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儀秀眉微蹙,一臉警惕地看着伊利亞德在自己的面前自斟自飲,好像是在嘲笑自己多慮一樣。
“她這兩天身體不便飲酒。”白石遠注意到了展心儀的反常,不動神色地爲展心儀解圍。
“那真是太可惜了,這瓶紅酒可是我從拉菲莊園中花重金買到的。”似是爲展心儀感到遺憾一般,伊利亞德拿着手中的高腳杯,一臉陶醉地看着紅色的液體在酒杯中輕輕地打轉。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展心儀隨意地敷衍着伊利亞德。
“沒關係,我讓傭人給你煮一杯咖啡。”伊利亞德示意一直在一旁候着的傭人,不一會兒,展心儀的面前就多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晚餐進行了大半,展心儀也吃的差不多了,才見伊利亞德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刀叉。
“我看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那我現在就有話直說了。”伊利亞德掃了一眼面前的兩人,擦了擦嘴角,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很意外,你們會接受我的邀請,尤其是展心儀,說實話,我很佩服你們的勇氣。”伊利亞德的眼神讓展心儀心中一緊。
那絕對不是讚賞的眼神,倒像是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和對他們兩人的不屑。
“我承認,之前是我派展心儀潛入白氏盜取資料,所以說到底也是我給了你們兩人重逢的機會,同時也給了展心儀背叛我的機會。”
伊利亞德眼睛中閃過一絲陰狠和自嘲,望向展心儀的眼中帶了些許的恨意。
“我沒有背叛過任何人!”展心儀迎着伊利亞德的目光,美目中的恨意絲毫不比伊利亞德少。
伊利亞德被展心儀的目光震得有一瞬間的失語,“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了?”
“難道不是嗎?”展心儀嘴角浮起一個鄙夷的嘲笑,神情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我欠你的,在你想要傷害我女兒的那一刻就已經還清,你可以傷害我,但是你不可以傷害我的家人!”展心儀似乎是被激怒了,情緒逐漸變得激動起來。
白石遠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從剛剛喝了那杯紅酒開始,自己就有些頭暈,現在感覺更甚。
面前伊利亞德的嘴臉已經逐漸的顯露,而白石遠的意識也變得越來越飄渺。
感覺到白石遠有些不對勁,展心儀從伊利亞德的身上收回自己的視線,看到白石遠蒼白的神色。
“你把他怎麼了?!”展心儀心臟猛地漏了一拍,呼吸一窒,神色有些慌張地扶着神色痛苦的白石遠。
“這麼珍貴的紅酒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消受的。”伊利亞德神色得意地看着展心儀和白石遠,距離自己計劃又進了一步。
“你,卑鄙!”展心儀向着伊利亞德啐了一口,扶起白石遠就向外走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伊利亞德打了一個響指,從黑暗中就出現了幾個黑衣保鏢,不由分說就將展心儀和白石遠分開。
展心儀的力量跟那幾個受過專業訓練的黑衣人根本就無法抗衡,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白石遠被他們架着離開。
“你想要幹什麼!如果你敢傷害他一分,我就要你償命!”展心儀的一雙美目已經安全被仇恨覆蓋,讓人不寒而慄。
展心儀的手已經被捆綁了起來,掙脫不得,那幾個黑衣保鏢被伊利亞德的一個手勢支開,現在餐廳裡面只剩下自己和伊利亞德。
伊利亞德就坐在展心儀的對面,冷冷地看着不停掙扎地展心儀,終於開口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願意跟我離開這裡嗎?”
