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捨得這樣把我讓給別的女人啦?”男人撒嬌起來比女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嘟着嘴巴一副全世界我最委屈的模樣。
“honey,你這麼好,我怎麼捨得呢,可是不這麼做的話你我都沒有好處,我這也是爲我們倆的未來着想啊。”韓雪捏了捏克里斯嘟起的臉蛋。
“那好吧,反正爲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兩人又嬉笑着扭打成一團,從牀這頭滾到牀那頭。
韓雪被白石遠冷落慣了,突然有這麼一個順着她膩着她的男人,真想大喊一聲這纔是我想要的生活啊,要不是家裡逼着,誰願意整天面對那張冰山臉自討苦吃呢!
好歹她也是韓家的大小姐,幾時受過這等委屈和侮辱?
想到這兒,韓雪的眼神裡又被憤恨塞得滿滿,深吸了口煙,長吐出一口白霧:“哼,真以爲我多稀罕你們白家呢,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攤上這麼一個主兒。”
“既然你不喜歡他,爲什麼非強迫自己呢,跟我在一起,豈不是天天都會很快樂了?”克里斯輕輕親吻着韓雪的耳廓。
韓雪怕癢,笑嘻嘻地躲開,正要回答他的問題,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眼睛掃過發亮的手機屏幕,臉色頓時變得僵硬,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神情變得嚴肅而緊張。
“誰的……”不等克里斯把話說完,韓雪狠狠瞪了他一眼,手指頭放在脣邊,眼神示意他閉嘴不要出聲。
克里斯不敢亂來,乖乖地抱着被子躲到一旁去抽菸,一邊一邊欣賞着韓雪半裸的身體。
“喂。”深呼吸,用盡量平穩,聽不出任何感情波瀾的聲音接通了電話,“現在不應該是晚上了嗎,還沒休息呢?”
電話是從大洋彼岸打來的,十幾個小時的時差,韓雪在那兒生活了近十年,對此十分了解。
“嗯,我很好,不用擔心我,爺爺呢,身體都還好吧?”
克里斯已經大概纔出來打電話的人是誰了,從美國打來,而且能讓韓雪一秒鐘變乖乖女的,除了她父母的電話之外他想不出別人。
即便是父母打來的電話,可韓雪低聲下氣的姿態,會給人一種上司和下屬對話的錯覺,甚至,有點像主人和僕人……
“真的嗎,那太好了!”聽到電話那邊說韓老爺子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韓雪開心地笑了,卻也不敢笑的太大聲。
如果之前不瞭解她,只聽她和家人打電話的話,克里斯一定會以爲她是那種教養很好,傳統又很保守的女人。
“還、還沒有。”剛纔還因爲爺爺開心的韓雪,下一秒錶情忽然黯淡,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她好像有些怕電話那端的人,聲音唯唯諾諾:“對不起,是我沒有能力。”
這會兒克里斯忘掉自己還在抽菸,屏着呼吸在聽韓雪給家人打電話,他很想從電話裡聽出一些端倪來,想知道究竟對方說了什麼竟然能讓韓雪變成這樣。
“是,我知道了,我會繼續努力的,嗯,您好好休息,帶我向爺爺問好。”電話在匆匆地道別中掛斷。
掛了電話之後,韓雪有氣無力地將手機扔到一旁,像個犯了滔天大錯的人一樣跪在牀上,烏黑的髮絲如瀑布般傾斜,在她臉上投下了大片大片的陰影。
看不清她的表情,豐腴白皙的肩膀忽然開始小幅度地顫抖起來,克里斯以爲她哭了,慌忙扔掉菸頭安撫她。
韓雪沒有哭,只是身體止不住的在顫抖而已,認識她以來,克里斯第一次生出想心疼這個女人的想法來。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自己這個想法,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韓雪之間的關係,不過是一場互利共贏的交易,他不會心軟,也不能心軟。
“誰的電話?”克里斯明知故問,其實他不太願意相信剛纔打電話給韓雪的人會是她爸爸。
韓雪卻痛苦地搖了搖頭,避開了這個話題:“我餓了,陪我去吃點東西吧。”
自打開春以來,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好,每一天都是晴空如洗微風輕暖的好天氣,夜晚伴着清風帶來的陣陣花香正好入眠,白天就正是出遊的好時機。
聽說外面桃花開得絢爛熱鬧,可憐的莫離,每天就只有穿着和自己偏瘦的身材不太配套的病號服,落寞地坐在窗臺前遠望樓下花園裡的景色。
展心儀每天看着他這麼坐在窗前發呆,時間一長,本人還沒覺得無聊,倒是展心儀,都快被他落寞的背影逼出抑鬱症來了。
“想出去看看?穿好衣服我陪你去。”展心儀坐在他身後大口大口地嚼蘋果。
莫離可不會再上當了,知道她說的出去走走無非就是到樓底下的花園走兩圈,花園裡那排海棠樹他早就看膩了。
而且每次就爲了這短短的十來分鐘不到的透風時間,他得付出兩個多小時,在復健器材上運動直到快累癱了才能得到恩准。
“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啊。”莫離愁眉苦臉的問。
展心儀不吃他這套,斬釘截鐵地拒絕:“這個你問我也沒用,得問醫生怎麼說。”
說曹操曹操便到,李政穿着白大褂出現在病房門口,看都沒看兩個人的表情就問:“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莫離哭喪着臉,眉毛倒掛在眼睛上,像極了一隻受盡委屈的大熊貓,可憐兮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問李政:“您怎麼看出來我開心了?天天被關在這裡哪兒都不能去,悶都要悶死了,我多可憐啊。”
李政和展心儀無奈地相視一笑,推了推滑到鼻樑上的黑框眼睛:“你要是想的話,現在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莫離一蹦三尺高,顧不得腿上還打着石膏,一瘸一拐地跳過來,摟着李政的脖子朝他臉上吧唧就是一口,“我愛死你了李醫生!”
