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這是白總送我的,至於它原本應該是屬於誰的,我不關心,也不想知道。”張茜舉起手上的戒指沐浴在光輝下,臉上的笑容在鑽石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醉人。
“你還真是容易滿足。”靳揚不客氣地嘲諷道。
白氏上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靳揚和張茜關係不和,儘管兩個人都是白石遠身邊最親近最得力的助手,公司裡缺一不可,但這兩個人不知道發生過什麼矛盾,是公司裡出了名的一對死對頭。
張茜不置可否,她承認自己很容易滿足,有時候白石遠一個不經意間的微笑就足以讓她開心好幾天。
“不過這要看送禮物的人是誰,如果是白總送的話,不管他送什麼我都會很開心。”
“哼,我看你能高興多長時間。”靳揚憤恨地一甩臉轉身就走。
身後響起高跟鞋尖撞擊地板的聲音,像踩在靳揚地心臟上,篤定而優雅:“就衝你這句話,我一定會笑到最後的。”
靳揚好容易擺脫了白石遠的監視,離開位於頂層的總裁辦公區,呼吸着自由的空氣,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財務部找展心儀。
如果展心儀再這麼無動於衷下去,張茜只會越來越氣焰囂張,小三踢走正室的狗血劇情分分鐘都有可能在白家發生。
身爲白石遠的貼身助理兼管家,靳揚無論如何都不允許這種情況在白家發生,不敢想象張茜真的成了白家的少奶奶會變成什麼樣。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只能說靳揚在白家的好日子也過到頭了。
來到財務部卻沒有發現展心儀的影子,鄰桌的米娜告訴靳揚,展心儀剛纔接了個電話,然後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問她去幹嘛她也沒說。
這條狹窄的小巷子,像一條細細的咽喉插在城市的血管當中,展心儀按照電話裡的地址左拐右拐,最後還是在路人的指引下才找到這裡。
巷子對面就是人水馬龍地市中心,這座城市當中地價最貴的地方,僅僅隔了一堵水泥牆,古色古香的小巷子像隱匿在城市裡的世外桃源。
如果不是來這裡找人,展心儀竟從來沒注意到這裡還有一片沒拆遷的老房子。
穿過長長的青石板路,沿路一排低矮的平房,門口掛着各種各樣的招牌,展心儀最終停在巷子的最深處,一家小小的茶社,門口掛着一張老舊的旗幟。
昨天剛經歷第一場秋雨,陽光還未臨幸這條孤僻的小巷,青石板上到處都有深深淺淺的水坑,巷子裡瀰漫着朦朧的霧靄,穿過巷子讓展心儀有種穿越時光隧道的錯覺。
心儀在茶社外猶豫了好一會兒,茶社門口的簾子還是那種最古老的竹簾,四邊包裹着一層白布。
有人從裡面掀開門簾,像是早就料到門外有人,畢恭畢敬地道:“展小姐來了,快請進。”
“劉叔……”展心儀有些小小的緊張,畢竟她還不清楚劉管家爲什麼會突然打電話約她來這裡,掛了電話她便急匆匆地過來了。
“進來吧,老爺等您多時了。”劉管家依舊滿面堆笑,眼角聚集着一堆皺紋,他的笑容憨態可掬,很難想象他年輕時也曾是一枚魯莽衝撞的熱血青年。
“伯父也在?”展心儀不禁小小的吃驚,劉管家在電話裡並沒有告訴她是白振華要約她見面。
在劉管家的帶領下,展心儀進到茶社內部,隔了一張老舊的門簾,門內門外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裡面的空間比想象中大得多,這裡生意不錯,幾乎每個茶座都坐有人,包間都在靠裡的位置,用一道爬滿綠色藤蔓植物的屏風和大堂區分開來。
白振華就坐在其中一張屏風後面,展心儀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用剪刀修剪一盆花團像雪球一樣飽滿耀白的菊花。
“你就是心儀?”白振華推了推鼻樑骨上的老花鏡,放下手中的剪刀。
“是我。”展心儀點了點頭,先前的緊張放鬆了不少,“劉叔說您找我?”
