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汝才相當的大氣,一口氣將一百萬兩銀子砸給張軒了。張質忍不住說道:“殿下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羅汝才說道。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恐怕對張將軍不好。”張質說道。
雖然還沒有到江南,但是僅僅是江北,長江北岸也比鳳陽一帶富庶了不知道多少,一路走來,羅汝纔沒有少從下面撈銀子。不過,即便是數個府縣都聚集起來,也未必有一百萬兩之多。
如果揚州沒有鹽商的話,也未必能一口氣拿出來一百萬兩銀子。
“有什麼不好的。”羅汝才說道:“誰不高興,就告訴他們,江南就在眼前,到時候想要銀子還沒有嗎?”
張質一聽羅汝才如此說,心中頓時一緊,說道:“天下間士子半出江南,殿下萬萬不可得罪江南士紳,否則即便得了江南,未必能收取多少賦稅。”
“哼。”羅汝才冷笑一聲,對張質這個模樣,他是看不過眼的,不過,他也沒有心思多於張質糾纏着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說道:“孤知道了。”
“掌盤子大喜。”黑雲祥闖進來說道:“少主已經登上採石了。”
羅汝才一聽頓時大喜過望,臉上出現不正常的潮紅之色,顯得激動之極,重重一拍椅子說道:“好。玉龍不負我望。傳令下去,所有人都準備渡江。”
“是。”黑雲祥說道:“我這就下去吩咐。”
這一段時間,羅汝才也沒有閒着,將江浦一帶的船隻全部收集起來,足足有大大小小千餘艘之多,如果羅玉龍渡江不成,羅汝才就準備強渡了。不過此刻羅玉龍立下了渡江第一功。雖然開了一個好頭,但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有一個好的開始,並不一定有好得結果,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放鬆。
“殿下,那揚州那邊也要動手嗎?”張質說道。
“不用了,傳令給張軒,他改任江北總督,總督長江以北府縣。看穩大軍的後路便是了。”羅汝才說道。
張質立即明白,羅汝才從一開始都沒有想讓張軒在渡江戰役之中立下什麼功勞,一百兩銀子,算是提前安撫了。
這一戰的主角是羅玉龍,即便是羅汝才也是一個配角。
滔滔的長江之上,數十艘橫渡而來,羅玉龍站在船前,一身盔甲,江風吹羅玉龍的披風,在不住的搖擺着。
羅玉龍只看見對岸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整個大江之上,似乎沒有一艘船隻來阻攔他們。只是到了對岸,卻見對面並不是什麼準備都沒有,只見碼頭之上長長的木製棧橋此刻都被澆上了火油,正在熊熊的燃燒起來。
“靠岸。”羅玉龍大聲說道。他心中暗道:“沒有棧橋,我就登不了岸了嗎?”
