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遠的表情卻的沒有因此就有所鬆懈:“你少得意了,人李政早就走出陰影了,也就你一直一廂情願的以爲自在在對方心中有多重要一樣。”
一句話又將葉朔打擊的體無完膚,喜慶臉立馬變成了天塌臉:“死阿遠,你安慰我一下能死嗎?”
“怎麼,會這樣啊……”展心儀還是有點難以接受,雖然她之前對葉朔說過,自己對此並不歧視。
可一旦發生在自己身邊,離自己這麼近的情況下,展心儀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我也是前陣子才知道,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李政這個人很有自制力,他不會亂來的。”
“可是莫離他……”
“就是因爲知道莫離不可能,所以李政那邊也只是單方面而已,這事兒就今天這麼說說罷了,你們以後不要在提起來,尤其是當着李政的面,他把自尊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對對對。”葉朔狂點頭,“阿遠說的沒錯,那傢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差不多得了。”白石遠踢了他一腳,“沒事少來這兒,不是明擺着給自己找不痛快嗎,我看這兩天蔣藍管你管的又鬆了。”
“她?得了吧,她敢管我嗎!”葉朔拽得跟真的一樣。
“哎,藍藍,你怎麼來了!”展心儀突然看着葉朔身後的方向,眼睛猛地一亮。
那表情那神態,都跟真的似的,葉朔嚇了一跳,脖子差點縮回去,雙手捂着腦袋連連哀嚎:“哎呀我錯我錯了,我不該揹着你偷偷過來的啊……”
“哈哈哈!”直到展心儀爆發出一連串得意的大笑,葉朔才意識到自己是被坑了。
“你們夫妻倆可真成,合起夥來坑人,真不愧是一對。”葉朔朝展心儀豎起了大拇指。
白石遠摟着展心儀的肩,一臉“你說的沒錯”的自豪表情,氣得葉朔捂着牙齒連聲叫酸。
自從李政的小秘密被揭穿之後,展心儀突然覺得這個人沒那麼有神秘感,也沒那麼仙氣飄飄的了,有時候親眼看着他和莫離的互動,還別說,真能看出點不一樣來。
比如李政對外人誰都是愛搭不理的,偏偏對莫離,溫柔細膩有耐心不說,眼神總不該不會是騙人的吧,展心儀有時候覺得,李政看莫離的眼神甚至比自己看白石遠的時候都要深情款款。
這種溫馨的體驗展心儀沒能見證幾回,因爲莫離的病情一直反反覆覆,手術後身體出現的排斥反應,每次復發的時候都很嚇人。
好幾個晚上,莫離疼得沒辦法睡覺,展心儀就不眠不休的守在他牀前,等病痛過去了,看着展心儀熬紅了的雙眼莫離又覺得難過和心疼。
等下次再發病的時候,莫離就強忍着痛楚不表現出來,有次還把自己的舌頭給咬爛了,被李政狠狠罵了一頓。
再接着,展心儀在提心吊膽中度過了幾個日夜之後,這天公司裡有事,她實在走不開,從白天忙到晚上,忙得昏天暗地的,連給醫院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結果快到傍晚的時候,白石遠從裡面的總裁室衝了出來,直接關上了展心儀的電腦,催促她快點起身,然後自己又回屋去拿外套。
“怎麼了?”展心儀一臉迷茫,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很少見白石遠這麼着急的樣子,受他的感染,展心儀也跟着緊張起來。
外面已是初冬時節,飄逸的秋款風衣已經抵抗不住北風的吹襲,展心儀圍上了厚厚的大圍巾,快步跟在白石遠身後,長筒靴尖利的後跟踩在空曠的地面上,咯噔咯噔,像踩在她的心上。
莫離失蹤了,消失的乾乾淨淨,醫院裡的東西他什麼都沒帶,只帶了兩身換洗的衣服和外套,厚外套還是昨天展心儀從家裡給他帶到醫院的,因爲最近天涼了,雖然他在病房裡不能出去穿不上,但至少有衣服在眼前,能讓他有個念想。
展心儀和白石遠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派好多人出去尋找了,聽說莫平凡幾次差點暈厥過去,卻不肯在病房裡待着,執意要出去尋找兒子,最後是打着吊瓶上出租車的。
“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嗎?”展心儀一進李政的辦公室就衝了上去,“什麼時候,怎麼確定是失蹤的?”
