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紙就像是一把鋒利的武器一樣,將展心儀已經痊癒的傷疤,再一次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那張紙上就是展心儀父母遭受意外的真正的原因,直面真相併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到。
“這些資料是從哪裡得到的?”展心儀握着手中的白紙,指節泛着青白。
“夫人,這些資料都是從以前爲展家、趙家工作的下人的口中得來的。”靳揚急忙上前解釋。
爲了能夠得到這些資料,他的手下可沒少費工夫,幾乎走遍了整個A市,不光如此,有許多下人在展、趙家倒閉之後已將離開了A市,他們多方打聽才終於聯繫上。
其中最關鍵的還是展家的工廠的一個看倉庫的人給出了重要的線索。
事發前一天晚上他記得格外清楚,是趙家派人來倉庫拿東西,他還好奇,因爲那個倉庫中只有白家寄存的物品,根本沒有趙家一絲一毫。
可是趙家人像是中邪了一樣,偏說他們家的東西就在那個倉庫,沒有辦法,他只好開門讓他們進去找,結果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直到那天,放置白家危險材料的倉庫突然爆炸,一下子帶走了展心儀父母的生命,他才覺得不對。
但是因爲當時因爲展心儀父母的死,整個公司已經亂成了一片,自己的猜想根本就沒有人理睬,所以一直到如今,自己才能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公佈出來。
“我父母真的是被趙家害死的?”展心儀似乎是不敢相信一樣。
趙家就是殺死自己父母的真兇?!可是趙家對自己卻有着養育之恩,當時自己父母在爆炸中喪生,是趙家收養了自己,並且一直撫養自己到成年。
雖然自己在趙家的日子過的並不是很好,但是趙家也從來沒有在吃穿用上虧待過自己。想到這麼多年自己一直與殺死自己父母的仇人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這麼久,展心儀只覺得身上一陣陣涼意。
“不要再想了,我會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白石遠不忍心看着展心儀這麼受煎熬,上前輕擁住了展心儀冰冷的身子。
“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展心儀有些抗拒地從白石遠的懷中掙扎着,他的懷抱很溫暖,可惜現在的自己再也接受不了。
白石遠有些生氣的鬆開手,望向展心儀的眼睛中也帶了些許的怒氣,“展心儀,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還想怎麼樣?”
“我還能怎麼樣,因爲你們白家和趙家,害得我們展家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你說,我還能怎麼樣!”展心儀緊緊地攥着手中的白紙,恨不得把它捏出水來。
“展心儀,你清醒一點,這一切都是趙家做的,跟我們白家沒有任何關係。”白石遠雙手抓着展心儀的肩膀,恨不得能夠讓她立刻清醒。
展心儀好像感覺不到肩膀上傳來的疼痛一樣,只是幽幽地看着白石遠的眼睛,輕聲說道:“如果當年你們白家沒有把那些危險材料放到我們展家的倉庫,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意外發生。”
白石遠似乎是被展心儀眼中的漠然震懾到了,抓着展心儀肩膀的手也放了下來。事情似乎是進入了一個死衚衕,不管自己怎麼走,都走不出展心儀的世界。
“但是,你要知道,那批材料雖然危險,它是安全合法的,如果沒有趙家,它們還只是一批等待開發利用的資源,沒有任何的危險性,更不會平白無故的爆炸。”
白石遠目光中的狂熱也變得冷淡,他知道想,現在自己不能夠和展心儀發脾氣,現在的展心儀就像是一箱炸藥,一點就着。
“我想要自己靜一靜,你們都出去吧。”展心儀面無表情的躺下,背對着白石遠和靳揚下逐客令。
白石遠還沒有說話,就聽見靳揚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靳揚心中一緊,本想要掛掉,可是看到來電顯示,還是躲在一邊小聲地接了起來。
原本有些侷促的神色逐漸變得冷靜,低聲應了幾聲之後,靳揚就掛斷了電話,走到白石遠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白石遠的臉色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伊利亞德找到了。”白石遠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中響起來,讓展心儀心中一震,自己就連做夢也不想要放過的人!
“他在哪?”展心儀忘記了自己現在還和白石遠賭着氣,起身問道。
“在法國。”白石遠冷聲說道,如果說到恨,自己對伊利亞德的仇恨絲毫不比展心儀要少。
他害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受傷,自己絕對不會輕饒了他!
