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儀一定不知道她笑着說話時的樣子有多迷人,如果不是當着那麼多朋友的面,他真想什麼都不管狠狠地吻下去。
吵吵鬧鬧完畢,短暫的安靜過後,葉朔端着酒杯突然站了起來。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葉朔突然的舉動,只有展心儀注意到,他身邊的蔣藍臉上露出甜蜜的笑意。
“那個,我還有件事要向大家宣佈。”葉朔清了清嗓子。
“什麼啊,要說就快點說!賣什麼關子。”顧真背後伸出一隻腿裝作要踢他。
葉朔靈活地跳開躲了過去,目光卻突然轉向了身邊的蔣藍,眼神中的堅定和深情異樣的動人。
明知道葉朔平時是個花花公子,交往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今天突然見到他這幅深情款款的樣子,展心儀還是沒有意外地被他感動到了。
“我要宣佈的事情就是——”葉朔和蔣藍彼此望着對方,“我和蔣藍在一起了。”
譁——葉朔的話音一落,猶如一枚重磅炸彈摞下,就連在座的平時跟他整日廝混在一起的朋友,也被這一消息驚訝到了。
“行啊你丫的,什麼時候的事兒了也不跟我們彙報一聲。”顧真像是發泄自己的不滿又像是祝福他一樣,打了他一拳。
葉朔只是笑嘻嘻的接受,順帶在衆人接連不斷的詢問聲中回答道:“一個星期前的事兒了,蔣藍這人你們都知道,死要面子不肯我告訴你們。”
“哎葉朔,你可把話講清楚了,是我不讓你告訴大家的還是你自己不想說的?”蔣藍擰着他的耳朵質問道。
葉朔疼得嗷嗷叫,表情卻格外的享受,就連展心儀身爲一個看客,都被這對新晉小情侶之間的濃情蜜意感染到,情不自禁地跟着衆人鬨笑起來。
嬉笑完了,葉朔表情又恢復了嚴肅,鄭重地向所有人說道:“我這人吧,大家都知道,平時花天酒地習慣了,可我現在不一樣了,想穩定下來了,今天告訴你們大家,就是想讓你們幫着監督我。”
衆人沒說話,認真地聽他講完。
“當然,我也會很自覺,不會辜負蔣藍,不然以後我都沒臉面對你們了。”
“你丫知道就好。”顧真由衷地爲兄弟感到高興,只不過平時毒舌慣了,一開口還是損對方的,“好好對蔣藍,不然我和阿遠都不會放過你的!”
白石遠無辜地被牽扯進來,衆人不得不聯想起曾經蔣藍瘋狂追求過白石遠的歷史,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顧真悔得想扇自己嘴巴,雖然蔣藍和白石遠之間的故事早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而且當初只是蔣藍一廂情願的追求白石遠罷了,兩人並沒有真正的在一起過。
平時在一起調侃慣了,一時改不過口,竟至於忘了展心儀還在場就這麼說出來了,雖然只是一句玩笑話,可畢竟是沒和他們一起經歷過的人,不知道展心儀會不會多想。
“就你丫話多。”葉朔往顧真嘴裡塞了一大口蛋糕,開玩笑罵罵咧咧道。
剛纔那一瞬間蔣藍似乎也有些尷尬,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畢竟當年自己瘋狂迷戀白石遠的時候正年少輕狂,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爲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現在不同了,她和葉朔一樣,想找個人穩定下來,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一直瞞着大家實在有些對不住,今天我罰酒三杯,算是賠罪了。”蔣藍起身,倒滿了酒,大大方方地向衆人請罪道。
葉朔不幹了,攔着蔣藍的酒杯:“明明怪我,怎麼能然讓我女人替我罰酒呢,你們說吧,想怎麼着都行,今兒我們不醉不歸!”
“我記得誰以前說過女人如衣服,婚姻是墳墓,寧願裸奔一輩子也不想進墳墓來着?”白石遠難得心情放鬆,跟着衆人開起玩笑。
葉朔哭喪着臉:“大哥,不帶你這樣拆人臺的!”