李政的眼眶有些微微發紅,展心儀走近的時候才發現,抓着他白大褂的手頓時有些不忍心的鬆開了。
她突然想到白石遠說的話,喜歡的人突然下落不明且生死未卜,想必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這個。”李政絕對剛剛哭過,他的聲音還有些發澀。
然而展心儀此時卻無心八卦了,接過李政遞給她的小紙條,上面是莫離的筆跡無疑。
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不要來找我。”
除此之外,任何線索都沒有了。
“能找的地方都已經找過了,他的朋友還有親戚能打的電話也都打了一遍,沒有人見過他,而且,”李政頓了頓,轉過了身去,大概是怕自己不堪的樣子被人看到,“他應該是計劃了好多天的,他早就有出走的打算。”
展心儀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莫離說他睡不着的時候,給她講的那個關於小象偷偷躲起來等死的故事。
大腦裡嗡地一聲,像是有根東西斷了一樣,她瘋了似地衝出辦公室,眼前一片黑霧,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只是不能再在這兒待着了,她怕自己多待一會就要瘋了。
“心儀!”白石遠堅固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你冷靜點!不要亂來!”
“我早該知道的,我怎麼這麼傻,我早該知道的!”展心儀眼前已經什麼都看不到,她只能感覺自己的身子被人抓住了動彈不得,撕心裂肺的喊聲好像來自另外一個人。
她的七魂六魄都已經離開了她的肉體,冷冷地看着得了失心瘋一般的她。
“這不怪你,展心儀,你給我聽好了,沒有人怪你,李政也說了,他計劃了很多天,我們大家都沒想到。”白石遠捏着她的下巴,關節分明的指骨咯吱作響。
下巴上隱隱作痛,真實的痛感,將展心儀遊離的魂魄一點一點拉回到現實裡來,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都癱倒在白石遠身上。
“他那天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我當時就該猜到他在把自己變成故事裡的小象……”經過了剛纔聲嘶力竭的折騰,展心儀力氣全無,靠在白石遠的懷中,有些無力地呢喃道。
“什麼故事?什麼小象?”李政轉過身來問道。
休息了一會兒,已然恢復冷靜之後,展心儀把那天晚上莫離講給她聽的故事轉述給了李政。
“這個傻瓜……以爲自己一走了之就很瀟灑了嗎!”李政狠狠地一拳砸到了茶几上,震得桌面上的菸灰缸噼裡啪啦作響。
展心儀捂着臉,頭埋得很低,聲音哽咽:“怎麼辦,他既然早就有所打算,一定是躲到我們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放心,只要他還在這個地球上,就一定能把他找到。”李政安慰她,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我現在擔心的是他走的時候只帶夠了兩天的藥,如果過了兩天還找不到人,藥也沒了,該怎麼辦。”
李政的擔心,也是所有人的擔心,莫離的命現在全靠昂貴的進口藥物吊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如果藥突然中斷,後果沒有人敢想象。
知道莫離是有計劃的失蹤之後,展心儀反而沒有來之前那麼緊張了,因爲明知道緊張也沒什麼用,到外面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找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進入黑夜,初冬天寒料峭,外面的溫度越來越低,也不知道莫離的衣服夠不夠保暖,他那麼怕冷,身上的錢有沒有帶夠,天黑了有沒有找到睡覺的地方……
靳揚已經和自己所有能幫上忙的弟兄們都打了招呼,連警察局都沒有放過,只要人一出現馬上跟他彙報。
展心儀在李政的辦公室裡待到很晚纔跟白石遠回去,離開醫院之前,正好碰上出去找人沒有找到,還差點把自己的老命搭進去的莫平凡。
一天不見,他彷彿更老了,纔剛過五十的年紀,頭髮都已經花白,在護士小姐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朝展心儀走過來。
有那麼一瞬間,展心儀甚至都沒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莫平凡,明明昨天才剛見過面而已。
“莫伯伯……”展心儀張了張嘴,想安慰對方的話卡到了喉嚨裡。
莫平凡重重地嘆了口氣,在外面跑了一天一點收穫都沒有,此時他早已經累得不想說話,聽小護士說展心儀來了,卻執意要來見她。
“這個東西,是莫離前幾天交給我的。”莫平凡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鐵盒。
那個鐵盒子展心儀還記得,是上次陪莫離出去玩兒的時候在一家澳洲人開的糖果店裡買的,當時他和店裡的其他小孩子一樣,圍着店裡做糖果的師傅團團轉,吵着鬧着非要買一盒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