展心儀停下掙扎,嘴角露出一個嘲笑,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再跟你有任何的瓜葛。”
展心儀雖然笑着,可是語氣卻是無比的森冷決絕。
有一絲哀傷在伊利亞德的神情中一閃而過,有一瞬間,展心儀現在的樣子和五年前自己救下她的時候重合。
那個時候的展心儀就像是自己的傀儡一樣,他說什麼,她就會去做什麼。
可是現在的展心儀再也不是自己的匹諾曹,終究還是自己弄丟了他的“玩具”,亦或是,這個“玩具”本來就不屬於他,她只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
伊利亞德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展心儀已經解開了捆在自己手上的繩索。
待伊利亞德反應過來,展心儀已經迅速地向着自己襲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展心儀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刀子。
原來展心儀在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時候,就從自己面前的餐具中偷偷藏了一把切牛排用的刀子在自己的手上。
伊利亞德雖然躲開了,但是右臂還是被鋒利的刀刃劃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鮮血沿着傷口滴落在木質的地板上,聲音沉悶。不一會兒,地上已經多了一灘鮮血。
展心儀的目光就如同一隻狼一樣,惡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獵物,只要伊利亞德一動,就會把他撕碎一樣。
伊利亞德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訓練出來的展心儀將自己刺傷,眼中剛剛的一絲溫情已經不在。
“既然你想要在這裡陪白石遠送死,那我也不攔着你!”因爲疼痛,伊利亞德的額頭上已經全是冷汗。
“他在哪?!”展心儀現在只擔心白石遠的安危。
“那就要你的本事了,但願你在這座城堡消失之前找到他,這樣你們兩個人還能死在一起!”伊利亞德因爲疼痛已經扭曲的臉上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
伊利亞德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類似於遙控器的東西,按了下去,“現在你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伊利亞德眼中全是瘋狂的光芒,展心儀的心一點一點的下沉,眼睜睜地看着幾個黑衣保鏢和伊利亞德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大門緊閉,展心儀用力的拍着大門,厚重的木門只發出沉悶的響聲,整座莊園迴盪着展心儀無助的求救聲。
沒有人給她迴應,莊園中的一切都冷眼看着展心儀的一舉一動。
展心儀推開一道又一道的木門,尋找着白石遠的身影,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展心儀額頭上已經滿是細密的汗珠,她沒有時間休息,在暗影重重的城堡中跌倒了繼續爬起來狂奔。
“阿遠!”顫抖的聲音在幽暗的古堡中響起,她大聲呼喚他的小名,卻無人應答。
“阿遠!白石遠!你在哪兒!回答我啊!”
撲通——展心儀腳下絆到一塊石頭,雙腿一軟,順勢栽倒在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距離伊利亞德半個小時的時間規定不知已經過去了多久。
展心儀從沒想到過伊利亞德真的能做到這麼決絕,直到伊利亞德逃走的前一秒,她都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等醒來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白石遠……”展心儀無力地耷拉着腦袋,眼淚砸落在地板磚上的聲音清晰可辨。
這次是爲了她,白石遠纔會來到這種不見人影的鬼地方。
白石遠有多少次是爲了她,深陷困境,如果沒有她,他現在恐怕正坐在乾淨敞亮的辦公室裡認真地工作。
這一切!都是因爲她!
展心儀像瘋了一樣,拖着沉重的雙腳,在古堡幽暗的長廊裡狂奔,她必須找到白石遠,哪怕希望再渺茫,也必須找到他!
古堡的面積遠遠超過了展心儀的想象,她循着記憶中的模樣,在古堡中跌跌撞撞繼續前行。
當她來到位於地下一層的倉庫時,一種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直覺告訴展心儀,白石遠就在這裡。
古堡的地下倉庫,以前用來堆放伊利亞德從各處搜刮來的東西和他自己研發製作的武器,屬於絕密領地,即便是當時深的他寵信的展心儀,也只是來過這裡兩三次而已。
成羣結隊的老鼠從展心儀的腳背上跑過,她抖了抖腳,一點也不覺得害怕,摸着凹凸不平地牆壁,向前移動。
“白石遠?”前方是一條死路,只有一個洞口能爬進去,地下室還保留着最原始的形態。
展心儀站在洞口前猶豫了一下,便聽到從裡面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那個聲音,讓她一下子振奮了起來,她不顧在洞口張牙舞爪,光是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的蜈蚣,彎腰爬進了洞口。
裡面果然是別有洞天!
“白石遠!”上天保佑,展心儀終於找到了他,被伊利亞德關在一間由好幾根粗粗的木棍製作成的大籠子裡。
興許是伊利亞德沒有想到展心儀憑藉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能找到這裡來,籠子的做工十分粗糙。
棍子與棍子間的距離,足夠瘦弱的展心儀爬進爬出。
她脫掉鞋子,手腳麻利地鑽了進去,欣喜地抱着躺在裡面的人,安全感沖淡了她的恐懼。
“我差點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展心儀眼圈微紅,抱着白石遠的腦袋,短硬的頭髮扎得她掌心微痛。
再也沒有什麼感覺能比抱着他更加真實而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