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寧城風華依舊。但是張軒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了。
在襄陽城時間很短,乃至不足一個月,但是在張軒的心中卻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這一次來汝寧並不是張軒一人,而是整個曹營都來到了汝寧暫時落腳。
不管是羅汝才本人,還是李自成都不希望曹營繼續留在襄陽附近了。
“張郎。”羅玉嬌起着一匹快馬,似乎不顧道路之上密密麻麻的行軍隊伍,直接衝到張軒身邊,看張軒身上完好無損,長長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你回來真好。”
“放心,我不是早就給你報過平安了,我沒事的。”張軒一笑道,隨即張開雙臂說道:“你看,沒事的。”
說完全沒事,有一點誇張。
李自成踹他那一腳,可是讓他隱隱做疼了好多天。
不過,也僅僅是這樣而已。比起死在那一夜的楊山來說,張軒的確算得上無事了。
“有新郎,就忘記爹了。”一個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羅玉嬌擡頭一看,不是羅汝纔是誰?
“爹,你也沒事就好。”羅玉嬌立即說道。
羅汝纔看着羅玉嬌。
如果之前羅玉嬌在他身邊的時候,還是少女摸樣,稚嫩的很,但是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她也長開了,帶着一股少婦的風韻。能讓人一看出來。
羅汝才既高興自己的孩子長大了,也總是心中生出一股無名之火,狠狠的懟了張軒一眼,拉起羅玉嬌,說起了日常瑣事起來。
張軒遠遠看見了曹宗瑜。
在曹宗瑜的帶領之下,南陽營,臨潁營都出城迎接大軍。
一時間城外數萬人彙集在一起,熱鬧非凡。
“這一個月情況怎麼樣?有什麼事情嗎?”張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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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宗瑜笑道:“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有數日人心慌慌而已,聽到曹王勸進的消息之後,也都安定下來了。還有幾個並不安分的,都被處理掉了。”
“果然我的震懾力還不夠啊。”張軒此刻深刻的明白了這一點。
汝寧看上風平浪靜,但是這都是因爲張軒的背後有李自成,羅汝才。他們一出了問題,消息傳到汝寧之後,地面之上立即都有所騷動。
張軒知道曹宗瑜說起了很輕鬆,但是實際之上,不知道地面上有多少腥風血雨。
“玉嬌啊。”羅汝才說道:“虎頭這個孩子,從小就親近你,我就交給你照顧他了。好好待他。也算對的起你賀叔來。”
羅玉嬌一聽賀虎頭的事情,心中不由有幾分黯然了。
張軒不過是與賀一龍見過一面而已。心中還有幾分神傷,羅玉嬌與賀一龍的關係要親近多了,更是心中難過極了,眼睛微微一紅,說道:“虎頭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只是賀叔的後事辦得怎麼樣?”
“就葬在襄陽吧,還能怎麼樣?”羅汝才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是在說賀一龍還是在說他自己,說道:“我們這等人,想要葉落歸根,從來都是奢望。”
“大王。”張軒說道:“我來給大王介紹,這位就是我族兄,崇禎十年進士,張質。”張軒說道。
“哦,”羅汝才說道:“孤早聞張先生大見,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啊。”
羅汝才現在的的確確是求賢如渴。不過也心中有些忌憚。
不得不說,吉珪與陳紹先的背叛,給了羅汝才很大的刺激。讓本來多疑的羅汝才,心中更加多疑了。
但是軍中很多事情,都需要文官來打理,更不要說羅汝纔要開府建制。少不了文臣來幫忙。
張軒這一段時間,就被羅汝才當做文官來用。
很多事情都是張軒來處理的,比如在闖營當使者。
時間短一點,張軒還能勉強打理,但是時間一長,張軒就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的庶務能力,其實也並不是太強的。
很多當代的常識,對張軒來說都不是常識,很多對張軒來說習以爲常的東西,在這個時代並不是真得習以爲常。
這就是張軒迫切的將張質介紹給羅汝才認識的原因。
對羅汝纔來說,張質是親家。而且是進士出身,能被信任,又是一個有能力的,自然要被重要。
一路之上,羅汝纔沒有問別的,就一直在問張質在汝寧府的施政。
張質細細給羅汝纔講了一遍,並指着道路兩旁的麥田,說道:“如果施政得當,這汝寧一府可以支給大王數萬石軍糧,曹營大軍,再也不是無根浮萍。”
“好,”羅汝才大喜道:“孤新爲王,百事待興,身邊乏人,不知先生可願爲王府長史。”
張質聽羅汝才一說,心中猛地一震,目光看了張軒一眼。心中陷入思量之中。
王府長史。
其實羅汝才現在的王府根本就沒有多少人,軍隊由羅汝才親自管理。很多官員都是空缺的,王府長史幾乎是曹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這是正是明晃晃的挖張軒的牆角。
張軒心中暗暗嘆息一聲,不過也知道,這一件事情,已經是註定了。因爲羅汝纔有意讓張軒爲王府長史,做曹營的大管家。
說實話,張軒有些心動。畢竟如果曹營真能開國建基,他張軒,就是蕭何於漢,李善長於明,這樣的角色。
張軒能不心動嗎?
而且能深度參與進曹營的決策之中。用自己的影響力讓曹營走上一條坦途。
可以張軒不願意。
這一兩年的生涯,讓張軒心中滋生了嚴重的不安全感,可以這樣說,不在自己軍營之中,張軒就睡不着覺,即便是睡着了,也會睡得很淺,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驚醒。
沒有了兵權,張軒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故而,這曹營長史再位高權重,張軒都不想當。既然他不想當,自然要給羅汝才選一個能擔任曹營長史的人了。
這個人正是張質了。
“也罷,大兄成爲曹營長史,未來的宰相,對我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張軒心中暗道。開口勸道:“大兄,大王求賢若渴,大兄你就答應下來吧。”
張質深深的看了張軒一眼,說道:“臣遵旨。”
羅汝才大喜,說道:“而今王府初立,孤亦不知該從何入手,還請先生教我。”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張質說道:“臣聽聞闖王在襄陽立六部,設各級將軍,臣亦請殿下從之,正名分,定尊卑。”
“好。”羅汝才說道:“其實孤也是這樣想的,孤卻不知道,該用朝廷的制度,還是闖王的制度,還請先生明示。”
張質沉吟一會兒,說道:“大王有大志於天下,何必屈從闖王之下,應該另立名號,獨立一支,示天下人。否則天下人皆以爲大王乃闖王下屬,恐怕有志之士。也不會來投奔大王。”“好,”羅汝才說道:“這件事情,就交給長史了。”
“臣敢不從命。”張質說道。
在汝寧城牆之前這一幕,立即傳遍了整個汝寧城之中。
張質也從區區一地方官,一躍成爲曹營決策層的一員。
不得不說,進士這個文憑,是實在是太硬了。
張質也有兩把刷子,擔任曹營長史還不過一日,立即弄出一分條例,將各級將領的稱呼,重新確定一遍。
不過張軒看了看,卻發現張質其實就是想將張軒那一套推廣到整個闖營之中。
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處,如果整個曹營都按張軒所部的編制來弄,張軒的影響力也會擴散到整個曹營之中。
不過,事情從來不會那麼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