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我要殺了你!”周圍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攔住她,米娜便嗷地一聲尖叫着撲了過去,掐着那個男人的脖子死命地搖晃起來。
展心儀腦袋又劇烈地疼了起來,身負重傷她不宜行動,眼睜睜地看着米娜衝過去之後,被一個胖胖地女警察推開,一本正經地對她說道:“快住手同志!不能打人!”
米娜被衆人攔開了,嘴裡還在不停地咒罵着,警察小哥快步走上前去,和那個胖胖的女警官交流了幾步,面色有些凝重地回到了展心儀身邊。
“怎麼了?”展心儀看到他臉色有些不好,關切地詢問道。
小哥沒有回答,兩道粗而且黑的濃眉皺得更緊,忽然快步向一樓走去,展心儀和米娜二人不明就裡,小跑着追了上去。
“我們要去哪兒嗎?”展心儀氣喘吁吁地問道,小哥瞥見她頭上的紗布透出新鮮的血絲,不禁慢下了腳步,好讓展心儀不用太辛苦也能跟上他的速度。
“人都在局長的辦公室,我過去看看。”小哥解釋說,眉頭皺得更深。
局長辦公室……米娜也嚇了一跳,對警察局來說只是一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打架鬥毆事件罷了,竟然連局長大人都驚動了。
正是因爲察覺到其中的不平常之處,警察小哥纔會表現出如此擔憂的神情,能驚動局長大人,他擔心那幾個混混的後擡強大,局長會徇私枉法饒了他們。
局長在辦公室在一樓,屬於局長的真皮轉椅上端坐着一個身材精壯的男人,他不說話的時候,辦公室裡靜悄悄的沒人敢出聲,頭頂一盞明晃晃地日光燈,將屋裡照得亮如白晝。
局長特意讓小跟班出去買了一堆水果點心回來,泡了一壺極品鐵觀音,像敬神一樣供奉着男人。
警察小哥在門外,出於職業的敏感性,就已感覺到屋裡氣氛的不對頭,他敲了兩下門,得到允許後方才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你回來了。”局長親自來開得門,他的臉上泛着異樣的紅光,拼命地衝警察小哥擠眉弄眼。
年輕的警察纔剛踏入這個圈子不到一年,不太和其他同事們一樣對局長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心領神會。
他踮起腳尖,輕鬆地超過了局長微微發福的身子阻擋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年輕的小哥大概看到了屋裡的光景……
門外的動靜很小,屋裡的人卻聽得格外清楚,警察小哥看到那個端坐於局長位置上巋然不動的男人好像動了動,燈光通透的室內,卻唯獨他那一片落下了陰影。
呼,好冷。
那男人好像擡起眼皮略略地掃了門外的人一眼,警察小哥就只有這一種感受,男人氣場強大,周身縈繞着一股涼涼的戾氣,使得整個辦公室裡都好像被籠罩在一層真空罩下面。
沒猜錯的話,也許這個人就是那幾個混混背後的主使。
想到這裡,年輕氣盛的警察小哥一把推開堵在門口的局長,不卑不亢地對着男人陰鷙的眼神,正氣凜然道:“我不管你是誰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們今天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
局長大人差點嚇得背過氣去,兩眼發黑,忙討好地對男人笑了笑,打哈哈道:“年輕人不懂事,白總不要見怪。”說完責怪地瞪了警察小哥一眼。
白總!
門外的展心儀聽得清清楚楚,急忙轉身躡手躡腳地轉身想要溜走,她可不想自己現在這幅慘兮兮想模樣被白石遠看到了。
“讓她進來。”冰冷的男聲幽幽地從身上響起,白石遠端起面前的杯子噎了口苦澀的茶葉,他看都不看警察小哥一眼,徑直對一旁的靳揚說道。
靳揚沒看到門外的展心儀,納悶白石遠突然莫名其妙地讓他叫誰進來呢,走到門口驚喜地看見展心儀也在,又看到她裹着紗布的腦袋,臉色立馬大變:“您什麼時候過來的,在門口愣着幹嘛,快進來。”
偌大的警察局,多麼神聖莊嚴的地方,展心儀卻有種自己好像正身處於白家的錯覺,而局長和警察小哥這些人物,只不過是來做客的路人。
展心儀硬着頭皮走進來,米娜卻執意要待在屋子外面不肯進來,她怕白總看到自己會有可能直接把她生吞活剝了。
屋子裡的人都圍繞着白石遠呈圓形放射,只有展心儀低着頭站在門口故意不看他。
白石遠看着她裹了一層又一層紗布的腦袋,氣得肺都快炸了。
局長也不敢說話,良久,白石遠冷漠的聲音才響起來:“就按我說的辦。”
局長忙殷勤地討好道:“是是是,就按白總您的意思,您就放心吧。”
展心儀此時才注意到那個帶頭的小白毛正蜷縮在牆角里,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成破碎的布片,只要是露出來的皮膚上,隨處可見清晰的傷痕。
有那麼一瞬間展心儀忽然有點可憐小白毛。
白石遠突然站起來要走,局長跑前跑後噓寒問暖地照顧着,靳揚領着七八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起跟在白石遠的身後面離開。
路過展心儀身邊的時候,白石遠的步子頓了頓,卻連回頭看她一眼都不曾有過,箭步流星地離開了局長辦公室。
展心儀猶豫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要頂着滿腦袋的紗布自己一個人坐車回家,她不得不放下骨氣小跑着追了出來。
米娜被遺忘在角落裡,看到白石遠走出來的時候她迅速地背過身,害怕地連聲招呼都不敢打。
白石遠雙腿邁動的速度明顯比平日裡慢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爲了照顧自己受傷的緣故,正當展心儀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她毫無徵兆地一頭撞了進去,正中頭頂的傷口,疼得她淚眼汪汪的。
白石遠眼裡滿滿的心疼,但他忍了忍,攥着拳頭地雙手僵硬地垂在身體兩側。
他有多心疼,就有多生氣,明明那麼聰明的人,爲什麼一到關鍵時刻就容易變笨?