李政一邊嫌棄的推開他,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痕跡,一邊抱歉地衝展心儀笑了笑:“我還幾句交代的話想跟他說說。”
“我不可以聽嗎?”展心儀不解地問。
“哎呀,這是男人之間的對話,心儀姐你快點出去啦!”莫離巴不得快點離開這裡,一刻也等不及了,催促着展心儀離開。
展心儀無奈只得退出病房,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有什麼話是她聽不得的,非要把她趕出去才能說。
等了有七八分鐘左右的時間,李政打開了房門,從容地微笑道:“好了。”
莫離更是神速,已經在這短短地八分鐘裡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迅速地脫下病號服換上了自己的衣服,陽光下笑得像個瓷娃娃:“我們走吧,心儀姐。”
“這麼快就出院了?”展心儀還不相信這麼神速,李政笑了笑說:“該交代的我都已經交代過了,只要按時回來複檢就行。”
“走吧走吧。”莫離不由分說,攬着展心儀的胳膊就走,拄着柺杖一蹦一跳地他速度比展心儀還要快得多。
展心儀匆匆和李政道了別,扭頭追上已經快跑出醫院大門的莫離。
“這麼好的天氣,我們去哪兒玩兒呢?”
“你呀,就不能安分幾天,纔出院就想着玩兒。”展心儀戳了戳他的腦門,嗔怪道。
“你要原諒我真的被憋壞了嘛。”
“理解理解!”展心儀拖長了聲音,“既然你這麼想出去,那今天就陪我去個地方好了。”
“去哪兒?”莫離先問了最關心的問題,隨後又改口,“去哪兒都行,只要不待在這種鬼地方。”
展心儀並沒有直接告訴他去哪兒,二人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城北的高鐵車站,買了兩張到B城最早最快的一班車。
時間還早,B城離這裡不遠,坐高鐵也就大概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如果來得及,還可以趕在天黑之前趕回來。
“心儀姐,我們去這兒幹什麼啊?”莫離像只跟屁蟲一樣,一蹦一跳地緊跟在展心儀身後。
他現在拄着柺杖,在醫院裡住了大半月,本來就過分白淨的皮膚被捂得更白,皮膚像在發光一樣,在候車廳裡一蹦一跳的,引來不少人側目。
展心儀強行拉着他坐下,他這才安靜了一會兒。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展心儀賣起了關子,手中兩張輕飄飄的高鐵票卻好似有千斤重。
終於,還是回來了……
以爲自己永遠不會再踏足半步的土地,又一次被重新踩在腳下的時候,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B城是一座海濱城市,但因爲在北方,維度偏上,並沒有一出高鐵站就能聞到濃郁海腥味,但走在這裡的街道上,無論是空氣還是藍天白雲,都要比鄰近的工業城市好太多。
雖然和自己過去住的城市是鄰居,但莫離還是第一次來這邊,一下高鐵便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東張西望。
展心儀對這裡很熟悉,每條路都能記在心裡,畢竟她也在這兒住過五六年的時間,這裡算是她的第二個家。
可自從父母發生了那場意外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這裡。
因爲莫離腿不方便的原因,展心儀本來還想坐公交再好好體會一下這座記憶中的城市的計劃不得已放棄。
攔了輛出租車,報出地名,司機似乎猶豫了一下問:“你說那兒啊,那裡已經很長時間沒人去咯。”
展心儀看着車窗外的一閃而過的光景陷入了沉默當中,沒聽清司機在說什麼,莫離安靜不下來,到了新地方尤其興奮,看見什麼都覺得新奇,眼睛發亮,和司機熱情地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