隨即羅玉龍的座船第一個靠進長江南岸。
羅玉龍的座船都是商船,吃水比較深,靠不了江岸,只能用小船轉用。
羅玉龍身先士卒,坐在一艘小船隻上,就要靠近岸邊,卻見岸邊忽然一面旗幟揚起,數百士卒露出面來。
羅玉龍頓時心中一緊,只是此刻開弓沒有回頭箭。羅玉龍撲通一下,跳進江水之中,江水幾乎要淹沒羅玉龍,到羅玉龍的胸腹之間,羅玉龍一身盔甲,再家上武器也不輕,如果摔在水中,羅玉龍估計自己都站不起來了。
他衝在做前面,雖然腳下淤泥比較多,每拔一次腳,就很是困難。但是無所畏懼。
羅玉龍表現如此,他的親兵自然也如之一樣,一時間噗噗通通,就好像是下餃子一樣,江邊有不少人在水中折騰。
“咻咻”一根根弓箭射了過來,要麼落在水中大水漂,即便有偶爾幾枚落在人身上,也沒有什麼用處,羅玉龍也中了一箭,這一箭掛在羅玉龍的盔甲之上,羅玉龍伸手一抓,拇指與食指一壓,硬生生的將箭桿捏斷,隨即一扔,帶着箭頭的那半支箭,居然入水不沉。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輕的箭矢。”羅玉龍心中冷笑,頓時越發無畏,這樣偷工減料的箭矢,即便射在身上,也絕對射不穿盔甲,即便是沒有盔甲,也未必能穿透皮膚。
羅玉龍渾身溼漉漉的,一隻腳終於踏在地面之上了,雖然江邊有一點軟,但是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得很好。
隨即羅玉龍大喝一聲,向官軍衝了過去,還沒有衝上幾步,這些士卒就一轟而散,幾乎沒有一個人敢回頭看上一眼。
羅玉龍也大吃一驚。
只有更垃圾,沒有最垃圾,江南士卒的水平根本刷新了,他對官軍戰鬥力最低的判斷。
羅玉龍上了岸之後,立即整頓兵馬,奪了採石。
採石作爲長江之上,一個很重要的渡口,即便是放上一把火,但剩下的根基,也能省去羅玉龍很多功夫,而羅汝纔得到消息,也是羅玉龍站穩腳跟之後,才送過去的。
而這個時候,羅玉龍帶着千餘士卒,一路北上,入太平府
太平府根本沒有什麼抵抗
之前,羅玉龍還以爲官軍有什麼陰謀,但從採石沿着長江往東北,一路之上,幾乎沒有幾敢抵抗。羅玉龍橫下心來,幾乎將所有人都丟在後面,只有帶着千餘騎兵,向南京而去,一路上望風而降,羅玉龍連派人去接管都不派,只讓他們準備好伙食供應大軍,並給他留一下面曹營的大旗,讓他們與後面的人接納。
而這個時候,羅汝才也開始渡江了。
羅汝才自然不如羅玉龍這麼冒險。
第一波過江的不是別人,而是李汝桂。
無他,就是因爲李汝桂是步卒。
騎兵在曹營之中,是絕對主力,不管是從那方面來說,但是騎兵不適合水戰,步卒改改還能當水手用,但是騎兵又是帶着馬匹,到了水面之上,麻煩多了。
所以這個任務自然落到李汝桂頭上了。
李汝桂本來還有幾分戰戰兢兢的。但是來到江面之上,與操江水師交上手之後,頓時發現操江水師,比他們相信的要羸弱得多,曹營的臨時水師與操江水師居然噼噼啪啪打了個平手。
當然了打了一個平手,並不是說曹營臨時組建的水師很厲害,李汝桂是一個水戰人才,恰恰相反,李汝桂不懂怎麼打水戰,操江水師早已忘記了怎麼打水戰。
故而兩邊撞在一起,稀里嘩啦的如同菜鳥互啄,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不過,這樣的好像兒戲一樣的戰事,很快就結束了,也不知道江對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操江水師,居然不戰而逃
沒有了操江水師的抵抗,李汝桂這纔派人登上了南岸,上了南岸才知道,羅玉龍居然在一日之內,從採石到南京,兵臨南京城下。而身邊僅僅有千餘騎兵而已。
李汝桂大驚,立即向羅汝才報告。
羅汝才也唯恐羅玉龍有失,二話不說,就派人開始渡江
而羅汝才帶着自己的親衛也在第一批渡江之中,羅玉龍早就在南岸等候了,好一陣子,纔等到了北岸的船隻過來,羅玉龍連忙迎上去,說道:“孩兒拜見父王。”
羅玉龍滿心歡喜,覺得他這一次打了一個漂亮仗,想來羅汝才一定會認同他的,卻不想他等到的第一句話說,卻是:“混賬東西,我派你渡江,是讓你當先鋒了?”
羅汝才見了羅玉龍簡直氣不打一處出,恨不得當即輪鞭子,狠狠的給羅玉龍一頓。讓他漲漲記性。
羅玉龍卻不懂羅汝才的心思,滿心委屈道:“父王,孩兒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