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談
三杯酒下肚,氣氛就上來了。羅汝纔開始問了,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聽你打什麼敗仗啊,在大別山混得好好的,你怎麼跑過來了。”
賀一龍一聽這話,也不知道酒氣上涌,還是別的什麼,立即大罵起來:“老子願意嗎?不就是黃虎那廝弄出來的事。”
“哦。”羅汝才喝了一口酒。說道:“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黃虎又怎麼了?”
賀一龍說道:“怎麼回事?黃虎那廝走投無路過來投奔我,他說你讓的。還說你送了他五百匹戰馬。”
“打住。”羅汝才說道:“這五百匹戰馬,我倒送他了,讓他投奔你,這事沒有。”
“我知道沒有。”賀一龍說道:“有沒有重要嗎?革左五營,革左五營,說是一支,說我是老大,其實我做不了主,他來都來了,我還推走嗎?我當時就想,大不了將革左五營,變成革左六營,也沒什麼。”
“失算了吧。”羅汝才說道:“黃虎就不是一個能居於人下的主兒。”
“對。”賀一龍河流一口悶酒說道:“你說的對,黃虎真是一個老虎,是要吃人的。”
“他是有本事的人,一連與官軍打了好幾個勝仗,大漲我等威風。”賀一龍有一點唏噓,似乎想起當初的崢嶸歲月,說道:“沒有幾仗,他就恢復過來。只是他實力大了,心思也就大了。他想做革左五營的老大。”
“你不讓。”羅汝才說道。
“你能讓嗎?”賀一龍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將革左五營與他獻營分開了。”賀一龍將筷子分開,將一盤菜分成兩半,說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這樣行了吧。但是他黃虎還不願意。”
“他一個勁的往我這湊,還拉攏別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說不定我一個不留神,他都能將我給火併了。”
“你老賀,什麼時候這麼心慈手軟了。”羅汝才笑道:“你不會把他給火併了。”
賀一龍“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子之上,說道:“你以爲我不想啊,而是做不到。”
“黃虎那廝人品不好,但是的確是一個會打仗的,不過幾仗下來,實力與我革左五營相差無幾。如果革左五營都是我的,我敢咬着牙火併了他。但是革左五營,雖然我是老大,但是下面的各行其事。我敢說我這裡還沒有下令,那邊就有人將我賣給黃虎。”
“沒有辦法。
只有走了。”賀一龍帶着幾分蕭索說道:“東邊都是官軍,黃虎跑到南邊,不來這裡,還去哪裡,而起賀錦這傢伙,可是一心想奔闖將,攔都攔不住。”
“革左五營,革左五營。”賀一龍猛飲一杯酒說道:“今日之後,就沒了。”
羅汝才嘆息一聲。這種義軍之中的分分合合,羅汝才都看多了。早已不在意了。只是聽說黃虎在南邊東山再起,弄得好生紅火,卻沒有想到能將賀一龍給逼成這個樣子。
“我說了我的。”賀一龍說道:“你也說說你的吧。你羅汝纔可不是伏低做小的人。”
“我。”羅汝才微微一笑,說道:“我其實沒有什麼好說,只有一件事情,靠過來,我告訴你。”
賀一龍囔囔道:“什麼事情,這樣神神秘秘的。這裡早就被你我的人把守的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至於這樣嗎?”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賀一龍還是靠過去了,羅汝纔在賀一龍的耳邊,用只能讓賀一龍聽見的聲音說道:“我只有三年命了。”
賀一龍一聽頓時大驚,身子一晃,撞在桌子之上,桌子之上的一個燭臺,從酒桌之上落了下來。“啪”得一聲砸成粉碎,而蠟燭滾落,只剩下蠟燭芯上,還裹着一層火焰,看上去將熄,或將燃。
在與羅汝才與賀一龍相談的地方不遠之處。崇王府王府的一角之中。李自成也在召集了自己的所有謀士。
牛金星,李信,宋獻策,顧君恩都在。
“君恩你先說。”李自成一落座就立即說道。
“是,闖王。”顧君恩說道:“現在羅汝才正在與賀一龍密談。他們把守很嚴密,只有羅汝才與賀一龍兩個人,我們的人不可能打聽到他們兩個人在談什麼?”
“打聽不到,就不用打聽了。”李自成說道:“他們還能談什麼?”
是啊,在李自成的眼中,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曹營與革左五營的老大之間,還能談什麼啊?
革左五營忽然到來,對李自成來說是一件大喜事。但是此刻李自成發現賀一龍與羅汝才走得如此之近,頓時心中的危機感大增。
“革左五營其他首領的態度如何?”李自成問顧君恩道。
“左金王賀錦,已經向屬下保證。他願意聽從闖王號令,只要闖王一聲令下,上刀山下火海,沒有二話。老回回在打太極。屬下沒有探出他的真實態度,而剩下的兩位都謹小慎微的很,不敢表態。看樣子是隨大流
。”隨着闖營的事業越來越大,顧君恩也慢慢的淡去的領兵的職位,成爲李自成身邊的近臣,負責情報一事。
一來比起李信,牛金星等人,李自成還是相信,跟着自己起兵的老人。二來,李信,牛金星都是河南人,而義軍高層大多都是陝西人,顧君恩與很多人的關係都好。正好打探消息,而李信,牛金星,就沒有這種便利了。
“闖王,事已如此。”牛金星說道:“羅汝才與賀一龍串通一起,準備對抗闖王,需要早做準備纔是。”
這是牛金星的一慣態度。早早出來表態。
李自成立即將目光投向李信。
李信心中一動,暗道:“事情恐怕無法挽回了。”
李信固然不如牛金星會察言觀色,但是也不是不通人情勢故的人,今日李自成雖然沒有多說,但已經很明顯的表面的態度。
李信說道:“羅,賀兩人,或許有對抗闖王的心思,但現在還沒有確鑿證據,如果貿然下手,則寒了四方豪傑之心。”
李自成聽了李信的話,眼睛之中有一絲不滿。李信看得明明白白,故而話音一轉,說道:“但是,有些準備要做到前面,否則等真有什麼發生,恐怕措手不及。”
“哦。”李自成眼睛一亮,帶着幾分笑意,說道:“做什麼準備。”
“分割曹營,革左五營。”李信說道:“曹營先不用說,革左五營本就是一個鬆散的聯盟,他們都歸於闖王帳下。正好將他們一一分割開來。不過,革左五營新投,這一段時間,最好鎮之以靜,等幾個月之後,再做計較不遲。”
“你的意思是什麼也不做嗎?”李自成聲音有一點低沉。
“不。”李信說道:“革左五營現在不動,但是曹營卻可以動。”
“動曹營?”李自成說道。比起對革左五營來說,動曹營更符合李自成的心思。問道:“動誰?”
“動張軒。”李信深吸一口氣說道。
李信此言一出,好幾個人都皺起眉頭來了,牛金星冷哼一聲,說道:“李軍師此言差矣?張軒與羅汝纔是翁婿之親,其實可以輕易離間的嗎?”
李信毫不示弱的懟了回去說道:“我說過離間羅汝才與張軒嗎?我只是動張軒而已。有些時候,不僅僅是疏遠纔可以動,彼此關係親密,其實也可以利用的。”
“哦。”李自成大感興趣,說道:“李軍師說說,你準備怎麼動張軒?”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