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儀指着顧真肩膀上一點水漬問,那點水漬就是李政剛纔潑葉朔的時候,顧真無辜躺槍被沾上的。
“沒事兒。”顧真孩子氣地笑笑,眼神單純明亮。
往往從這種人身上最好下手,展心儀有好幾次打聽八卦什麼的都是從顧真這兒聽來的。
所以她儘管好奇李政和葉朔是怎麼回事,也沒有去問白石遠。
“他爲什麼要潑葉朔啊。”展心儀假裝站在欄杆前面吹風,不經意間發問道。
顧真當真心裡乾淨的跟明鏡兒似的,一點都沒察覺出展心儀是在試探她,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她:“可能倆人都還忘不了當年的事兒吧。”
“當年什麼事兒?”展心儀嗅到了空氣中八卦的味道,兩眼放光。
顧真眨着眼睛看着她,詫異地問:“你不知道?”
展心儀狂搖頭。
“葉朔跟李政好過。”
縱是展心儀心眼再大,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花了十好幾秒來消化這一信息量。
“李政,是彎的。”顧真湊到展心儀耳朵邊悄悄地說。
啊——展心儀驚訝地張大了嘴把:“真沒看出來。”
“有多少事兒單憑看能看出來的呢。”顧真淡淡地一笑,“當年他和葉子在一塊兒的時候,我們都還年輕着呢,才上大學。”
“可葉朔他……他不是跟蔣藍好着嗎……”
“年輕的時候愛玩兒啊,葉子愛玩兒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了,玩兒起來哪兒還分得了男人女人?”
展心儀像聽故事一樣聽顧真講。
“當時他倆人在一塊兒的時候,我們都以爲葉子只是玩兒玩兒,沒想到葉子還挺認真的,倆人一好就是三年,畢業那年才分手。”
“爲什麼分手啊?”
“因爲家裡的壓力唄,葉子的事兒被他老爹知道了,葉子的爸爸你沒見過,雖然是暴發戶,可是很疼兒子,當時是真生氣了,拿命威脅葉子,葉子沒辦法,就和他斷了。”
聽上去是挺無奈的,過去了這麼久,展心儀也不好評斷當時誰對誰錯。
“後來李政就出國了,李政家條件不好,葉子當時出於愧疚,李政出國留學的學費都是葉子出的。”
“他還挺有情有義的。”展心儀打趣兒道。
“可能是動過真感情吧。”顧真嘆了口氣,“其實當時他們要真是衝破家庭阻礙在一塊兒了,我們這些當朋友的也都挺支持的。”
“葉子是真挺喜歡他,當然,李政對他也是真的,分了之後,葉子消沉了好一陣子,都是我和阿遠在開導他,其實以前葉子可專一了,就是從那之後才變得花心起來。”
展心儀沉默了,知道了真相之後胸口反而有點悶悶的,平時看葉朔沒心沒肺,吊兒郎當,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感情過往呢。
“那蔣藍知道這事兒嗎?”展心儀又問。
顧真點了點頭,有些意外地笑了:“當時蔣藍是喊他倆在一塊兒喊最兇的了,算是他倆的紅娘,沒想到今天蔣藍會給葉子在一塊兒。不過這也都是緣分吧,現在大家都過得挺好的。”
展心儀心想好你個大頭鬼啊,要是過得好的話就不會有剛纔那一幕了。
她又想起了李政死水一樣的眼神和淡漠的表情,他大抵也是被葉朔傷透了,纔會變成今天這樣。
連朋友都做不了,是啊,真正相愛過又分開的人,是不可能再做朋友的。
“你怎麼關心起葉子的事兒了?”顧真突然壞笑道,“你難道就不害怕,李政對你們家阿遠也有意思。”
“那感情好啊。”展心儀沒心沒肺地大笑,“巴不得他快點被誰勾走呢,眼不見心不煩。”
刷拉——身後的陽臺門突然被人猛不丁地拉開,白石遠那張陰鷙得能掐出水兒來的臉出現在門後。
展心儀的身子不寒而慄,哆嗦了一下。
顧真見狀不好就想逃走:“那個什麼,心儀啊,我去看看葉子怎麼樣了,阿遠,你們慢慢聊,慢慢聊。”
顧真說完就腳底抹油溜走了,展心儀也想溜,門口卻被白石遠堵得嚴絲合縫,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白石遠卡住了展心儀的後頸,拎娃娃一樣輕而易舉地將她提溜起來,扔到欄杆旁邊。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白大少爺皮笑肉不笑地問。
展心儀真寧願他衝自己大發雷霆,也不想看他強顏歡笑的樣子,頭皮陣陣發麻:“沒,沒什麼,我就好奇葉朔跟李政怎麼了,隨便問問。”
“隨便問問?”白石遠一步步逼近,將展心儀壓在欄杆上,鼻尖距離她不到一釐米,帶着酒氣的氣息噴在她臉上,“我怎麼聽到某人說我煩呢。”
“有嗎?”展心儀睜大眼睛裝無辜,“我怎麼沒聽見。”
“展心儀。”白石遠大掌箍住展心儀精緻的小臉,陰笑道,“少跟我裝模作樣,你就那麼巴着我快點從你眼前消失?”