“明天晚上的飛機。”白石遠對着展心儀冷冷丟下這句話,獨自離開。
靳揚望着老大瀟灑的背影,心中卻是叫苦連天,又要把自己留下來面對這麼尷尬的場面,他也只能繼續硬着頭皮了。
雖然展心儀心中不情願,但爲了能夠親手懲治伊利亞德,還是準時坐上了飛往法國的飛機。
自己的旁邊除了白石遠當然不會再有別人。從昨天晚上病房一別之後,展心儀是第一次見他。
同昨天相比,今天的白石遠才顯得正常,襯衣是整潔而又平整,腮邊密密的鬍子也已經被刮乾淨,只是眼底還有濃重的黑煙羣沒有淡去。
白石遠和展心儀全程沒有一句話,白石遠更是一上飛機就陷入了睡眠之中,給展心儀的感覺就像是即使是天塌下來,他也不會醒一樣。
耳邊白石遠的鼾聲小而均勻,看來這兩天他是真的累壞了,展心儀望着白石遠疲倦的睡顏,心中一陣心疼。
其實昨天她在病房中說出那句之後,心中就已經有些後悔,她明明知道,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就是趙家。
白家將材料放在展家的倉庫也合情合理,可是昨天她知道了真相之後,真的是失去了理智。
父母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所以自己纔會變得那麼敏感。
飛機上的氣溫有些低,即使自己披了一條毯子,但還是覺得有些許的冷意,不自覺的擁緊了自己的雙肩。
也許是自己的動作驚擾到了白石遠,展心儀只覺得身上一暖,白石遠毯子的一半已經覆在了自己的身上,頓時驅散了身上的涼意。
身體逐漸變得溫暖,瞌睡也隨之而來,展心儀的雙眼也漸漸合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展心儀是被飛機上的廣播吵醒的,她醒來的時候,身旁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正坐在自己身邊面無表情地翻看着雜誌,而自己身上則嚴嚴實實的蓋着兩條毯子。
展心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將身上的毯子交給乘務員,開始認真填寫自己的入境單。
這已經是自己第三次填寫這個東西了,展心儀的嘴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個苦笑,自己和法國還真是有不解之緣,但是這種緣分,她還是希望這一次能夠徹底將他解決掉。
兩人全程無交流地下了飛機,此時,巴黎這座城市還在沉睡之中,展心儀望着機場外黑漆漆的夜色,心中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白石遠大步地走在前面,展心儀一路小跑跟在白石遠的身後,心中不禁埋怨,這個男人難道是趕着投胎嗎,走那麼快乾什麼。
兩人始終保持着相同的距離,直到出了機場,看見出口擁擠的人羣,展心儀纔不得已加快步伐緊緊跟着白石遠,以免人羣將他們擠散。
“請問你是白石遠先生嗎?”白石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正一面皺着眉頭穿梭在人羣中,一面注意身後的女人的行蹤。
白石遠沒有說話,只是冷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到是眼前的男人被白石遠看的莫名的心虛。
“你好,我是你們的司機,請這邊走。”司機用着蹩腳的中文向白石遠和展心儀引路。
展心儀現在已經被擠得暈頭轉向,現在一聽終於來了司機,心裡面的警惕一下子放了下來,乖乖地跟在白石遠和司機的後面往出口處走。
三人走了好一段路才走到出口,汽車已經停在了機場的出口處,等着主人。
就在三人馬上就要達到汽車停放店的時候,白石遠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我是白石遠。”儘管不認識,白石遠還是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端突然傳來了一個他做夢都不會忘記的聲音,伊利亞德,只聽見伊利亞德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聽筒中伊利亞德狂妄的笑聲,白石遠恨不得現在就撕了他,可是現在敵人在明,他在暗,他的一舉一動,伊利亞德盡收眼底,自己卻對伊利亞德行蹤絲毫不瞭解。
“你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白石遠狹長的眸子冷冷地掃視着四周,既然伊利亞德已經掌握了他的行蹤,這周圍肯定有伊利亞德的人在。
“哈哈哈,我會讓你有去無回。”伊利亞德的笑聲只讓白石遠覺得無比的厭惡。
“白先生,我們的車到了。”司機在一旁輕聲提醒着白石遠。
白石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剛想要掛斷伊利亞德示威的電話,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一羣人,硬生生將展心儀擠出了白石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