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漢軍旗可以換一個名字,就叫做關寧鐵騎。
漢軍旗的組成將領小部分是其他地方的軍官,大部分都是遼東軍官,特別是祖家。以祖大壽爲首的祖家以及大多少遼東將門,在松山之戰後,全面投靠了清軍。
纔有漢軍旗,從僅僅是漢軍迅速從僅僅是炮兵部隊,急速擴張到八旗好幾萬之多。成爲清廷之中,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
可以說,李自成戰略之中收九邊之兵,他沒有做到,而清軍卻是做到了。
天下精兵盡在九邊。絕非虛言。
此刻秦猛帶着張軒千餘親兵與漢軍旗所部重重的撞在一起。
雙方騎兵跑不了多快,畢竟戰場本就不大,此刻又被大隊人馬填滿了,容納雙方奔馳的地方太小了一點,對數十萬人的會戰來說,這一塊小平原有一點太小了一點。
但是這樣的情況,對秦猛有用。
只見在奔馳的戰馬之上,秦猛翻出好幾柄火銃出來。
這種火銃都是手銃樣式,而且是燧發的。射程不過幾十步而已,根本不能及遠。而且也只能衝陣之前填裝一次。甚至可以說是一次性的,尋常騎兵部隊根本沒有多少,僅僅是軍官能分上一柄。
但是秦猛所在的是什麼部隊,是張軒的親兵。
兵員素質就不用說了,單單是在裝備之上,決計是全軍最好的,甚至比羅汝才的親兵裝備要好。
原因很簡單,張軒與張質的關係好,能憑藉關係,請張質爲他定製一些火器,南京火器廠更是加急供應。這些手銃就是張軒定製的東西,因爲是燧發的,發火率其實不過七八成而已。
因爲是張軒定製,也只有張軒所部有一些,全軍加起來也不過幾千柄而已,其中大部分都在軍官手中,剩下的給其他各部的軍官做人情,最後一千多柄就在秦猛所部手中。
雙方一交錯的功夫,這些火銃瞬間發揮出了威力。
在噼裡啪啦的火銃聲中,劉武幾乎吃了一個悶虧,幾乎雙方要兩軍交接的時候,一排鉛彈打了過來,噼裡啪啦清軍漢軍旗之中,有不知道多少人紛紛落馬。
劉武也是老將,不管是在遼東與滿清廝殺,還是投降遼東之後,與明軍廝殺,與闖營廝殺,可以說是大小數百戰之多。
也見識過馬上能夠發射的火器,如三眼火銃之類的,但是很多時候,因爲馬上瞄準不便,再加上發射也不方面,還有火器質量問題。就造成了,馬上的火器,僅僅是聽了一響而已。
能上馬的未必能打響,能打響的未必能打中,能打中的未必能破甲,能破甲的,往往又上不了馬的窘境。
但是這些火銃在威力上有所欠缺,但是方便,快捷,發火率雖然不高,但是即便開不了火,也不戶炸膛,不過多打兩下火就行了。幾十步之內,破甲能力還不錯。縱然不能破甲,也能將人從馬上掀翻下去。
騎兵交戰之中,一旦落馬,幾乎上是有死無生了。
張軒的親兵,騎馬衝鋒,放銃,扔銃,拔刀。幾乎是一氣哈成,將漢軍旗打得步步後退。
一時間劉武居然挽回不了局面。
只是因爲漢軍旗在數量之上佔據上風,張軒親兵在最開始的三把斧頭過去之後,一點點被漢軍旗扳回局面了。
軍中再多的訓練,也比不上打一仗。經驗這東西尤爲重要。
張軒親兵之中都是下面抽調過來的精銳,培養過後大抵要下去當軍官的。談不上如曹操虎豹騎以百人將爲小卒的地步,但是在戰力之上,也相當不弱,甚至可以說很強。
但是漢軍旗的實力更強,明朝舉天下之財產,練出來能滿清八旗抗衡的關寧鐵騎。在一次次戰敗之後,都投降東虜了。
而黃臺吉爲了得到這些人,對祖大壽可以說是寬容之極,祖大壽在明清之間,往來反覆不是一次。他的依仗就是關寧鐵騎。算起了吳三桂所部也是遼軍的一部分。