“玩笑話你也相信嗎?”展心儀心虛地說。
“信。”白石遠卻一臉認真,“只要你說的,我都信。”
展心儀一句有病還沒說完,陽臺門再次被人拉開,門外出現李政那張臉,以及臉上慌亂的神情。
“不好了阿遠。”
“怎麼了?”白石遠的神經下意識的繃緊,鬆開了懷裡的人兒。
李政看了眼他身後的展心儀,面露難色,最終走到他耳朵旁邊嘀咕了兩句,展心儀沒聽清楚他說什麼。
說完,白石遠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把展心儀交給了顧真:“阿真,一會兒幫我送她回去。”
“放心吧交給我了。”
“白石遠!到底怎麼了!”展心儀不安心追了上去。
“我爸那邊。”白石遠撒了個謊,“有點事,得我過去一趟。”
展心儀半信半疑,但也沒什麼好說的,眼睜睜看着李政匆匆忙忙上了白石遠的車,車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直折騰到大半夜,白石遠才從醫院回來。
那天晚上,莫離兩度昏迷不醒,身體各項體徵都弱到極點,要不是李政極力搶救,莫離很有可能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爲了不讓展心儀起疑心,白石遠在醫院待到半夜就回去了,清晨的時候看到李政發來的短信說莫離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白石遠才鬆了口氣。
如此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白石遠始終沒對展心儀說那天晚上他到底幹嘛去了,爲何和李政兩人匆匆忙忙離席。
展心儀也沒問,見白石遠那幾天經常一個人在想事情的樣子,當真以爲是白振華身子出什麼大礙了,他才那麼擔心。
展心儀明顯感覺到今天的白石遠不同於平常,從他一進家門,周身就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
不光是展心儀,就連白橙橙也沒有像平時那樣纏着他一起玩耍。
展心儀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白石遠的神色,那雙眉頭從始至終就沒有放鬆過,尤其是那雙眼睛,總是流露出一中展心儀捉摸不透的眼神。
薄脣緊抿,下頜緊繃,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戒備的狀態。
一直到了晚餐時間,展心儀纔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去吃晚飯吧。”展心儀感覺現在就像是一個小丫鬟一樣,生怕惹怒了身邊這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爆發的火山。
白石遠放下手中的雜誌,擡起頭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的展心儀,只一眼,就讓展心儀渾身的寒毛直立。
因爲那雙眼睛中射出的光芒就像是利劍一樣,直射人心。
展心儀疑惑,我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了嗎?可是仔細想想,今天自己一整天都“安分守己”啊。
就算心中再肯定,在白石遠的目光下,展心儀心裡面還是不由得打起了小鼓。
展心儀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什麼事情的小學生一樣,戰戰兢兢的站在老師的面前,等待“受審”。
白石遠放下手中的報紙,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全身出於緊張狀態的展心儀,嘴角浮出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站起身邁開長腿就向着餐廳走去。
只留下一頭霧水的展心儀。
展心儀望着白石遠挺拔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甚,剛纔出現在白石遠臉上的那一抹笑容就像是惡魔的笑容一樣,展心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跟上了白石遠的步伐。
白石遠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出於對白石遠今天極其異常的表現,展心儀選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子坐了下來。
展心儀暗自撫胸,幸好這張餐桌夠大,她現在跟白石遠就在兩條對角線上,這個距離應該是足夠安全了吧。
白橙橙坐在展心儀的一邊,雖然眼睛不好使,可是白橙橙同樣感受到了白石遠不同尋常的氣壓。
三人已經就位,張媽端着精心製作的晚餐就上來了,可是一看見這三人的坐位,有些傻了眼,這樣子,菜應該擺在什麼位置呢!
左看看右看看,三個人都沒有想要挪動位子的打算,索性不管了,直接將菜放到了餐桌的正中央,誰也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