣了,但這也無妨,只要小皇子住的舒適即可。”
“那臣妾就替太妃做主了。”陰凌月不動聲色的說。
“自然。”樑璐媛顯出和藹之色:“皇后乃是後宮之主,後宮的事情哪有一樣不該你來做主。本太妃倒是有福氣的,樂得清閒。”
娟安奉茶進來,看見太妃面前的碗裡,藥湯幾乎沒怎麼動,不免擔心。“太妃的藥是否涼了,不如奴婢去溫一溫再送來?”
“不必。”樑璐媛端起了玉碗,皺着眉頭往嘴裡送。
想來那藥是極苦的,樑太妃的臉色微變,眉頭蹙的相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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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要保重身子啊。”周雲姬少不得關心一句。
“人老了,身子就不中用了。”樑璐媛擱下藥碗的一瞬間,碗忽然從手裡脫落,掉在桌面上。這距離其實一點也不高,可偏偏是這麼一摔,碗當時就碎了。
“落地開花,歲歲平安。”娟安連忙道了句吉祥話。趕緊將碎碗收拾到掌心,召喚了小侍婢捧出去。
“太妃,您沒事吧?”馮芷水不禁有些奇怪。樑太妃莫非真的病的很重?怎麼會連一隻空碗都拿不住了?若真是如此,她有本事撫育小皇子嗎?
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樑璐媛緊忙掩飾了眼底不自然的神色。
“這藥是太苦了。方纔你們進來之前,我都擱在手裡捧了好一會。沒想到玉碗熱,掌心也出汗了。手一滑,倒是可惜了這隻藥碗。”
“無妨。”陰凌月明眸一轉,笑容便溫暖起來:“這樣的玉碗臣妾宮裡還有幾隻,稍後就找出來讓人給太妃送來。只要太妃沒傷到玉手就好。”
“難爲你這樣有心。”樑璐媛動容道:“近日以來,樂成殿裡大小的事情多虧了皇后擔待。倒是讓本太妃懶怠起來。冬日又縮手縮腳的不愛動彈,反倒是招來了病。”
言外之意,就是埋怨皇后管得太寬了。
馮芷水和周雲姬都猜到,皇后一定是在樂成殿裡埋伏了不少眼線。
否則,樑太妃也不會覺得束手束腳。
“如此說來,倒是臣妾的不是了。”陰凌月垂下眼眸,捲翹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嫌惡,語調越發的柔婉。“太妃莫要怪臣妾事無鉅細的用心,實則也是陛下的吩咐。陛下也希望太妃能在宮中頤養天年,享盡天倫之樂。臣妾身爲晚輩,理當爲太妃思慮周全,以表孝心。”
不等樑璐媛開口,陰凌月又道:“何況臣妾以爲,太妃懶怠也只能是這幾日了。小皇子年幼,照顧肯定要耗費不少心力。那時候太妃想要躲懶生一場病只怕也是難的。倒不如趁着現下還能輕鬆一些,好好的靜養兩日。”
“是啊。”樑璐媛再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着皇后的面龐微笑。
沒有人瞧得出來,她這時候心口火燒一樣的痛。自入冬以來,心悸症就越發嚴重了。痛起來,就好像有人拿燒紅的烙鐵燙她的心。火燒火燎的感覺,伴隨着隆冬的寒涼之氣,折磨的她寢食難安。可這樣的痛楚,並不是每一日都有。起初是五六日,會發作一次。
後來服藥了,便好一些,七八日纔會發作。
可是近來這幾天,好像又頻密了不少……
“時候也不早了,太妃若想到宮裡還需要添置什麼,儘管吩咐周貴人、馮貴人去辦。稍後臣妾也會讓人送些東西過來。”陰凌月起身道:“既然太妃服了藥,就好好歇着吧。臣妾等告退了。”
“好。”樑璐媛鬆了口氣:“皇后慢走,娟安,你去送一送。”
“諾。”娟安笑容可掬的送了皇后與兩位貴人出去,轉過身回來的時候,卻是火急火燎的樣子。“太妃,您沒事吧?啊……”
她進來就看見樑太妃疼的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滾。
那樣子着實讓人嚇得不輕。“太妃,您不是才服了藥麼?怎麼還會痛的這麼厲害?難道說這藥已經不管用了?”
樑璐媛疼的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雙手緊緊的捂着心口。
“奴婢這就讓人傳太醫過來……”
“不要。”樑璐媛一把攥住了娟安的手:“皇后剛走,不可張揚!”
“可是太妃,您的身子要緊。”娟安急的臉色發青:“奴婢怎麼覺得,這病像是加重了?太妃,不然奴婢還是偷偷請太醫來看看吧?”
一個勁兒的搖頭,樑璐媛咬着牙說:“幸虧皇后走的及時……否則……還真是瞞不住。你去……拿止痛藥來。”
娟安急的眼睛都紅了。“並非奴婢不去,太妃您忘了,太醫說那藥不能多服,否則很容易麻痹心房……隨時會……”
“本太妃命硬撐得住,不會就這麼死了。”樑璐媛退了她一把:“你快去。”
“諾。”娟安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去拿了止痛的藥散過來。“奴婢去拿水。”
藥散交到樑太妃手裡,娟安轉身去倒溫水。
樑璐媛猛的往嘴裡送了好些,皺着眉頭往下吞。
“太妃,太多了,您不能服用這麼多……”娟安急的眼淚都掉下來了。“您若是有什麼閃失,叫奴婢怎麼辦?”
“無妨。”樑璐媛用溫水把藥散送了下去,皺着的眉頭稍微鬆乏了一些。“這藥散管用,喝下去心口就不那麼疼了。娟安,你別擔心,本太妃這麼多年都撐過來了,絕不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挺不住的。本太妃還沒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絕不可能就這麼倒下白白便宜了皇后那個賤婦。”
“關鍵的時候。”娟安喃喃的重複着這幾個字:“關鍵的時候……”
“怎麼?”樑璐媛自覺心口沒有那麼疼了,便好奇起娟安的反應。“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太妃,娟安有一事不明。”
“說來聽聽。”樑太妃沉眸看着她。
娟安扶着樑太妃做好,一邊替她整理凌亂的發誓和衣裳,一邊小聲的說:“太妃心痛的毛病,雖然是年輕的時候落下的病根,可是這兩年根本就沒有發作過。好好的,怎麼會忽然在這個時候發作?這真的就只是巧合嗎?”
稍微停頓,她又繼續說道:“奴婢總是在想,如果這時候太妃病倒了,那便是皇后獲益了。您若真不能撫育小皇子,也就是等於姚貴人少了一層依靠。這宮裡最容不下姚貴人和小皇子的,便也是隻有皇后。既然兩件事情,都是讓皇后獲益,咱們宮裡又是皇后添了不少奴才……那麼太妃的病,會不會也起因於皇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