張軒的親兵比起這些人來說,在戰陣之上還是太稚嫩,從年齡上就可以看出來,漢軍旗之中大多都是三四十歲的大漢,不論是年紀還是經驗都處於巔峰狀態,而張軒所部招兵,大多招收年輕人,平均年齡在三十歲以下,甚至十幾歲,二十出頭的士卒也不少。
時間一長,自然維持不下去了。
不過,最危險的時候也過去了。
在張軒的控制之下,汝寧軍轉向,朝南邊列陣,已經有了防備,張軒在汝寧軍之中,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危險。
而且佔據山峰的金華軍也從山上下來了。
金華軍攻山一戰死傷慘重。幾乎傷亡過半,再加上治療不及時,死亡人數幾乎要在三千以上。
三千人幾乎是金華軍的三分之一了。這樣傷亡縱然許都治軍有方,也不是一時間能緩過勁來的。
但是那種從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氣魄,卻讓人膽寒,很多金華軍士卒都麻木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雙眼無神,幾乎好像是一個傻子一樣,倒是利刃在手,卻能很熟練的殺人。
有一種不將別人的命放在眼裡,也不將自己的小命放在眼裡的漠然。
這種氣魄讓漢軍旗也不敢亂動。
“嗚嗚嗚。”的號角之聲響起,一時間清軍所有號角似乎一起響起來了。
清軍在得到命令之後,紛紛後撤,與夏軍脫離接觸。
他們撤退也是很有規矩的,分批後撤,總有一些人在後面斷後。一批接着一批。
張軒看着西邊落了一半的太陽,只見金光亂閃,有一種殘陽如血的感覺。心中微微一鬆知道,今天漫長的一日終於結束了。
張軒也立即傳令,不許追擊。
這一戰,張軒雖然不知道騎兵傷亡多少,但是想來傷亡決計不少。步兵追擊騎兵本身就是一種很荒謬的感覺。張軒所能做的僅僅是收兵而已。
如此一來,雙方似乎都有默契,彼此不做阻攔,在太陽完全沒入西側的山巒之中的時候,雙方已經完全分離開來。
隨着時間的推延之中,整個世界都沒入黑暗之中,下令各部回營。
一回到營地之中,整個大營都忙碌起來。
大量的傷員被軍醫接治,縱然張軒從崇禎十四年就開始培養軍醫,到如今培養出來的軍醫數量依舊是明顯的不足。張軒到處巡視,處處只能看見無數傷兵呻吟。
有呻吟還是好的。
在有些帳篷之中,卻只有濃厚的血腥味,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不,或許還有一些沉重的呼吸之聲。
這就是重傷員的帳篷。
在如今的情況下,這些人大多都是等死而已。
站在這些帳篷之下,張軒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他能做什麼,他什麼也做不到。只能等他們嚥氣而已。或者補上一刀。
張軒匆匆離開這裡,似乎在這裡,自己的呼吸都是罪惡的。
他來此探望傷員,更重要的是見一個人,就是秦猛。
秦猛傷勢很重。張軒見到秦猛的時候,秦猛早已昏睡過去了,身上肩膀上,大腿上,手臂之上,到處都包裹着紗布。還好他身上有盔甲保護,軀幹之上沒有太多的傷口。
僅僅是一些皮肉傷而已。
如果沒有一身盔甲,秦猛下戰場的時候,就是一個死人了。
張軒坐在秦猛牀前,想起當初在南陽跟着自己的少年,如今變成如此的模樣,心中不由的微微一嘆。
“國公。”樓磊正在張軒身邊悄聲說道:“外面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