“怎麼樣,逞英雄好玩兒嗎?腦袋被人敲開了花很驕傲是不是?”
展心儀還未開口,白石遠就一連串的冷嘲熱諷砸向她。
“我……”展心儀委屈地癟癟嘴,心想就自己壓根就不該對這傢伙抱有什麼期待,還想讓他安慰安慰自己呢,看來的確是她想多了。
“再有下次,你直接不用再回去了。我怕你這種智商會傳染給橙橙。”說完頭也不回大步地向前走開,正是一夜當中月光最豐盛的時間,留給展心儀一個漠然的背影。
靳揚留下來陪着展心儀,還不忘替白石遠說兩句好話:“先生他這是擔心您呢。”
展心儀苦笑,想到自己接下來幾天的日子一定不好過,腦袋上的傷口要好久一段時間才能好,還要忍受白石遠的嘲諷。
白石遠的記仇程度遠遠超過了展心儀的預料,他一連賭氣了好幾天都沒有跟她說話,即使在家裡見面了也形同陌路,展心儀感覺自己一下子回到瞭解放前,前面辛辛苦苦營造起來的氣氛全都白費了。
但也是這幾天,她過上了從小到大最安逸最舒適的一段日子,一點也不誇張地說,如果沒有受傷的話就更完美了。
白石遠養了幾個醫生在家裡,方便隨時給展心儀換藥不用天天往醫院跑,展心儀說她生平最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了沒有之一。
精心調養和悉心照料雙重保障下,展心儀的傷口好的很快,厚厚的紗布取了下來,負傷在身的這段時間裡她不但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結果體重還又胖了兩斤。
展心儀小日子過得滋潤,白石遠卻不像她這般逍遙自得。
白氏大樓。
冬日難得出現太陽,天氣晴暖日光明媚,如果籠罩在心頭的霧霾也可以被外面的陽光驅散,那就好了……
白石遠辦公室內空氣就好像是凝滯了一樣,靳揚看着坐在辦公桌前的白石遠,自己每天都要面對着白石遠這一張冰冷的俊臉,可是儘管如此,過了這麼長的時間,見到白石遠這樣的神色,他心裡面總還是會惴惴不安。
白石遠陰沉的目光掃過站在自己面前的靳揚,緊緊抿着的嘴脣顯示着主人的不悅。
白石遠拿起一直放在自己面前厚厚的文件夾,翻看了兩頁之後再次擡起頭看着靳揚,眼神中相比於剛纔多了幾分黯然,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問道:“上次車禍的事情有什麼進展嗎?”
最近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讓白石遠有些納悶。上一次在白家大宅見到伊利亞德的時候,他只顧着生氣,全然忘記了追究伊利亞德爲什麼會出現在白家。
倒也不是他真的忘了,只是故意而已,如果伊利亞德真是展心儀的什麼人,除掉他會讓展心儀不開心的話,白石遠願意留着他,不想看到展心儀明明不開心還要強顏歡笑的樣子。
說起展心儀,白石遠又要來氣,這個女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讓自己省心過,纔回公司來幾天,腦袋就被人開了瓢兒,這幾天傷口雖然癒合得差不多了,可他就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坎兒。
就連自己也說不出來,爲什麼他會對這個女人這麼有耐心,如果是別的女人,別說是給他惹麻煩,連給他處理麻煩的機會都沒有。
當他從電腦中翻出關於趙氏企業的那一筆爛賬的時候,說心裡面沒有驚訝是不可能的,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心裡面對於展心儀就有了一種不同於以往的感覺。