“不急,先來喝杯茶休息休息。”說着白振華親自端起紫砂茶壺給展心儀面前的茶杯斟滿茶。“別看這裡裝修不起眼,茶的味道卻是一流的,我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在這兒喝茶,離公司又近。不過現在的年輕人,已經沒幾個喜歡喝茶的嘍。”
展心儀端起茶杯小心地抿了一口,苦澀清冽的茶香在舌尖蔓延開來,後味又有些甘甜,不禁感嘆道:“好茶。”
“你也懂茶?”白振華十分驚喜。
“不算懂,只是我父親也喜歡品嚐,我跟着他嘗過許多不同品種的茶葉。”
“這做人和喝茶一樣,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白振華使了個眼色,劉管家知趣地退到屏風後面,包廂裡只剩下他和展心儀兩人。
“伯父的意思是……”
“就像你和阿遠,不適合就沒有意義要強行在一起。”白振華慢悠悠地品着茶,意味深長地望住展心儀。
心儀微微一愣,她原以爲白振華和普通有錢人不一樣,可終究難逃世俗。
“我明白了,伯父的意思是怕我耽誤您的兒子,不過您想多了,我和白石遠已經解除夫妻關係,我現在之所以留在白家,也是爲了橙橙。”
“你知道就好。”白振華頓頓地點頭,把玩着手中小巧精緻的茶杯。“說吧,你有什麼條件?或者說你到底想要什麼,才肯離開白家。”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展心儀很難想象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可以用如此心清氣和的語氣說出如此讓人心寒的話。
“我什麼都不要,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回來完全是爲了橙橙。”
“你想帶走她?”到底是多活了幾十年的人更有經驗,展心儀的一點小心思躲不過白振華的眼睛。
“我確實這麼想過,但不是現在。”展心儀坦白地回答。
“橙橙的身上流着的是白家的血,你不可能帶她走。”
“我更願意尊重橙橙自己的願意,如果她想留在你們白家,我絕對不會爲難她,但是如果她想跟我走,我會不顧一切帶走她。”說到這裡展心儀已經很清楚白振華此番約她出來見面的目的,無非也是懷疑她動機不純想威脅她。
同樣作爲父母,展心儀也能理解白振華的心情,他這麼做也是爲自己的兒子着想,爲白家的以後着想。
只是用錯了方法,可惜他在展心儀心目中原本高大肅穆的形象頃刻間被毀得一塌糊塗。
眼看着展心儀話不投機半句多起身要走,白振華不慌不忙地補充道:“如果橙橙留在白家,我會傾盡所有治好她的眼睛。你難道真的希望帶着她和你一起吃苦,你覺得你有能力撫養橙橙嗎?”
白振華的一番話正好戳中了展心儀的痛處,正是因爲如此,她才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帶走橙橙,也許她的一意孤行會直接毀了橙橙。
“不過當然,你是橙橙的母親,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可以永遠留在白家,陪在橙橙身邊,沒有人會趕走你,不過……”
展心儀就知道一切前提都是有條件的,白振華也脫不了俗。
“不過你不能和阿遠產生任何感情,關於白家未來的兒媳婦,我早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希望你清楚這一點,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我答應讓你留在白家留在橙橙身邊對你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恩賜。”白振華地語氣高高在上,滄桑的面龐上卻刻滿了驕傲和刻毒。
他的傲慢自負,和白石遠簡直如出一轍,不愧爲父子倆。
“這點您多慮了,我和白石遠原本就沒有任何感情,您大可以放心,我不會愛上他,他更不可能愛我。我也不會一輩子都待在白家。總之,我並不覺得能留在橙橙身邊是您對我的恩賜,這是我應該有的權利。”展心儀不卑不亢,聲音擲地有聲,瘦小的軀殼裡卻蘊藏了滿滿的正能量。
白振華似乎有些意外,許是想不到展心儀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隻沒什麼力量,居然也可以用如此語氣和態度對他,的確和別的女人有所不同,難怪她不在的這五年,兒子一直都對她念念不忘。
展心儀不記得那天之後她又和白振華聊了些什麼,只記得從那之後,不管白振華再做什麼只會讓她覺得很虛僞。
非要給自己戴上高尚的面具,揭開面具底下卻是一顆黑暗腐朽的心,這樣虛僞地活着,難道不會覺得累嗎?
展心儀離開茶社的時候肚子裡裝了滿滿當當的茶水,白振華說的一點都沒錯,人生如品茶,當你嚐盡了人生辛苦之後,再苦澀的茶喝進嘴裡也都不覺得苦了。
白振華和她達成了口頭上的協議,她可以繼續住在白家,但是不許干涉白石遠的私人生活,直到橙橙成年之後有了自己選擇的權利,到那時,橙橙可以自由地選擇是跟着爸爸還是跟着媽媽,在這期間,展心儀可以隨時隨地離開白家,沒有人攔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