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闢疆此刻正書房之中,與董小宛一起做畫。
冒闢疆是今年四月纔將董小宛納入房中的,他今年三十四歲,而董小宛十九歲,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頭,納入房中之後,自然是愛不釋手。不肯有一時放開。
此刻忽然聽到了一聲咳嗽聲,卻見馬伕人已經在門口了。
兩人急忙分開,冒闢疆連忙說道:“娘,您來了,怎麼不說一聲。”
馬伕人陰沉着臉上,說道:“小宛過來。”
“是。”董小宛低頭順眉說道。
馬伕人與董小宛走在一處池塘邊上,雖然是秋日,但池塘之中依然留如殘荷,馬伕人長嘆一聲,說道:“小宛,我冒家待你如何?”
董小宛說道:“夫人待小宛有如親女。”
馬伕人說道:“今日我冒家大難臨頭,只有你才能救我冒家上下,卻不知道你願不願捨身相救?”
“我---”董小宛大吃一驚說道。
她一時間想不到到底是何事,需要她相救。
不過馬伕人也沒有想要隱瞞他,隨即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最後她深情的握住董小宛的手說道:“小宛啊,但凡有一個辦法,我也並不想這麼做,你去了,襄兒,會有多傷心。但是這不是沒有辦法嗎?那賊將張軒,手握數萬雄兵,如今就在揚州,已經放出話來,就要你,如果不獻過去,我冒家上上下小都不得保全,縱然我們現在逃到江南,我冒家在此的宗親,也逃不過這一劫。”
董小宛一時間懵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這突然而來的變化。雙眼發愣,似乎一時間有天塌地陷之感。
董小宛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她家本就經營着一座織坊,但是她十三那一年,她父親去世,母親白氏不諳經營,將織坊託付給夥計經驗,但是沒有想到數年之後,這織坊非但沒有賺錢,反而欠下一大筆錢。有上千兩之多,白氏又氣又病,臥病在牀,董小宛只能獨自支撐,但是她區區一個弱女子如何支撐得起來。
她能想什麼辦法?不過是出入秦淮這樣的風月場合。
雖然淪落如此,董小宛沒有一日不想脫離這樣的日子,重新安定下來。
她在衆人之中選定了冒闢疆。
雖然有仰慕冒闢疆才華的緣故,但未必沒有對一分安定生活的渴望。只是大家子弟,在外面留戀花叢的人多,真正娶回家的人少。冒闢疆也是如此,雖然與董小宛一夕歡好,但要不要將董小宛娶回去,卻也沒有拿定心思。
也是董小宛想了好多辦法,最後才感動冒闢疆。
其中有一件事情,冒闢疆送給董小宛一件夏裝,後來冬日裡冒闢疆纔再次來見董小宛,發現董小宛還穿着這一件衣服,因爲這一件衣服是冒闢疆送的。
終於感動了冒闢疆,冒闢疆才說動父母,將董小宛納爲妾室。
今年四月以來,這一段時間,對董小宛來說,就好像夢一樣。
如同孩提時期,再也不要爲任何事情戰戰兢兢了,再也不會擔心太多突如其來的意外了。只需依靠着冒郎,什麼事情都不用怕了。這正是他想要的日子。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此刻這夢要醒了嗎?
“小宛。”馬伕人作勢要給董小宛跪下來的樣子。
“夫人,我依你便是了,我依你便是了。”董小宛說着說着,淚水洶涌而出。
揚州方面催得急,馬伕人根本沒有給董小宛多少時間,幾乎是連衣服都沒有收拾好,就將董小宛送上了去揚州的船。
在船上,董小宛一雙眼睛哭得通紅,知道哭到欲哭無淚,只是愣愣的發呆,好像是一個死人似的。固然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來,道:“小宛。”
“是,冒郎的聲音。”董小宛忽然驚醒,對丫鬟說道:“鏡子,我的鏡子。”隨即拿着巴掌大的西洋鏡,對着自己的臉,雖然鏡子裡面的人依然貌美如花,但是雙眼卻已經腫了。
隨即董小宛將鏡子埋進胸中,又低聲的哭起來了。
“小姐,你不見一下冒公子嗎?”丫鬟說道。
“見有如何?”董小宛說道:“我今日眼睛腫了,我不想以後冒郎想起我的時候,就是這個摸樣。”
隨即這聲音漸漸的低落下去,董小宛輕輕的掀開簾子,向後面看,卻見岸上有一騎立在高-崗之上,遠遠的看不清楚容貌,但是董小宛在熟悉不過了,那是自己的枕邊人,但是今後大抵是陌路了。
張軒不知道,這些鹽商給他這麼大的驚喜,不過看到最後的數字,一百萬兩,張軒已經很滿意了,心中暗道:“有這一百萬兩銀子在手,很多事情都能做了。”
不過,他也知道,這一百萬兩也不是他自己的,他必須給羅汝才報上一部分,不過想來羅汝才也會讓他截留不少銀子,這都是慣例了。
“即便剩下幾十萬兩,也足夠給大軍發餉的。”張軒心中暗道。
當然了張軒也知道揚州鹽商的家底,遠遠不止一百萬兩,只是張軒卻不想殺雞取卵,血要慢慢放,反正現在大軍用錢的地方也不多,這一百萬兩大概夠用。
反正這是借來的銀子,將來不夠了,可以再借。那個鹽商敢拒絕。不過,張軒也不想這樣一直做下去,將來有時間,一定用鹽稅來收割,而不是用街款。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張軒說了算。他此刻雖然手中的實力大了,卻沒有當初在汝寧的無拘無束。在汝寧的時候,做什麼他都可以一言而定,但是現在他必須給羅汝才通信。
比如現在,他想給軍中發餉,必須讓羅汝才知道,否則大軍各部都沒有餉銀,就你這一部發餉,定然引起很多人的不會。人多了事情複雜了,早不如當初那麼單純了。
張軒立即寫了一封書信,將揚州的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還將一百萬兩銀子也說明白,發餉的事情也提了一個頭。
張軒忙完這一切的時候,回到自己房間,卻見一個女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在後世雖然也見慣美人了,但是乍一見此女,心中還是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似乎明代都喜歡嬌小的美人,董小宛也是那一種嬌小江南美人的典型,看上去好像一陣風能吹走一般。皮膚白得發透明,似乎新沐浴過,披散着直到臀部的頭髮,上面依稀還透着水汽。
只是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反而像是白玉雕像,古井無波,見張軒進來,微微行禮說道:“見過張將軍。”
張軒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說道:“你是何人,爲什麼在我房間裡?”
“妾身董小宛,不是將軍要我來的嗎?”董小宛說道。
其實董小宛心中也很是驚訝,一個賊人的大將軍,董小宛心中想來,定然是那一種虎背熊腰,渾身散發着惡臭的魯男子,或者是好幾十歲,滿頭白髮,一口黃牙的老頭子。
卻不想是一個俊朗的公子哥。長得玉樹臨風,連臉上一道淺淺的疤痕,也給他增添了一絲英氣。讓董小宛一時間有種感覺:“卿本佳人,奈何爲賊?”
張軒聽了董小宛話了,立即明白了幾分,立即對外面說道:“虎頭,虎頭,這是你辦得好事?”
賀虎頭跑過來,好奇的想裡面一看,見了董小宛說道:“這姐姐果然很美,怪不得你念念不忘?”
張軒一時間氣惱了,說道:“什麼叫做我念念不忘?”
“不是你念念不忘所謂秦淮八豔?”賀虎頭說道::“否則人家怎麼會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