“哈哈哈……”
展心儀端着半杯酒,默默地看着熱鬧的一堆人,眼睛裡驀地進了沙子,磨得她眼睛疼想流眼淚,心裡卻感到異樣的滿足和溫暖。
有時候真的很羨慕白石遠,能有這麼一羣知根知底的真心朋友,需要的時候說一聲毫不猶豫地出手幫忙,和利益無關,只關乎情誼。
葉朔宣佈完自己和蔣藍的戀情之後,成了當晚最大的亮點,朋友們都不依不撓,逮着他一個勁的猛灌酒,嬉笑打鬧的聲音連成了一片。
展心儀端着半杯酒已經端了很久,杯壁都讓她掌心的溫度暖熱了,她卻不喝,微笑着看着眼前打鬧的人羣,就覺得很滿足。
“跟我來。”白石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動聲色躲開衆人接連不斷的敬酒夾擊,牽起展心儀的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周圍的景色就已經換了模樣。
白石遠拉上陽臺門,隔離了屋裡嘈雜的聲音。
外面繁星閃耀,月亮只剩下細細的一道溝,葉朔的酒店選址很好,夜晚可以俯瞰城市整個東南區的全景。
“來這兒幹嘛?”展心儀不解地看着腳底下如流火般連成一道線的馬路。
“我有些頭暈。”白石遠裝喝多了,把頭靠在展心儀的肩膀上。
“少來。”展心儀一眼就識破了他的小詭計,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腦門推開了他。
“阿真下週就要走了。”望着遠處,白石遠的眸子漸漸失去焦點,氣氛一下子變得傷感起來。
展心儀知道他心中有所不捨,只是死要面子的性子迫使他不得不永遠都表現出頂天立地的一面。
說實話,她也有些不捨顧真,顧真走了,葉朔又忙着談戀愛,其他朋友各有各的事業要忙,平時休息的時候又要找不到人一起玩該多無聊。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離別是爲了更好的重逢,有了分別纔有了期待啊,下一次再見到顧真,他一定會變得更好了。”展心儀安慰他道。
白石遠的肘彎撐在欄杆上,向下眺望着遠處的燈火,側臉的線條蔓延到脖頸到脊背,每一處都完美得像雕刻師精心雕琢的精品。
有些寂寞傷感的眼神,讓一旁的人忍不住想抱抱他。
“如果有一天,離開的人是你,你還會說這種話嗎?”白石遠猝不及防地問。
展心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腦袋卡殼,愣住了。
如果離開的人換做自己嗎?她還真沒怎麼想過,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的話會怎麼樣。
以前她也無數次想過離開,是不是自己走了就可以讓白石遠過得更好一點,至少不用像現在這麼辛苦。
可每次都只是想想,卻下不了決心,因爲習慣了這裡,習慣了有人陪伴的日子,不想再回到那個冰冷孤獨的過去。
人總是這樣子,一旦習慣了什麼無論是人或是物都會形成依賴。
如果真的不得不離開,展心儀倒希望,永遠都不要再相見。
“怎麼沉默了?”白石遠偏過頭,上身還保持着前傾的姿勢,微茫的光映着他英俊的側臉,深邃的眸子令人怦然心動。
展心儀的心臟漏跳了半拍,她趕忙轉過頭,假裝看遠處的燈火來掩飾自己的失神,卻嘴硬說道:“當然了,不管離開的是誰,我都會這樣來安慰她。”
“那就好。”
“什麼意思?”展心儀越聽越糊塗。
白石遠笑了笑,大手摸上展心儀的腦袋,輕柔地蹂躪着她的髮絲:“以後你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展心儀甩開他的手,“你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非要等到以後?”
“我怕我說了,你會現在就想離開。”
這是白石遠第一次用怕這個字,展心儀認識他這麼久以來,都沒聽他說過他害怕或者擔心什麼。
愣了愣,語氣卻比剛纔還要堅定:“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把幾家公司轉到你名下,還給你的賬戶上存了幾筆錢嗎?”
展心儀回想起她的財務律師曾經幾次找她擬定協議,猶豫地點了點頭,又搖搖頭:“不知道。”
她大概知道白石遠的用意,但並不是很清楚。
“下半年召開大會,會大換血,現在誰也不知道有多少變數。”白石遠的低音充滿了磁性,明明是一件很揪心的事兒,讓他說出來卻換上了輕鬆的口吻。
展心儀又想起了不久前白家要變天的說法,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不誇張的說,一直有人在想方設法扳倒我們白家,而且他們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因爲我爺爺已經很老,上次住進醫院差點就沒能出來,現在正是對付我們白家的好時候。”
“那怎麼辦?”展心儀問完又後悔了,覺得自己的問題太幼稚,要是早知道怎麼辦,白石遠也不用提前擔心了。
果然白石遠沒有準確的回答,只是搖了搖頭,幽幽地嘆了口氣:“雖然我是經商,但是如果真的出事也勢必會受到聯繫,你真以爲我清清白白的就可以躲過去?只要那些人想,他們無論如何都可以在我頭上加上子虛烏有的罪名。”
“難道就沒有法律能管得了他們嗎?”展心儀很氣憤,雖然她並不清楚他們指的到底是誰。
白石遠低眉淺淺地一笑,如雲過風吹那般淡然自若,上挑的嘴角卻掛着一抹嘲諷鄙夷:“法律?他們就是法律,誰能管得了?你想的太簡單了。”
展心儀心情突然很沉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一直以爲白石遠那麼強大,連伊利亞德這個狡猾的讓國外那些大公司們聞之色變的商業間諜都不能拿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