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心醫院正門。
一輛保時捷獵豹一般地急速駛來,拉長的刺耳剎車音讓人耳膜發痛,高速旋轉的輪胎在地面摩擦出數道焦黑痕跡。
車門被從裡面打開,一道挺拔身影邁出,鞋面鋥亮的定製皮鞋才落地,醫院裡便涌出數名醫護人員前來迎接。
“白先生。”胸牌上寫着院長的中年男人趕到白石遠身邊,額頭滲着一層冷汗。
“讓開。”白石遠本來就趕時間,如今被人攔住頓時面色發黑。
“是是是,還不快給白先生讓路!”發覺他要發火,以院長爲首的醫護人員立刻分立兩邊,爲他讓出通道。
白石遠無意與他們糾纏,只欽點了院長跟他隨行,他對院長問道:“她狀況怎麼樣了?”
院長額頭冷汗又滲了一層,他有些畏懼地說道:“夫人有難產跡象,現在還在產房裡沒出來。”
“你說什麼?”白石遠腳步一頓,一雙銳利黑眸中涌起怒火,“那爲什麼不改成剖腹產,你想害死她嗎?!”
“不不不,我怎麼敢加害夫人!中午的時候我們打過電話,但一直聯絡不到您!”院長嚇得連連擺手,臉色發白。
“讓產房裡的護士出來一個,跟我彙報情況。”修長的雙腿重新邁動腳步,一路筆直地朝着產房門口走去
“是,我馬上去!”院長呼出一口長氣,覺得自己總算是撿回一條命。
兩分鐘後,戰戰兢兢的小護士站在白石遠面前,對他彙報起來。
“白先生,現在夫人的狀況很不好,您是選大人,還是,選孩子?”說到最後,護士已經是連頭都不敢擡。
白石遠那雙深邃的黑眸盯着產房上的紅燈,短暫的幾個呼吸後,聲音平穩地說道:“大人一定要活着。”
“是是,我馬上回去跟醫生說!”小護士面露訝然之色,那孕婦在產房裡遭了一天罪,他們都以爲白先生肯定會選孩子呢。
數分鐘後,產房上的紅燈熄滅,始終緊盯着那盞燈的白石遠眼底已經爬上疲憊的血絲。
產房的門打開,一架病牀被推出來,躺在牀上的女人臉色蒼白,汗溼的頭髮緊貼在臉上,狼狽不堪。
“白先生,母女平安,孩子有些虛弱,在保溫箱裡。”主刀大夫對白石遠說道。
所有人都在等待白石遠的態度,生怕這一次的事情讓他不滿意。可白石遠卻對他們看都不看一眼,徑自走到那產婦跟前,溫柔地將她貼在臉頰與額頭的亂髮一一整理。
躺在牀上的女人似乎對白石遠的氣息很敏感,即便早已疲憊不堪,卻還是睜開了眼睛。
“白先生,你來了。”展心儀虛弱地開口,聲音小到好似蚊子叫,“孩子平安嗎?”
白石遠在展心儀醒來的瞬間收回手,淡漠着一張俊臉,只朝她點點頭,連個音節都吝嗇給予。
展心儀對白石遠的態度早就習慣,現在看他這樣,也並不覺得奇怪。只是,既然如今孩子已經生下,那她也完成使命了。
“白先生,我可以看看孩子嗎?”展心儀眼底帶着希冀對白石遠問道。
她耗掉半條命生下來的孩子,恐怕今天見過一次之後,以後想再見就難如登天了。
“孩子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產房門口的空氣凝滯,每個人都覺得呼吸困難。以白石遠爲中心的一圈,層層散發出讓人膽寒的低氣壓。
“我……”展心儀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漸漸白到近乎透明,淚水自微紅的眼眶洇出,那個數分鐘前還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怎麼可能不重要?
可是,她沒資格說這句話。甚至連去看那孩子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在白石遠略帶期待的注視下,展心儀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淚水逼退,沒有焦點的視線落在雪白的牆面上。
“白先生,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婚?”
白石遠陰沉的視線如同利刃,在展心儀浮着虛汗的臉上寸寸劃過,半晌,他終於說出兩個字。
“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